叶天齐一行人,虽然徒步而行,但速度却要比常人乘马都快,其中缘由除了能够参加这次道院大典者都非同常人,第二便是众人所走乃是皇家官道,此道话费人力物力以青砖为基石,上铺一层黄土,非寻常百姓能走之路。

    故此一路走来毫无阻隔,所过之城也早早便有道宫分舵出面照应,一早便施行通禁,百姓不得上街,不得出城,不得进城,直到叶天齐等人走过去后才能恢复正常。

    沿途各大官衙,上至太守,下至九品县令纷纷跪拜门外迎接,非叶天齐有如此之大的面子,而是他所乘的马车,代表着道门正统,监察天下的权力象征。

    对此叶天齐心中则是有些不以为然,天下非道宫的天下,也非皇权的天下,在自己眼中这一行不过是一次争面子的交际活动,却搞得三州不宁,可对此自己也没有办法去改变,这就是道宫立下的规矩,除非自己能够问鼎道宫高层,否则就凭一个副道使屁用都没。

    “叶道使,前面就是玄关,出了玄关就是牧州,您看着天色已经晚了,是不是先休息休息,明日一早再赶路。”

    负责赶车的老人向叶天齐询问道,莫要小看这位老人,他在玄州道宫待了一辈子,从小小道童开始在道宫中到如今一头白发,就连苍云子对其也会礼让三分,非老人修为如何高明,事实上老人到现在也没有踏入地支境。

    只是老人原本服侍的,却是玄州上代宫主,从道童服侍到年老,直到上代宫主坐化,故此辈分在玄州道宫也是极高,不管是苍云子还是赵功名都不会使唤他,将他安排负责照料这辆马车,也算是个美差。

    叶天齐闻言掀开车帘,看眼前巨大玄关在目一时不由为玄关的雄伟所慑,高若如山,不知名的石砖犹如一座泰山一般横在哪里,以如今的人力物力,想要建造这样一座雄关,不知道要花费多少资源才能够做到。

    点点头,向老人沉声道:“李老那就吩咐下去,等进了玄关便找个地方让大家休息一下吧。”老人的身份叶天齐曾听宋万顷说起过,故此对老人的来历也多有一分认识。

    李老头点点头,驾驭着马车进入城关,此时城关太守早已在门外等候,待看到杏黄马车行来,纷纷跪地参拜以表尊重。

    根本无需吩咐,行宫早已准备好,玄关之内已经腾出十家酒楼专供叶天齐一行人,马车到行宫前,叶天齐走下马车,玄关太守一干人便立刻走上前向叶天齐拱手道:“玄关太守杨辰拜见叶道使。”

    同是太守,但杨辰的地位和权力可要比扬城那个糊涂太守李大鹏强上不知道多少倍,若是平日见到,叶天齐好不了也要先请礼一步,但如今叶天齐却是代表着玄州道宫,由不得杨辰不拜。

    叶天齐拱手向杨辰还礼,随即道:“不敢当,还请杨太守请起。”权动人心,但叶天齐还没有被这种万人朝拜的快感冲晕了头,说话间始终保持不卑不亢,丝毫不因身上的权势而生出轻视之色。

    杨辰闻言一愣,目光仔细看向叶天齐发现叶天齐确实不像是虚言,这才带众人起身,要知道杨辰镇守此关,已经有十余年之久,每三年一次道院大典每次都会从此路过。

    稍有安排不妥,轻则一顿臭骂,重则大发雷霆将自己打伤也是常有,即便身为朝廷重臣,但面对道宫这般高高在上的存在,也只能低头认错。

    其中也惟独宋万顷还算好说话,若是换做古金童前来,只怕绝不会如此轻松,虽然之前已经听过叶天齐的大名,但今日一见才让杨辰明白叶天齐为何会被佛道二门所称赞为天才。

    就凭这份气度,便是一般人所没有的,杨辰脸上神色一缓,连忙请叶天齐进行宫大厅,酒菜早已准备,叶天齐自然也不会客气,拉起杨辰坐下,随即令人去把沙通天找来。

    这一路上自己不方便唤沙通天前来,如今已经下了金车,就自然没有什么顾忌,杨辰身为边关守将,虽然年纪大了些,但言语间豪气不减,与叶天齐聊了一会后,便彻底放下心中的坎,陪叶天齐一同豪饮。

    “哎呀,叶兄你可想起来我了!”

    沙通天大步走进行宫,也不和杨辰打招呼便坐在一旁,拿起一旁酒坛一顿豪饮,叶天齐闻言一笑道:“那金车规矩太多,唤你上车徒招非议。”

    叶天齐说完将杨辰和沙通天互相介绍一番,看得出杨辰也是性情之人,没几句话便让沙通天大感投缘,聊的比叶天齐还乐呵。

    酒过三巡,杨辰眼睛一眯,这才向叶天齐询问道:“叶道使,这次来怎么来的比往常都要快上不少?”“快!”叶天齐闻言一愣,看到叶天齐疑惑之色,杨辰便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好在这时沙通天在一旁救场向叶天齐解释起来,原来历年道院大典,所带队之人每走一城就停歇一日或者半日休息,哪像叶天齐这样,一口气赶到城关才休息,沙通天从众人那里打听过。

    上次古金童从玄州城走到城关就花了半月时间,一路走过不知道收了多少宝物,叶天齐听到这里才明白感情是这么回事,不由摇头道:“我们多停一日,那些城池不就要多禁行禁出一日,我又不缺那点东西,早早到了牧州,让我松口气更好。”

    那辆代表道宫的金车,对于别人来说是权力的象征,对于叶天齐来说却是一种让他厌烦的不公,如果早知道是这样,叶天齐当时便会推掉这份差事,在自己的小竹山安心修炼,陪陪苏惢不比什么都强。

    听到叶天齐的话,杨辰不禁低下头,看得出叶天齐此话并非虚假,想到这些年道宫的权势,虽然看似衰减,但对于天下资源的把持却是始终没有半点退让,严苛的规矩,每次都让人劳民伤财,最终也不过只是一场争夺脸皮的闹剧罢了。

    想到此杨辰不禁豪饮一口杯中酒水,道:“叶道使,就冲你这句话,杨辰有一物赠与叶道使,还请叶道使务必收下。”

    杨辰说罢,站起身往外走,没过多久便急匆匆赶来,将一口木盒递给叶天齐:“如果阁下真的这样想,那么此物便交给阁下,希望阁下有朝一日能够问鼎道宫高层,能够想到今日之言!”

    叶天齐没想到杨辰会忽然如此激动,打开手中盒子,一缕金霞照耀在叶天齐脸颊,叶天齐神色一变,立刻将盒子合上,塞给杨辰道:“太贵重了!”

    虽然自己对这个世界大多数材料都并不熟悉,但对于星铁叶天齐却比任何人都清楚此物的价值。

    星辰之铁,是淬炼神兵的宝物,据传正一道祖师张道陵的佩剑,张陵剑便是以此星铁铸造,乃是世间神兵,这样贵重之物平白无故收下,叶天齐自己都觉得于理不合。

    杨辰眉头一沉,道:“送出手的东西岂有收回之理,我只求叶道使一件事,若是来日你能问鼎道宫,请废除南疆道院三年一次道院大典。”

    一旁沙通天脸色一变,今日之语杨辰已然犯禁,传出去就凭这句话族足够让杨辰戴上以下犯上的罪名,轻则罢官,重则斩首。

    叶天齐眉头一挑向杨辰问道:“你如何能确定来日我能够问鼎道宫?又怎敢保证我日后不会变了心思!”

    权力诱人,自己这一路上万民朝拜,百官臣服,这种滋味根本不是常人能够抵挡的,什么是权,就是自己一指就能让就算是家底丰厚的富家公子也能在自己一语间变成家破人亡的乞丐,也能让他从乞丐变成家财万贯的富翁。(://)。

    掌握一个人的生死简单,但若是掌握一千人如何、一万人又如何、试问这种**下,又有多少人能够抵挡。

    “我信你,就凭你是叶天齐,是佛道二门都看好的天才,就冲你的态度,我就敢赌。”

    古时有人为一素未谋面的侠客,以自己的命和血去铸一柄锋利无比的宝剑,只求他能够刺杀暴君,甚至有人愿意以自己项上头颅来换取一个机会给他,这就是舍身取义,没有值不值,没有利益的交换,一切只为一个两个字,信义。

    杨辰便是这样的人,他不过是凡尘俗子,这颗星铁他也并不知道此物价值,但杨辰知道此物非凡,此时看到叶天齐端坐在那辆象征天下权力的金车之上,却丝毫不为手中的权力心动。

    这样的人,值得自己去赌,赌上一颗星铁来换叶天齐一句承诺,相比于那些用命去赌的人都要划算的多。

    信义!什么是信义,不过是一面之交,为了一个信义将这枚足以让他从此踏上青云路的星铁给自己,叶天齐心中生出一种明悟,也渐渐有所明白,为何古之圣贤会被天下人所供奉,因为他们坚持着正道,即便他们弱小,但只要他们绽放着人们心中正道的希望,总有一天,这个希望会变成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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