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不是觉得我惹人烦,只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阮小幺自顾自地为他辩解,一厢情愿的探究来探究去,却未见十一那张瘦削的面容上,闪过了一丝无奈。

    她反反复复的想着各种念头,最终下定决心,道:“我们这几日共事得也挺愉快,那如今帮个忙可好?”

    “说。”

    “找察罕过来一下,就说你找他。”她恳请。

    意料之中的见他皱了皱眉,“为何?”

    “……你面子大嘛!”她笑眯眯道。

    十一无动于衷,看着她。

    那目光如深秋的河水一般,乍觉得还好,将手放进去,便越来越觉得凉。阮小幺在他的注视下无所遁形,只得不情不愿道:“我哪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不想见我……”

    察罕小将军除了第一回见面,之后对她都是非常非常温柔,非要逼她说出这种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事做什么!

    十一却似早料到了这回答,并未说什么,只推门向外头听候的小兵道:“烦请罕多木将军屈尊一趟,就说十一有事与他说。”

    那小兵应了声,便要离去,临走前有被他叫住,叮嘱道:“莫要提有人在我这出,只说我一人请他来。”

    阮小幺在后头?n瑟道:“如今我也是听得懂北燕语的人了!我是天才~”

    十一斜眼扫了她一回,又回头塞了个药臼过去。

    阮小幺:“……你!”

    “那桌上的,随便找点东西去磨,仔细点!”他一手指着右间一方小案,那上头堆了满满的大包小包,各异的药草形状,唯一的共同点——待研磨。

    她磨磨蹭蹭地抓了一包,边嘀咕抱怨边坐到一旁,认命地去磨药了。

    此时尚且不知,这已然是她最后一次捣药,事态的发展太快,纵使她努力面面俱到,也全然预测不到那许多突如其来的变故,便如一叶孤舟,在风雨飘摇中,唯一能够做的,竟然只是听天由命。

    察罕那头不知被什么事耽搁了许久,那小兵早回来报信,说右将不多时便到,然而她直等了一炷香之久,才见那人姗姗来迟,面色沉郁,似乎就算攻下了沧州城,也不时甚值得欣喜之事。

    阮小幺忙躲到隔间的木壁后头。

    听外头察罕进来,问十一道:“找我何事?”

    声音如铁石一般,不带丝毫喜怒之意,仿佛只是为着公事,公事之外,便再无任何情绪。

    察罕小将军似乎有些不开心。她暗暗想着,也不晓得是否与自己有关系。

    不过这么想,真有些觉得自作多情啊……

    胡思乱想之际,只听十一道:“还不出来?”

    她回过神,见两人齐齐往自己方向看来,便也不在躲闪,从右间出了来。外门已然紧闭,室内却仍是通明亮敞,如此情境之下,乍见到察罕,不知怎的,竟有些赧意。

    “察……”

    她刚刚开口,却见他神色诧然,脱口道:“你怎会在这里?”

    她似乎听出了微微的惊喜,然而转瞬即逝。

    “有件事,我想来想去,只能找你帮忙。”阮小幺有些吞吞吐吐,道:“你也知晓的,我一直想离了这处……”

    她慢慢说着,最后,道:“你与我说过,你们扈尔扈部向来欢迎善良的人。与我一起的那两个丫头……你可否带她们回你那里?”

    “你……”他的神情有些复杂,叹了口气,道:“我答应过你,战事一结束便保你们离开,自然不会食言。你不必迁就……”

    阮小幺拦住他的话,“不是迁就,是恳求。慧持与慧书既是女子,年纪又都尚幼,如今又再回不去慈航寺,没了安身的地儿,谁知会流落到哪处?我自是希望你带她们走,有你照看着,我才可放下心。”

    两人说话间,已见十一避进了左间,且将相隔的帘子放了下,不去打扰他们。

    她心中着实没个底,只期期盼盼望着察罕。

    只听他道:“你只说让我带她们走,你自己呢?”

    阮小幺只笑了笑,罕见的露了些憨态,道:“自然是希望你也将我带出营,出去后,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喽……”

    察罕无奈,将心中所想弃到了一边,终是被她给逗笑了。

    他这一笑,倒是散了自进这屋便一直萦绕在面上的一些不乐,杀伐之下,另现了一种世族子弟的俊雅。

    她不禁动容,“你早应这么笑笑了……”

    闻言,他原本微扬的嘴角却渐渐又消散了弧度,只道:“估摸着再过几日,我的调令便会传达,届时我自会禀报将军,带你们出营。”

    她心内喜意透到面上,又与他多聊了几句。然而没说到一会,他便借了个原由告辞了。

    阮小幺一人徒留在偌大的偏厅,慢慢掩了笑意,有些惑然。十一见外头人已走远,这才转了出来,就这短短的时间里,还给自己找了点活儿,出来时手上还捧着一小盘干草药。

    “我总觉得……”她喃喃着道不出口。

    “他有些疏远?”

    十一这一接口,倒是说出了她心中所想,她疑问道:“你怎知他疏远了我?”

    十一凉凉道:“那日里他来送羊腿肉时,可比今日热络的多。”

    她方记起前两日那回,十一在那营帐里头,可不见的清清楚楚?

    思来想去,也不知哪里得罪了这小副将,怎的就不明不白远了她?

    她不明所以,又猜测是不是自己多心,便听十一在边上道:“事儿做完了,是走是留,别干站在我这处。”

    阮小幺拉下了一张脸,“就你这地儿金贵……”

    十一拿起药臼,在她面前晃了晃。

    “好了好了,我回去就是了!”她撇撇嘴,临行之前,又回身,看向了他,“不过……多谢你了。”

    她身躯娇细,半扭着身子,一身靛青,自然而然地扶在门侧,背着门外苍白阴郁的天色,面容仿佛被隐在微微的阴暗中,那嘴角上的笑意却如一盏明灯,点亮了整片阴沉,衬着清秀的眉眼,竟如同一幅陈年的、被晕染了一片的仕女图一般。

    这幅景象,无用他多记,也无论他怎样忽视,刹那间便定格了住,在十一的脑海中,留下了永远也磨灭不了的一抹痕迹,即使多年过后,那画面已然褪色、模糊,他仍然记得此刻的感受,此刻——从未有过的平和与慰然。

    阮小幺已然又与候在外头的守卫一起回了郡主的行院,没了战事相扰,也无人拘管着,倒也过了两日清闲时光。

    ……除了那嬷嬷。

    两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有郡主在前,嬷嬷自是不敢放言与她横眉冷地,然而似乎就是看不对眼,自己说上两句,她便总拿话来戳一下刺一下,也做不出什么大动作来。

    郡主因前夜里在贺宴上受了些气,这两日都显得有些闷闷不乐,故此,几人也没少挨骂,好在她不再使那赤红的鞭子来抽,有一回,当嬷嬷再次说些不中听的小话儿时,竟被她听了去,皱着眉头便训道:“嬷嬷你莫不是倚老卖老?我还未开口,你倒替我训起丫鬟来了!”

    嬷嬷一听,忙噤了口,面如土色地赔罪。

    阮小幺倒吃了一惊,压根没想到郡主会训责那老家伙。

    “得了,你这回陪我来,也吃了不少苦,我都记在心里头,”郡主微揉了揉额,有些倦意,“只是过两日便要回了,你切莫再如军营中这般,一应礼数,缺的缺少的少!”

    嬷嬷诺诺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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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好的双更奉上~刚刚出炉的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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