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很简单。

    刀刃刺进去,拔出来,便是一条人命,所以普祥很会杀人。

    曾经的普祥经常杀人,从小就开始杀人,奴婢、流民、佃农、盗贼,死在他手中的人不计其数,这么多年过去,仔细想起来,前尘往事虽也有些模糊,但杀人杀多了,就开始厌倦起来,这终究没有多少难度,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死亡只是一瞬间的事,即便这人有过恐惧,也不过是一晃而逝的情绪,至于死亡之后,他又感知不到这种使用身体、刺痛身体的行为开始让普祥鄙夷起来。

    普祥会杀人,但他是聪明人,聪明人不能简单地杀人。

    以前在北方,恰逢乱世,人命如如草芥,不会有人讲王法,放眼望去,全是穷凶极恶之人,孩童也不例外,想要活下去,一个甜草根都要染上血液,所以讲王法的人要么自己死了,要么就是变成王法。普祥算是后者,他成了王法,开始信道,自己制定规则,聚拢流民,逐渐变成有规矩的强大流民军,或许对于某些人来说高不可攀,但对于更上面的人,却是不够看秦、燕乱战,偶有其他势力崛起,普祥终于选择南下。

    与北方相比,南方就好似盛世一般。

    同样的,杀人就难了起来,索性,普祥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即便是不杀人也能很好的活着,比大多数人都要很好地活着,于是他就盘踞在义兴郡的真人府,却不曾像其他流民帅一般交好这边的官吏,反而借着道人的身份与道人们交流,向周边的人传道,甚至收编一些失去土地的农户,如此一来,却也站稳了脚。

    暴雨落在刀刃上发出啪啪啪的声响,迅速将上一个人的血冲刷干净,下一刻,走了几步,刀子又被刺入第二个人的身体里,如此简单地循环着的动作,仿佛唤醒了普祥曾经的记忆,那种熟练地挥舞长刀的动作,一如既往地犀利,身后是一个又一个的尸体,死亡的时候还睁着眼,兴许是根本来不及闭眼,就倒在地上,鲜血迅速被雨水稀释。

    普祥在发泄,长刀被他挥舞的虎虎生威,即便是聪明人,他现在也有些糊涂了,如果不是王凝之,他或许还好端端地做自己的流民帅,也不至于变成这番模样现在终究是心情不好,随着这群部曲一起冲杀过来,不就是在为王凝之办事吗?想到这里,动作却又慢了些,身后的人越过自己冲上前去。

    越是聪明人,想的就越多。

    他想起出郡狱前王凝之给自己说的话,不得不承认,他心动了。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心动就是原罪,会桎梏自己的判断普祥拄着刀站在原地,脚下是还在抽搐的尸体,抽搐期间撞到了他,他冷冷一笑,抬脚踩上去:“干脆地死去多好,何必再遭罪?”

    身边的人逐渐变少,跟随着前面领路的韩子文,从侧墙翻跃进来,先是肆虐了一群奴婢居住的庭院,如今冲了进来,虽也少了些人,却依旧犹如恶狼一般。听一块出来的许恒说,这是许恒账下的流民军,普祥撇撇嘴,看起来以往确实小瞧了许恒。

    他的目光从这群部曲身上移开,看向其他方向,以前他倒也曾来过许氏田庄,还是与孙泰一起前来,大致的布局还算清楚,若按照部曲现在方向来看,有些绕远了,他可不希望为了一个所谓的王凝之,将自己的命搭在这里,在他看来,这是及其愚蠢的行为。

    因此,他拦下一小股人,冲向另一个方向。

    若按照正常的时间来算,现在只是傍晚。

    但飓风来袭,狂暴的飓风夹杂着豆大的雨滴,天空的黑幕也紧紧跟随,似乎在为这两者作掩护,因此,一片黑暗之中,无论是杀人者,还是抵抗者,对于对方的真实判断,难免会出现差错。

    普祥隐隐约约有些错觉,人好像越杀越多,一开始接触的大多都是刚刚反应过来的奴婢,即便有抵抗,最多也就是拿着农具亦或是闲置的木头等等,并没有多少杀伤力,但随着深入,奴婢、农户都少了起来,似乎变成了部曲。

    但就算是部曲,人也似乎过多了些。

    黑夜,闪电,透过雨幕,精良的武器闪烁着寒光,犹如有所准备一般防范着来犯的人普祥眯起双眼,抬起手中的刀,示意身后的人停下来,他紧紧盯着前面的人,半晌之后笑起来,对身后的人说道:“你们先在这里等着。”

    随后一个人走过去,他的衣服早已湿透,从郡狱中出来后也没有洗漱,蓬头垢面,自然难以让人辨明,然而,他并不需要被人认出来,只要自己能认识别人就好。

    显然,在月亮门前站着的那群警戒之人,他认识。

    走过去的途中将头发拨到身后,借着雨水抹了一把脸,看着那伙人用刀刃对准自己,似乎因为自己一个人走来有些惊惧,普祥便冷笑道:“怎么,一段时间不见,就不认识我了?”

    那群人一愣,只是刀尖依旧冲着普祥,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试探着问道:“你是真人?”

    “不是我还有谁?”普祥也不戒备,就这样大大咧咧地走过来,靠近之后眼睛落在那群人手中的刀上,目光森冷,压迫着让他们将长刀缓缓地垂下去,“看来你们跟着罗师过得还挺滋润,竟然为了不相干之人卖命?”

    “真人,我等不知你”

    “不用说了,这次来人不少,就算有你们相助,许氏被灭也只是时间问题,若你们还要跟着那个蠢货去送死,也随你们,只是要挡我的路,别怪我不顾情分!”普祥的目光在这群人身上扫了一眼,冲着身后招招手,示意身后人跟上。

    “真人,我我们给你带路。”犹豫片刻,其中一人如此说道。

    普祥是享乐主义者。

    人生苦短,为琐事忧愁苦恼不是他的风格,所以他不会毫无目的地去杀人,但会毫无目的地去享乐。于他而言,敌人肉体上的痛苦显然不如精神上的痛苦更会给他带来快感,所以杀人只是一种手段,他更喜欢能够不用杀人便可以让人恐惧与绝望。

    这里是后院,说起来,算是许氏的核心地带,能够住在这里的,大多都是许氏的核心子弟。

    这个时间点,若不出意外,他们应该在各自的房中。

    与方才不同,现在是一帆风顺的,诚如夜袭的他们不知道许珍布下了防御,许珍也不知道夜袭的人中有普祥真人,更不会料到,本应最难以攻打的后院,却是悄然瓦解,没有厮杀,没有流血,普祥真人所至之处,原属于他的流民军纷纷放下了武器。

    “这里是许珍两个妹妹的居所。”旁边的人给他解释道,目光变得淫邪,“真人,我等可在外给你把守。”

    “很好此间事了,你就替代了罗师的位置吧。”普祥微微一笑,也不管那人的感谢,走进这个庭院。

    他喜欢杀人,更喜欢及时行乐世家贵女,若在平时,可是极不容易碰到,如今碰到了,自是不会放过。大雨将他身上的污垢冲刷掉,却来不及将他衣服上的血迹冲刷干净,走进去之后,便看到走廊处有婢女在张望,见他进来,急忙制止:“你是谁,这外面出了何事?怎么有些喧闹。”

    “有人闯进来,我是过来通知你们的。”普祥走过去,刀藏在身后,“你们还不知道吧?”

    “不知道,是什么人闯进来了,很危险吗?”婢女疑惑地询问着,看着普祥缓缓靠近,觉得奇怪,急忙制止道,“你别过来了,就在那里说吧。”

    “我不靠近怎么才能告诉你”他露出背后的长刀,“闯进来的是我呢?”

    “啊”

    长刀刺入,直接杀掉一个婢女,另一个婢女惊叫起来,转身就要往里面跑,却被他迅速抱住,摸索了一下身体,一刀结果掉。

    婢女尖叫的声音已经传了进去。

    啪嗒一本突然掉在地上,的主人愣在普祥面前,是一个七八岁大小的小姑娘,扑朔着大眼睛,带着一丝恐惧,盯着普祥,落在他依旧刺在婢女身上的刀身上,看着鲜血混杂着雨水,滴落在地面上。

    “怎么了晴儿?”温婉的声音传来,又走出个年岁大的,刚走出来就看到这一幕,愣在当场,身体轻轻颤抖着,却没有惊叫,而是缓缓地走到被唤作晴儿的女孩身前,用颤抖的声音对着普祥说道,“可不可以,不,不杀我们?”

    “你觉得呢?”普祥眯起双眼,犹如一头准备猎食的凶兽,拔出刀,也不顾身上占了血,缓缓地走过去,他每进一步,那两个贵女便退一步,直到碰到墙壁,无法后退了,身体僵直。

    刀尖抵在贵女白皙的下巴上,带着冰凉的气息,缓缓地向下划动,刀口锋利,轻轻一滞,便将衣服划开,露出里面精致的锁骨,掩盖在抹胸下的高耸衣服被撕开,娇弱的处女躯体暴露在陌生的男人眼前,贵女认命一般闭着眼睛,双臂遮住私密之处,轻轻说道:“我服侍你,可以放过晴儿吗?”

    普祥走出来,似乎过去了很长时间,身上沾着血。

    外面的人却没有丝毫的不耐烦,似乎这是常有的事,见他走出来了,便有人迎过来,可是刚走一步突然停下,惊讶地看着普祥身后的小姑娘。

    “真人,这是?”

    脸上带着笑容,瞥了一眼已经呆滞的小姑娘,双目圆睁,不断有泪水流下,却依旧跟在自己身后,倒也有趣,这一幕却有些熟悉,似乎曾经也曾做过同样的事,杀人全家,却放过了小贵女,不过终究有些模糊,记不清楚了,索性他也不会自找烦恼,记不起来便不去思索,开口说道:“放她走吧。”

    “嘶好,放她走。”想到一个小女孩也不会有什么威胁,那人咬牙点头道。

    普祥转过身去,挑起小姑娘的下巴:“我放过你了,至于说能不能逃脱,就看你自己的了好了,走吧。”

    梨花带雨的小姑娘哽咽着,随着下巴被挑起,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普祥身上,呆滞涣散的瞳孔出现些许光泽,眼珠转动了下,似乎将普祥的样貌印在心中,然后转身跑开,似乎担心普祥返,速度很快,片刻后消失在黑暗中,引起一阵笑声。

    活动着身子,下身还有些不舒服,普祥皱皱眉,等旁边的人停下来后,才指了指前方:“前面的人没有被惊动吧?”

    “没有,我让人看着呢。”

    “正好”普祥咧嘴一笑,瞥了一眼刚才的庭院,“处子就是不禁鞭挞,片刻就昏了过去,不过也好,这样死去就没有痛苦我还没舒服,咱们继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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