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儿是已经过世的姐姐的孩子。”凤月很明显知道风墨染在想什么,她轻笑着看着姬凉儿的背影,说谎说的信手拈来。

    风墨染有些怔然的看着凤月,他似乎并不太相信这话的真实性的,凤月依旧面不改色,“风大人也知道,王爷已经到了而立之年了,正所谓人不风流枉少年,我同他初次相识的时候,姐姐已经过世五六年了,好在凉儿这孩子还算是听话,也很孝顺,并没有因为和我年纪相仿而不听劝导,十五岁的年纪,对生意也懂得不少,实在是让我们夫妻很欣慰的。”

    她说的极为的平静,让风墨染瞧不出任何的端倪来,姬凉儿本来就生的稚嫩,虚报了些年龄,也是没有人看得出来的。

    风墨染仔细想了想,似乎也在理,姬阴在东辰的时候,听说也是有家室的人,三十岁的人,有一个十五岁的儿子,也并非十分奇怪的事情,当下也就不在怀疑什么。

    姬阴和凤月挨着坐着,风墨染是临时来得,人家一家子人吃饭,他忽然这样凑进来坐,总是显得有些奇怪的,他看了一圈,还是在姬阴的旁边坐了下来。

    姬阴家的三个孩子,除了姬凉儿已经成人了之外,另外的两个小鬼头实在是不认生的,和谁都是自来熟的样子,尤其是星儿,让人看着就打心眼里喜欢的。

    风墨染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家里却没有孙儿辈,如今看到姬阴家的两个孩子,又可爱,嘴又甜的,立刻就喜欢上了,本来还拘束着,后来倒是和孩子们逗上了,最后更加是把包子抱到了自己的怀里来。

    要说到最中意的,大抵还是应该算是星儿,包子在某些程度上,比星儿成熟许多,像个小大人似得,但奈何星儿实在是太粘着姬凉儿,风墨染只得作罢。

    风家表面上看着风光,但家里并不算的上是和睦的,风墨染家的儿子和媳妇并不怎么和睦,最近还闹得有些僵持,并不像姬阴两夫妻这样的其乐融融,他们一家五口人确实是极为幸福的,父慈子孝的样子。

    大儿子懂事,两个小的古灵精怪的,他们夫妻又十分的和睦,这种和乐的气氛,让风墨染都有些沉溺,竟然连自己来这里的初衷都忘记了。

    这一顿饭桌上,姬阴并没有同风墨染谈国事,凤月也没有去提及镯子的事情,更加没有提到和风家之前的生意纠纷上的事情。

    只谈家常,不谈公事,让这顿饭看上去,更加像是家宴,已经许久不碰酒的风墨染,走的时候,竟然都有些微醺了。

    姬阴两口子带着姬凉儿一直将人送出了府,姬阴将视线慢慢的收回,看着站在一边儿的姬凉儿,“凉儿今天可是学会了什么?”

    “父王?”姬凉儿还有些愣神的,他还在想着星儿晚上吃多了,是不是又难受着胃里积食了,等下应该让人给她送些汤药才好。

    凤月出面帮腔道,“有些事情,是要领悟的,不着急,这么一天,孩子也累了,让凉儿去休息吧。”

    姬阴并不在说什么,姬凉儿给凤月投了一个感激的眼神,“母妃,我去看看星儿是不是……”

    “凉儿。”凤月忽然出声打断她,迎上他有些不明所以的视线,“凉儿,星儿已经大了,凡事让她自己去领会,这次积食了,下次就知道不要这么贪嘴了,你不能永远都这么无微不至的照顾她,你要让她自己学会长大,懂了吗?”

    “孩儿……”姬凉儿愣了好半天,才点了点头,冲着凤月两夫妻告了晚安去睡。

    他并不能很好的说清楚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星儿从小就特别的粘着他,他也习惯了照顾她,今天被凤月这么一说,他很清楚,凤月是为了星儿着想的,但心里却总感觉闷闷的,有种说不上来的感受。

    闷闷的,甚至是带着一些沮丧的,尚且年轻的他,并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愫,直到多年后的某一天,在想起当时凤月跟他说的这一席话的时候,不禁哑然失笑,原来,有些事情,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在内心滋长,被时间精心浇灌成明媚的花朵,只是他们都是局中棋,有些事早已注定,茫茫然而不自知。

    “被你看出了啊。”姬阴揽着凤月的肩头往回走,刚才她帮凉儿解围,是看出来,他在教导他政治上的事情罢。

    凤月抬头,冲着他笑的调皮,“你猜!”

    姬阴之前在东辰的时候,就活的很小心翼翼,但对四皇子,是真心结实的,他们之间的兄弟情谊也是真实的,看他和熙和之间的相处,凤月就知道。

    如果说,姬阴对皇位不感兴趣,但又要将自己的衣钵找个人继承的话,那么,将这整个天下,交还到他四哥的儿子手上,倒也像是姬阴会做出来的事情,只是这样似乎是在编排别人的人生呢,他有没有想过凉儿的意思呢?

    “丫头,生在皇室,多少的身不由己,难道你不知道吗?”姬阴一眼就看穿了凤月的心思,“那孩子是东辰皇室唯一的一个遗孤,纸包不住火,就算你我今日骗了风大人,但这个秘密总有一天会被人发现,到了那个时候,凉儿的境地会十分的难堪,所以,他别无选择,只能走那条路啊。”

    “我知道的。”凤月有些无奈的应了下来,这世上,果然还是有很多无奈的事情的,就像当初,她并不想要来到这里一样的,人永远都没有办法跟大环境为敌啊!

    “凉儿的路,从他一出生开始,就已经定好了,但星儿……”凤月忽然间停了下来,转过身子去看姬阴,甚至是有些沮丧的看着他,“干爹,你说,我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自私了一些?”

    “我懂,你只是不想要星儿太依赖凉儿,而凉儿还年轻,这其中的可能性,我们谁都说不好。”

    “我这么想是不是很卑鄙?”凤月自己都有些鄙视自己来着,凉儿一直都对星儿很好,但对包子也是很好的,可直觉总是这样的告诉她。

    “怎么会?”姬阴冲着她笑的温和,他伸手拥住凤月,温润的暖气泛着些湿意,“我对我们家小月儿打主意的时候,你不也才八九岁的年纪吗,要真的算起来,你得算是我养大的。”

    “虽说你的灵魂是来自异世的,但……”说到这里,他不禁莞尔,在凤月的耳边低低的笑了笑,泛着些低沉沙哑,却是醉人的厉害,“但我喜欢上你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只以为你是个八九岁的孩子,这样的我也算不得正常。”

    凤月仰头看着姬阴,他的眸子里,亦如他的唇边一样,泛着浅浅的暖意,大抵,还是和最初见面的时候不一样了啊。

    当时,凤月记得,那个白衣飘飘的他,即使是看到了悲剧,也是一个可以坦然欣然它落幕的冷酷少年,深邃的眸子里,没有一点儿的温度,幽深的可怕,配上纤尘不染的白色,让她憎恶的厉害。

    虽然,碰上这样的事情,她大抵也是一个处理方式,但凤月当时就觉得,那个白衣少年可恶的厉害,她也讨厌的很。

    想想,那个眼神,她确实是印象深刻呢,更加是对白色讨厌的上了一个层次,她知道故事的开端,却没有想到,故事的最后,竟然是和当初自己最讨厌的人在一起了呢。

    而且,还是和自己同一类型的人呢,竟然是没有互相排斥,也算是奇了。

    就连萧萧也时常说,他们两个的性子,变得比之前要好一些了,至少不是很冷漠了,是因为时间还是其它,谁知道呢?

    她的食指微微弯曲,轻佻的抬起姬阴的下颚,惹得周围的丫鬟都有些羞涩的避开脸去,但她似乎乐在其中,冲着姬阴笑的有些痞气,“这个前车之鉴找的好。”

    “那是不是该有些奖励呢?”报以挑衅的扬眉,姬阴顺势抓过凤月抵在自己下颚的手,另一只手轻轻一带,在她的唇上印上一个浅浅的吻。

    虽说,她是新时代的女性,而且,作为一个特工,见惯了热络的戏码,都已经到了麻木的地步,但是真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她似乎还是不能够一贯的潇洒。

    想想周围可还是有一众丫鬟下人的,凤月的瞳孔瞬间放大,条件反射的将姬阴推开,他似乎早就知道一般,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反抗,相反,还极为配合的往后退了一步,让她的动作扑了个空。

    他冲着她笑,异常的暖,异常的邪气,甚至是轻轻的舔了舔自己的唇瓣,似乎是在回味印染在他唇瓣上的胭脂。

    姬阴的本来就生的极好的,这几年没见,虽然成熟了不少,但岁月这把刀子,似乎对他格外的留情,除了眉宇间的成熟之外,他的样貌倒算的上是年轻的,他的肤色是那种偏白的,唇上染了凤月艳红的胭脂,竟然生出了几分的魅惑来,那邪气的动作,委实算的上是赤裸裸的诱惑啊。

    凤月看着姬阴这幅样子,不禁有些羞愤的想找个地洞钻下去,这是她第几次认为自己的被某人坑了,似乎连她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好在,姬阴很好心的抬手,示意所有的人都下去,不然凤月说不好,真的会扭头就走掉,这大晚上的,某人这幅样子,实在很有勾引人的前奏。

    见她已经背对着自己了,姬阴知道,自己这次,似乎有玩得有些过了,他的小丫头看着无耻的,内心却真真是个无比纯洁的呐!

    “好了,丫头,我不和你闹了。”姬阴一手圈过仍然有些不安分的凤月,“我是真的有件事情和你说的。”

    凤月语气凉凉,看着那厮唇角肆虐的笑,就知道,他刚才又是在耍着自己呢,“你说。”

    “你天下第一庄的云锦,你要怎么办?”

    今儿,除了不少大臣们明示暗示凤月给他们治病之外,提到的最多的,恐怕还是那些云锦的下落,朝廷各大官员都明里暗里的找云锦,用尽了方法,自然导致了不少的假货出现。

    如今,帝都城里,已经乱了,但那云锦,似乎仍然没有要出现的意思,不免也是有些奇怪的。

    凤月轻声反问,“怀疑我自导自演的?”

    “你不会。”姬阴说的从容不迫,他就是有这样的自信,他的丫头,不是这种无聊的人。

    “你还真了解我。”

    “最重要的是,云锦价值很大,还是寿宴要用的东西,你不会放任赚钱的机会呐!”

    本来想表扬一下某人的心情,在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凤月瞬间决定,不说了,虽然这是个事实!

    “干爹,如果我要动国公府的人,你会怎么样?”凤月倚在他的怀里,浅薄的问出声来,云锦是谁拿的,她很清楚,是谁在包庇,她也很清楚。

    她并不清楚到底老国公是怎么被说服的,但是她从来不是轻易吃亏的人,何况,国公府的大公子还做了件让她十分扫兴的事情,护短如她,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国公府的人。

    她定定的看着姬阴,等着他的回答,这国公府里面,有一个人待他十年如一日,即使感情再怎么凉薄,似乎也不会放任不管吧。

    “月儿,你又是在想什么呢?”姬阴低下头来看着凤月,眸子里凉薄如水,“国公府的一切与我无关,我只说最后一次,这世上值得我伤神的,不过尔尔,轻摇罗扇浅画眉,笑看钱塘满庭芳,已经是极限。”

    “果真无情呢,干爹!”

    “无情吗,月儿,遇到你的那一个,就已经注定我对其它人的无情,要是不这样,我怕你会杀了我的。”姬阴宠溺的看着她,“如今,琼华的身边有皇兄,我并不担心的,你想做什么便作吧。”

    的确,琼华的身边,有一个玉无疆,不管国公府有什么样的事情,玉无疆都会保琼华一个平安。

    西秦众位大臣们的病,凤月并没有出面,而是让姜武和薛浩出面医治,悠梦的毒并不严重的,他们只是吃了三两天的药,就好的七七八八了。

    就在众人都为这事儿高兴的时候,却从国公府那里传来了消息,说是刑部接到密保,说是国公府私自藏着好些的云锦,玉凌风知道之后,当时就直接下令将国公府一干人等全部下狱。

    国公府在西秦,也算是一个很客观的存在,但这次,所有的人,都不敢说话,当他们饱受悠梦折磨的时候,可以揭燃眉之急的云锦竟然被国公府扣下,即使是国公府那一派系的官员,都是有些愤怒的。

    人就是这样子的,触及到自己利益的时候,就会变得格外的敏感,很难得的,这一次,西秦上下真真的做到了君臣一心,都是不置一词,保持沉默。

    深秋的时节,风已经有些刺骨的厉害,吹动着地上的落叶,席卷到人们的脸上,撞击着,甚至锋利的可以在人们的脸上隔开一个口子似得。

    琼华听着窗外的风声,只感觉自己整个人的心都忐忑的不踏实,门外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她已经等不及从榻上下来,没有穿鞋就跑到了门口,她一手抓着秋萍的手,“怎么样,打听到了没有?”

    秋萍也不敢耽搁,但想起要说的话,又不由的打了个哆嗦,“太子妃,听说,听说皇上连审问都不审问了,直接判了死刑。”

    谁都不会想到,偌大的国公府,两朝的元老,竟然因为几匹云锦,在一夜间,就风崩离析,甚至,连翻案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判了死刑了。

    琼华似乎并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她当下就心绪不稳,一头就要扎下去,秋萍见状,一声疾呼,“太子妃!”

    她急忙伸手将琼华的身子稳住,然而琼华如今已经顾不得多想,这件事情,纵然千错万错,但也罪不至死。

    琼华忽然间像是想起什么似得,猛地抓着秋萍的手,“太子,太子在哪里?”

    “在书房,可……”

    还不等秋萍说完,秋华就已经疾步的跑了出去,她如今心心念念的,除了国公府的安慰,似乎已经再没有其它,从摄政王府出来之后,唯一支撑她的,就是她身后的国公府,她很难想像,如果连这个都没有了,她将变得多么的可悲。

    “殿下,国公府如今这样,太子妃怎么说都是从那里出来的,下臣……”

    琼华的步子猛然间停了下来,她记得这个声音,是户部侯勇的声音,玉无疆十分看重的一个内臣,她不由侧过身子,静静的站在外面。

    “如何?”里面传来玉无疆的声音,一如她所熟悉的从容不迫,“你们是要本太子将太子妃亲自送到父皇那里去表忠心不成?”

    琼华的手不自觉的握紧,这倒真会是玉无疆做出来的事情,从来,琼华都认为,玉无疆娶她,不外乎国公府的势力,如今这股助力成为了自己的阻力,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而她,也已经成了那一颗废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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