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章节名:第五十九章:陷阱,神医驾到</b>

    有了上次的经验,华青弦这一日起得更早,只是,等她慢慢走进老太太的院子里,却发现,依然有人比她来的早。因为自己这个声名狼藉的‘女儿’,柳侧妃还是‘尽心尽力’。

    进了屋,一室的欢笑,王妃还没来,只有柳侧妃一人陪着老太太正在说话。柳侧妃还是和以前一样,嘴特别甜,会讨老太太欢心,想比而下,王妃的嘴就要‘笨’得多,不过,也正是因为王妃嘴笨,所以,她轻易不开口,一旦开口了,别人倒也会给她几分面子。

    脑子里还思量着这些,那边老太太已在向她亲热地招手,她面上一笑,温顺地走了过去,请了安后,就只是坐在一边怎么也不再开口。她不是当年的笙华郡主,对老太太也没有太多的感情,所以,眉宇之间虽有温顺,却并不若曾经一般亲热。老太太看在眼里,只当她是对两个孩子罚柴房的事心中不快,面中一冷,对她也不再如先头那般热络了。

    室内的气氛瞬间便显得有些凝重,柳侧妃一看,眉梢一挑:“娘,儿媳接了个贴子,是威北侯家送来的,说是想来王府看看您,带薛家二爷给您磕个头。”

    “薛陶氏么?有些年不见了,怎么想起我这老太婆了?”老太太嘴上是这么说着,但眼里却有笑意,人老了就是这样,喜欢热闹,无论来看她的是不是自家的子孙,都觉得很开心。

    “娘,不瞒您说,那薛陶氏原是儿媳的手帕交,看过老夫人后,也顺便找儿媳说说话。”说着,柳侧妃目光一闪,双眼弯弯,老太太顿时了然,却故意假做不悦道:“我说呢!原是顺道来看看我呀!”

    “娘,你说这话,那可就是儿媳的大不是了,我这就回了她去,让她别来了。”

    说着,就要起身,老太太却紧紧扯了她不放,怪嗔道:“就你猴儿精,明知道我是打趣你的,还要故意说去回了她,回什么?我老了,喜欢热闹,来陪我说说话我高兴还来不及,哪还有回了的理。”

    柳侧妃一笑,眉目又舒展开来:“那娘是答应了?”

    “这有什么不答应的?她是来给你送生辰礼物,我要阻了那像什么话?”说着,华老夫人又是笑,她明着是什么事都不管不插手,放手让王妃和柳侧妃一起管着家,但心里却一点不糊涂。这威北侯家与王府虽是旧识,也有点亲戚关系,但这几年却走得不管勤。如今家里又没有大事要操力,人家突然要来自然也是有理由的。想到柳氏的生辰便在这几日,又听说是手帕交,自然也就顺理成章地联系到一块去了。

    听到这话,柳侧妃脸一红,不好意思道:“这也让娘知道了,什么也瞒不了您。”

    “那是,别看我人老了,心可不老。”说着,又是笑着问:“那薛家二爷也要来么?好些年不见,都长成大人了吧?”

    “是啊!十七了,说是要带出来到处认认门的。”

    也就是说,威北侯夫人不是带着儿子来她们一家,是要到处串门的,华老夫人听了只是点头:“是要认认门的。”

    正说着话,老夫人身边的小丫鬟来报,说是王妃带着小世子来了。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头,很快,王妃进了屋,一身碧罗衫显得端庄而静雅,衬得一张脸竟是越发出尘。老夫人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招呼着小世子过去吃糖。小世子华青珏穿一身宝蓝色的小锦袍,生得虎头虎脑的,眉目间却有六七分像摄政王华盛天。还不到四岁,正是好玩的年纪,见祖母招呼他过去,也不怯场,直接就小跑了过去爬上了华老夫的炕,抓着桌上的糖果便笑眯眯地吃了起来。

    王妃微笑着看着小世子的动作,婷婷雅雅地走近,眼角的余光淡淡扫了一眼坐在屋里没吭声华青弦,道:“怎么都来的这样早?倒显得我太懒了。”

    “哪是你懒,是如烟有事要跟我说才来的这样早。”

    一听这话,王妃扭头又看向老夫人,脸上一幅很感兴趣的模样:“喔!什么事这么急?”

    “也不急,就是威北侯夫人要过来拜访我老婆子,还要带她家二爷来认门。”

    听到是这件事,王妃脸上略略一僵,片刻方才言不由衷道:“喔!原是这样。”说完,又拿眼去看一边喜气洋洋的柳侧妃:“妹妹,这样大的事,怎么都没跟我说一声?”

    这个家是王爷的,而她是王爷的正妻,这些事原本都是应该通过她才能报给老夫人的,可柳侧妃仗着王爷的宠爱,这样大的事都不支会她一声就过来报了,早已是不将她放在眼里。她倒也不在乎柳侧妃对她的态度,可是,她还有小世子,为了唯一的儿子,她也不能放权让柳侧妃掌这个家,如若不然,迟早有一天她和珏哥儿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姐姐别生气,我想着姐姐也要来娘这儿,就打算一起商量的。”

    这样场面上的话王妃又怎么听不出来,可在老夫人这里,她也不好不给老夫人面子,只得忍了气道:“既然威北侯夫人要过来,咱们就得好好准备准备了”

    “是啊!这不正和娘商量着呢!看看要准备些什么才好。”

    王妃一挑眉,深深地看了柳侧妃一眼:“我原是以为妹妹不乐意呢!看来,是我多虑了。”说着,又叹了一口气,关心道:“既然妹妹没有想法,我看是不是把明珊也叫来一起商量着,毕竟是她才是当娘的。”

    这话一出,莫说柳侧妃变了脸,就连老夫人也听出点别的意思了,忙追问道:“这事和明珊有什么关系?”

    老夫人的口气这样急,让坐在一边的华青弦却也意外了一把。眼睛一眯,便在脑子里搜索起‘明珊’这一号人物了。杜明珊是华青磊的发妻,户部侍候杜享的长女,也是唯一的嫡女。虽然华青磊是庶子,可却是华盛天的长子,又因长相英俊,才华出众在外颇有声名,于是当年杜家才应允了这桩婚事。杜明珊嫁过来的时候,华青弦还被抱在怀里,后来的几年自己和她也算不上亲厚,只记得她家这个大嫂人长得不算漂亮却是个很会装的,也因为太会演戏,一直不得柳侧妃的喜欢。是以,听到王妃说要将杜明珊叫来的时候,她就意外了一把,可没想到,老夫人的反应竟是比王妃还要大。

    王妃一惊,下意识地掩了口:“难道,不是我想的那个事?”

    似是猜到了什么,但老夫人却没有明说,只继续问道:“什么事?”

    “老夫人您忘记了么?咱们家和威北侯家可是有些不同的。”说罢,眼光一挑,指向了南面。

    老夫人顿时眸光一沉,嘴唇翕动着,只是不说话了。南面那里有什么,老夫人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几年一直没有提,那是因为威北侯家一直人丁单薄,唯一适合的华青弦却又在五年前出过大事,再后来薛世子也娶了亲生了子,老夫人便只当这件事是过去了,不曾想……竟还要提?

    “如烟,那薛陶氏有没有这个意思?”

    心里虚得慌,但柳侧妃表面上仍旧淡定,还一脸迷惑道:“儿媳不知,她只着人送了贴子说要来看看老夫人,也没交待别的,儿媳觉着,也可能没动那个心思。”

    “你不是和她手帕交么?她也没向你透口风?”

    “要是能见上一面的话,肯定是能的,可是,我和威北侯夫人也几年不见面了,这一回还以为她真的只是来看看老夫人。”说着,抬头去看老夫人,试探性地道:“要不,等她来了,我带她去我屋里坐坐,她要真有那个心思我也能问出来。总不可能什么也不问过我们家,便定下这事的。”

    “定要问个清楚,我可不希望笑语和笑然……”说到这里,老夫人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停了口,只狠狠地又剜了华青弦一眼。

    躺枪啊!关她什么事?

    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好不好?

    有了这么一茬,老夫人也没心思再跟众人说话,只说累了,就着人扶进了内室,华青弦她们自然也就跟着散了。

    一行三人齐齐出了老夫人的屋,王妃却特意亲热地拉起柳侧妃的手,宽慰道:“妹妹也别急,说不定是我想多了,薛家没有那个意思。”

    下意识地抗拒王妃的接触,可柳侧妃也不敢就那么甩开王妃的手,只勉强笑着应道:“姐姐是个心细如尘的,想的自然比妹妹多。”

    “别担心,就算真的是那样,总还有别的办法的。”

    “是啊!我也觉得咱们笑语不该是那个命。”柳侧妃淡淡一笑,眼光却是下意识地瞟向了华青弦。

    “这么想就对了。”说罢,王妃松了柳侧妃的手,这才冷冷看了华青弦一眼,道:“你跟我来。”

    闻声,华青弦只是抬头看了王妃一眼,便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总归是她的亲娘,无论多么不喜欢,王妃的话她总是要听的,要不然就是不孝。

    回去汀兰阁的路上,小世子一双眼睛始终盯在华青弦身上,她被盯得很不自在,只能不停地冲他笑,她一笑,小世子眼便睁得更大了。犹豫了一下,便早手要华青弦抱,她愣了一下,看了看王妃,见王妃只顾着走也没有看她,这才小心翼翼地从奶娘的怀里接过了小世子,一路抱着去了汀兰阁。

    进了王妃住的院子,王妃似乎才看到华青弦怀里抱着小世子,脸一黑,便长长地拉了下来,吩咐奶娘道:“带小世子进去吃点心。”

    小世子几天前就听说王府里来了个郡主,还是他嫡亲的姐姐,早就吵着要去看郡主姐姐了,可王妃一直不让他也没办法。今早跟着母亲去给祖母请安,看到姐姐也来了,他便偷看了姐姐好几眼,只是没机会说上一句话。后来王妃又让姐姐一起回来汀兰阁,他很开心,一路上一直在偷看姐姐,没想到姐姐居然对他笑,而且,笑得那样好看,他想都没想就伸手要姐姐抱了。

    然后,姐姐真的就肯抱他,他长这么大头一回被姐姐抱着,姐姐身上有淡淡的香味,和王妃的不一样,小世子开心得不得了,正想多赖一会儿,却要被王妃赶走,哪里又愿意,于是扯着华青弦的衣领,急急地说:“郡主姐姐,我不想走。”

    王妃脸色不好,声音更冷:“没听到吗?带小世子下去。”

    “不嘛!不嘛!我要和郡主姐姐说话。”小世子在华青弦的身上扭着,小嘴嘟的高高的:“郡主姐姐,我不走好不好?我保证不吵你和母妃说话。”

    小世子比小羿和小颜还要小,正是调皮的时候,要是强行给他下命令他就算会怕,也不会真心服气。可这种话她现在不能跟王妃说,只能耐心地冲着小世子笑:“乖,听母亲的话,等姐姐和母亲说完了话,就去看你,好不好?”华青弦的声音很温柔,双眸闪闪像装满了星星在里面,小世子听着听着,终于乖巧地点了点头:“好,姐姐要说话算话。”

    “好。”

    得了华青弦的保证,华青珏这才不情不愿地去了,他小小的身影刚穿过门帘,王妃冰冷的声音,便又自华青弦的身后传来:“自己的孩子都这样了,还有心思逗弟弟。”

    “原是想去求祖母的,可侧妃一直在那里,女儿也说不上半句话。”

    她低眉顺眼的态度,让王妃无话可说,似是要跟她发脾气的,可话到嘴边也软了下来:“都两天了,听说孩子们不吃不喝,都瘦了一大圈了,你也不急?”

    “哪里能不急,可急有什么用,母亲不是已让人找过周大娘了么?那可是个油盐不进的,根本就不放行。”

    “她哪里是油盐不进,她是胃口太大了。”说罢,又是一叹:“事到如今,只能去求你父王了。”

    闻声,华青弦抬头看了王妃一眼,虽然一直觉得王妃对自己太无情,但,她却是真心关心小羿和小颜的,至少,那一脸的担忧就不像是假的。

    “女儿试过了,父亲一回来就去侧妃那里,有人拦着,女儿也进不了侧妃的院子。”要是以前谁能拦得住她,可现在,她虽然是郡主,但在王府里的地位,却是连个庶出的八小姐也不如。

    有些事,华青弦就算不说王妃也知道,她几时去过柳侧妃那边,几时让丫头去打听了什么,王妃都一清二楚。所以,听到她这么坦然地说了实话,王妃脸色微有动容,终于道:“今晚我会请王爷过来一趟,你哪里也别去了,就呆在这儿等他,记得要好好说,要不然,谁也救不了你的孩子。”

    感激地看了王妃一眼,华青弦眸色一沉,却是有感而发道:“如果母亲提了都没用,那谁说也没用了,父亲不会轻易违逆祖母的决定,更不会因为我的事去惹祖母不高兴。”王妃派人注意了她的动向,她亦同样在盯着王妃的动向,自然也知道王妃有意无意地跟王爷提了两个孩子的事,只不过,她那个绝情的父亲,从头到尾都没有吭上一声。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只是王妃太想救两个孩子,还在垂死挣扎罢了。

    “那你说怎么办?就等着两个孩子活活饿死在府里么?”

    王妃似是有些泄气,说话的口气也不自觉地软了下来,华青弦淡淡抬眸,又深深地看了王妃一眼:“饿不死。”

    似是未料到华青弦会说出这般无情的话来,王妃凤眼一睁:“三天不吃不喝,那是铁人也要垮的,更何况是两个孩子……”

    未等王妃训完话,华青弦已是漠然开口:“在吊子沟,饿肚子是常有的事,最多的时候,他们四五天才喝了一碗粥,三天而已,撑下去就行了。”

    “……”

    愕然听到这些,王妃似是有些不忍,红唇翕动不止,却是一个字出说不出来了。她曾想过华青弦和孩子们这五年来可能过得不太好,只是,没想到真实的处境竟是那般……让人心疼!

    不看王妃的表情,华青弦只是垂眸扯着自己手里的丝帕,幽幽道:“如果小羿和小颜出来了,女儿想求母亲一件事。”说到这里,华青弦略微一顿,终又启唇道:“送我们离开王府。”

    闻声,王妃脸色大变:“不行,我是不会让你们离开的。”

    “母亲很清楚的不是吗?在这里才更加不安全,如果母亲真的担心小羿和小颜,就应该想办法送我们出去。”王妃对两个孩子这么关心,她只当时祖母对外孙的疼惜,只是,若是真的疼爱她们,就应该放他们离开,她相信,王妃明白她的意思,也明白这样才是对孩子们最好。

    “不行,这件事没得商量。”

    “母亲……”

    王妃的态度让她是费解,明明看得出来是真的担心两个孩子,却又始终不肯放手。甚至,还有些要将孩子归在她羽翼之下的意思,为什么王妃会对自己的两个孩子这么‘热情’,只是因为他们的身体里流着王妃的血脉?

    烦燥地打断华青弦的话,王妃一口便将话说了个死:“不要再说了,这件事我不会答应的,你若是没办法护着两个孩子,我来护。”说着,又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华青弦一眼,一挥衣袖吩咐道:“三蕊,送郡主回去。”

    三蕊一愣:“王妃,您刚才不是说让郡主哪里也不去,就留在这儿的么?”

    “那是刚才,现在不用了,送她回去。”

    话到此处,华青弦已知多说无益,只是径自起身,微微一福道:“母亲保重身体,女儿告退了。”说罢,也不等那三蕊来送,便自动自发地出了王妃的屋。

    华青弦一走,王妃便闷气地坐了下来,林妈妈适时地送上茶碗,王妃接过来只喝了一小口,便搁在一边不愿再碰:“林妈妈,这可怎么办?要是小羿和小颜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

    “王妃莫急,总还有办法的。”

    “若有办法我也不至于会急成这个样子,而且,你刚才也听到了,小羿和小颜当初在那山沟沟里过的是什么日子,我只要想一想,心里就跟刀子戳似的疼。”

    “都过去了,以后有王妃护着,他们不会再受那样的苦。”

    “怎么不会?现在就受着呢!”说罢,眼眶一红,又抱怨道:“阿弦又是个冷情冷心的,孩子们都那样了,她居然一点也不着急,直是……气死我了。”

    见王妃因着两个孩子方寸大乱,林妈妈心头微微一动:“王妃,有句话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

    “在我面前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林妈妈微微一笑,终又正色道:“奴婢觉得,郡主似是有了对策,您想想看,郡主毕竟是孩子们的亲生母亲,又怎么可能不疼他们?而且,方才奴婢仔细瞧过郡主了,就跟没事儿人一样的,这就说明郡主肯定是心里已有了计较,才会不慌不乱。”

    “她能有什么对策?要是有,怎会让孩子们还在柴房受苦?”

    嘴上虽这么说着,但王妃想着林妈妈的话,目光幽幽一闪,似是也若有所思。

    回到绮兰阁,云妈妈便迎了上来,华青弦略略看了一眼云妈妈恬静的眉眼,忽而道:“府里可能要出事了。”

    “郡主何出此言?”

    华青弦脸色一沉,这才简单地跟云妈妈将在老夫人那边听的话都说了,云妈妈一听,目光也闪烁了几下:“那薛家二爷,恐是来家里看人的吧!”

    一语中的,华青弦不由诧异地看了云妈妈一眼,自来到王府,云妈妈的表现就很不起眼,话也不多,只是做事,可没想到,她貌似什么也不关心,却是个一点就透的人。

    “提到了大嫂,就该是我那两个侄女中的一个,只是,看母亲的表情似乎不像表面上看的这样简单。”没有否认云妈妈的猜测,是因为华青弦也是这么猜测的,毕竟,王妃已说得那样明显,只要联想一下,什么也就清楚了。

    “要不要奴婢去打听打听?”

    摇了扔头,华青弦笑着看了云妈妈一眼:“王府里你还没有我熟,别说打听消息了,出了这道门,你便是能认清回来的路已是很难得了。”

    被华青弦说得脸一红,云妈妈不好意思道:“郡主,奴婢没有您想的那样差。”

    “不是说你差,只是,这事儿不该你去。”

    “要不,让泌菊和泌竹去打听打听?她们毕竟是府里的老人,比奴婢有用。”

    闻声,华青弦微微一笑,看向云妈妈的眼底又添了几分欣赏。

    泌菊和泌竹是柳侧妃送来的人,本意自是打听她这边的消息,可是,要想挖到她的消息,自然就得博得她的信任,那么,她们如何能让自己信服?也就只能靠这样的机会来表现自己,如果她们表现得好,自然也该被‘重用’,如果表现得不好,那她也只好弃之不用了。这个道理,云妈妈懂,那两个聪明的丫头自然也就更懂了。所以,谁去也没有她们去的方便,而且,无论她们是忠心还是不忠心,打听回来的东西,必是她归想听的关键。

    泌菊和泌竹很快被分别叫了过来,得了华青弦的吩咐,泌菊似是有些为难,泌竹却是满口地应了下来。原以为泌竹答得这要样爽利是因为她早就知道什么内情,却不曾想,第二天早早便打听到消息回来的人,却是泌菊,华青弦狠狠地意外了一把,却只是不动声色地听着泌菊说话。

    “郡主,那威北侯府和咱们王府好像是有些渊源的,不过都是些老皇历,所以只有年长一些的妈妈们都知道。奴婢费了好大的心思,才问到了实话。”说到这里,泌菊下意识地四下一望,见泌竹不在不免有些得意。她总算有一次抢在泌竹的前头了,只要她这差事办的好,郡主以后肯定会看重她,到时候,郡主身边大丫鬟的位置说不定就不会是泌竹而是自己了。

    “都打听到什么了?”

    “王府和威北侯府听说是有个世代婚约,约定要好每一代人都要结亲的,听说还请了高祖颁的圣旨,那圣旨现在还摆放在王爷的书房里,一般人都没有见过,所以知道这件事的并不多。”泌菊这话一出,华青弦也想起来了,她们家与威北侯家似乎是有这么一个默契的,曾祖父娶了威北侯家的大小姐,姑奶奶嫁去了薛家二房做了当家主母,还有三叔娶的似乎也是薛家四房的嫡女。以往还以为是亲上加亲的缘故,没想到这里面还大有深意,这么看来,威北侯夫人过来真是来相看的。

    “所以,威北侯夫人是过来履这个世代婚约的。”

    这话不是疑问句,又是肯定句。

    “奴婢觉得是,所以又去大奶奶房里打听了一下,结果大奶奶那边的人似是什么也不知道,奴婢也不敢多问,就回来了。”

    还跑去找大哥房里的人问过了?这个泌菊倒也懂得举一反三。

    不过,如果两家真是要结亲,柳侧妃也必然是会找大哥商量的,只是,华青弦依然觉得这件事透着古怪。按理说大哥就算是长子可也是个庶出的,她的女儿就算是正正经经的大小姐,身份也比不上那些名门闺秀,能攀上威北侯家已是高嫁,可王妃的表情那样‘怜悯’又是为什么?有什么事情是会让王妃连威北侯家那样的勋贵也瞧不上的呢?

    “辛苦你了。”

    “能为郡主办事是奴婢的福气,哪里敢说辛苦。”

    听着,华青弦一笑,顺手从头上取了枚珠花便说要赏给泌菊,泌菊听了喜不自制,却又不敢大意,忙说不要,华青弦却不肯收回,泌菊见‘推’不掉,只得小心翼翼地收在了袖里。华青弦一见,却又不肯答应,非要云妈妈将那珠花替泌菊戴在头上,泌菊脸一红,却也还是任云妈妈为自己戴了。那珠花本是上品,造型极为精致,戴在泌菊的头上闪闪发亮,衬得她那张漂亮的脸蛋越发地圆润甜美了。

    “瞧瞧,多漂亮!”

    泌菊红着脸,说话时声音都透着笑:“都是郡主给的体面。”

    “你这般尽力地为我,我自然不会亏待你。”说罢,又是一笑,一个眼神飞向云妈妈,云妈妈便站了起来:“下去忙吧!有事郡主会再叫你。”

    泌菊自是恭恭敬敬地应了,又给华青弦磕了个头才沾沾自喜地退了下去。“云妈妈,你怎么看?”

    泌菊一走,华青弦便问起了云妈妈的意思,云妈妈眉头一动,却只是说了一句:“是不是让泌兰再去问问?”

    明显是不信任泌菊的口气,看来,云妈妈想的和自己是一样,不过,这时候让泌兰去打听这些却也有些多余,毕竟不是她最关心的事情,泌兰还是帮她盯着孩子们更好。

    “再等等泌竹的消息吧!也许,她会带回什么不一样的消息也说不定。”

    闻声,云妈妈点点头,也未再多说什么,只让泌梅和百合给华青弦摆了饭。午饭后,泌竹终于回来了,打听到的消息和泌菊听来的差不多,只是,比泌菊打听到要更全面,更细致。

    压低了声音,泌竹的话稍稍有些不稳,似是很害怕说出来,却又壮着胆子在说一般:“郡主,那个薛二爷怕是有些不好。”

    “怎么个不好?”

    “听说十岁之前都好好的,过了十岁突然就犯了病,在床上躺了两三年才起来,结果,却病坏了脑子,整个人呆呆愣愣不说,还总是犯糊涂。”

    “说清楚点,怎么个犯糊涂了?”

    “其实,其实……”话到这里,泌竹又觉得难以启齿,忍了半天才又一咬牙道:“奴婢觉得,薛家二爷怕是病成个傻子了。”

    傻子?哪样的傻子?

    二货与白痴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二货虽然总是犯傻,但总归是个正常人,可要是白痴的话……

    看泌竹这吞吞吐吐的样子,那个薛家二爷只怕是不仅仅是个二货这么简单了,病重的话,也可能是高烧烧坏了脑子,烧痴烧傻也不是稀奇,只是,这样一个‘傻子’,威北侯家如何敢拿来与摄政王府的孙小姐结亲?就不怕摄政王发怒么?

    “打听到威北侯家的情况了吗?是不是真的要来相看的?”

    泌竹摇了摇头:“没打听出来,只知道那威北侯夫人和柳侧妃确是手帕交,只是几年前威北侯夫人似是无意中惹恼了柳侧妃,两人才疏远了起来。”

    “知道是因为什么事么?”

    泌菊点了点头,这一次没有犹豫:“好像是因为郡主您才这样的。”

    “我?”

    怎么什么事儿都能扯上她?五年前那会儿,自己貌似都自身难保吧?还怎么地就能无意中破坏了威北侯夫人和柳侧妃的‘革命友谊’呢?

    “奴婢听说,五年前威北侯夫人就有和王府结亲的意思了,不过当时看中的好像是郡主您,不过当时说的不是薛家二爷,而是威北侯世子。”

    这样一解释,倒也合情合理,五年前自己十五岁,正是议亲的年纪。

    想到议亲,华青弦脑子里一晃,不禁又想到了自己那一串串结不出果的烂桃花了。第一朵花让她做了回望门寡,对方是庆宁伯家的二公子。第二朵花是个穷秀才自是不提。第三朵花是母亲求来的皇上赐婚,对方是长公主家的三公子,如今据说已成了亲,娶的果然不是自己那个与之私奔的小婢女。至于第四朵的闺蜜,如今已成为岳安侯夫人。唯有第五朵,让她略略在心底有些歉意,倒不是为了那个出家为僧的裴家大公子,而是因为替自己遮了丑被迫嫁给那‘还俗’后的大公子的亲姑姑华盛雅。所以,现在的裴家大公子自己其实该称他一声姑父,想想这辈份乱的,华青弦着实觉得‘自己’坑的那小姑姑不轻。

    不过,往事已矣,终归是翻过了那一页。

    可是,现在又来了个威北侯家的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的桃花史上早已添上了这浓墨重彩的第六笔,自己却还犹自不知?

    “郡主也别太担心了,好在那薛二爷如今不是奔着郡主而来,傻与不傻,也都不重要了。”

    话是这么说,只是想一想却还是觉得不对劲,如果真的是这样的,柳侧妃就不该是那样一张笑眯眯的模样。不过,古代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舍女保家的事情比比皆是,若是大哥有心攀在薛家这样的大树,卖女求荣之事,却也不是绝对做不出来的,这么想着,华青弦不由暗自在心底感慨。笙华郡主这八字是有多硬啊?在这么艰难的年代,做出了那样不容于世的事情,居然还能不被浸猪笼。

    或者,她能活下来,还真得感谢她有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爹,要不然……

    想得有些远,华青弦许久才拉回自己的思绪,这些消息都堆集在一起,似是都有所关联,又似乎完全没有关系。她需要时间来消化。而在此之前,有一点泌竹倒也没有说错,无论薛家是不是要来相看议亲,那都是大哥要操心的事,与她无关,她知道是什么事便好,其它的,也就不必费心了。

    她现在首要的任务是把两个孩子弄出来,想到这里,她脑子里一晃,却已出现了骆惜那张颠倒众生的脸。

    想曹操,曹操就到。

    就在华青弦想着骆惜也该来了的时候,他也适时地出现在了摄政王府的大门口。

    神医到访,还主动说要给华老夫人请脉,摄政王府焉有不喜之喜,忙招呼着骆惜入了府,又将人带到了老夫人处。骆惜问过老夫人的脉象后,又给老夫人施了几针,老夫人当即便觉得浑身一轻,身子骨都觉得硬朗了不少。

    老夫人最近一直腰痛酸痛,本以为是些老毛病也没放在心上,但每日总也坐不上许久,总爱躺着,没想到骆惜只隔着衣服给她扎了几针,她便觉得浑身上下都轻松了不少,心情也就自然好了,心情一好,说话的口气也就更亲切了:“真是年轻有为啊!骆神医这针法,便是太医院的周院士亦是无法企及了。”

    “我再给老夫人开个方子,坚持吃上三个月,身子也就调理得差不多了。”

    点点头,老夫人只是笑:“那就有劳骆神医了。”

    “不必客气,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自然不敢有半点马虎。”浅浅的笑意挂在唇边,只是笑意不达眼底,骆惜认真地开着方子,眸光却是不着痕迹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的人,只是没找到自己想见的人。

    一听这话,老夫人也听出些意味,于是忙问道:“不知骆神医是受谁人之托来为老身看病的?”

    “笙华郡主。”

    “啊?”一语出,所有人都愣了,唯有柳侧妃过于吃惊,竟是无意识地啊了一声。那一声太过刺耳,惹得老夫人又是一脸寒霜,柳侧妃面上一红,嘴上却依旧不停地挑拨着是非:“郡主好本事,足不出户竟也能请动骆神医。”

    闻声,骆惜开方子的手微微一顿,笑道:“笙华郡主与我交情非同一般,莫说是给她的祖母看病了这种小事,便是其它我也会答应。”

    未料到骆惜会说出如此轻佻的话语,老夫人面上一寒,不悦道:“骆神医此言何意?你与阿弦……”

    写好方子,骆惜亲自递到了老夫人身边的红豆的手上,又笑道:“郡主没有提过么?华羿已拜我为师,是我唯一的关门弟子。”此言一出,老夫人的屋内落针可闻,华羿,居然是骆惜的关门弟子,还有比这更让众人震惊的么?

    清冷的目光,漠然地扫过四周众人的脸,骆惜似是不经意:“小羿呢?怎么不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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