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章节名:第86章 打出原形</b>

    老夫人听到后,几乎怒急而笑:“匪寇?京城竟然会出现匪寇?这简直是荒天下之大谬!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余怀远的眉头深深锁住,那双精明的眼睛里明显闪过一道难以揣摩的光,然而双唇却始终紧闭着,没有发出一个字。

    在老夫人犀利的目光下,穆雅兰的目光躲闪的低下去,只拿着帕子不住呜呜的哭泣,心底却冷汗涔涔,因为刚才跟老夫人目光相对的时候,她明显察觉到老夫人在怀疑!怀疑的不是别人,就是她!

    就在此时,穆雅兰忽然捂着肚子抽痛的惊叫起来,丫鬟豆青立刻冲上前,担忧哭道:“夫人,您再为郡主伤心也于事无补啊,别忘了您腹中还怀着老爷的孩子……万一您的孩子有三长两短……夫人!豆青求您了,请您节哀啊……”

    穆雅兰却决绝的推开豆青,膝行到余怀远面前,伏下身不住叩首道:“老爷……是妾身连累了郡主,请老爷治罪……妾身死不足惜,但只求老夫人网开一面,待妾身将老爷的孩子生出来后,再行处决,妾身便是一死,也再无遗憾了……”

    她抬起那张被泪水浸满的脸庞,两行眼泪便不住从眼角滑落下来,如同清晨被露水打湿的花瓣般让人心都几乎要揪起来。穆雅兰边哭,心中边是冷笑:只要有这个孩子在,便是她最好的保命神符,即便老夫人察觉到什么又怎样?难不成真的要处置了她?呵!那可会同时杀死余家的血脉!她早就算准了,只要有这个孩子做筹码,即便是老夫人,也不能拿她如何!此时此刻,余辛夷那小贱人肯定还被困在四殿下手里,一辈子都别想出来!而余府主母的位置,就要是她的了!

    老夫人看着她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怒到手指都是颤抖的:“你你!”精明如老夫人。,哪里会看不出来穆雅兰这是在逼迫她!用那腹中未出世的孩子要挟整个余府!若是敢伤她半分,这个孩子便会不保!

    就在此时,余怀远缓缓道:“还不快扶二夫人起来。”

    老夫人几乎是震惊的望着自己的儿子,他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要把这件事揭过去!而余辛夷,他的亲生女儿,竟然就算白死了!她知晓余怀远一直忌惮着余辛夷,可是那总归是他的亲生女儿,她余家的嫡长女!

    余怀远却仿佛已经下定了决心,朝着老夫人轻叹道:“老夫人,事已至此,纵然伤怀也没有回天之力,眼下只有好好为辛夷收殓大葬,并尽早查出真凶,以慰她在天之灵。至于雅兰她毕竟怀着咱们余府的血脉,还请老夫人宽容才是啊。”

    虽然余辛夷的死,明眼人一看便知其中有蹊跷。但那又如何?那个女儿实在太可怕了,他为官几十载,即便是朝堂之中都未曾遇过!他数次狠下心想要结果了她,可没想到一次次的被她侥幸逃了!所以当他在听到余辛夷死讯的第一刻,感觉到的不是悲伤,而是震惊以及震惊之后的一丝庆幸,这个最大的变数终于除掉了!余府终于能够重归平静,他要的是他余家的百年昌盛,而不是一个随时会覆灭他余家的炸药!哪怕,这颗炸药是他的亲生女儿!

    老夫人的嘴唇颤了颤,不可置信的望着余怀远冷漠的表情,牙齿都在咯咯作响。她知晓了,她明白了!这余家的大权再不是她说了算了,而她最疼爱的长孙女的确算是白死了!

    穆雅兰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起身,以帕子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不住感激道:“多谢老爷,多谢老夫人!”然而低下头拭泪的刹那,她的眼底却不动声色的闪过一丝得意的冷光。余辛夷,你绝没想到吧,枉费你聪慧过人,最后却死在了我的手上!

    你在四殿下的牢笼好好享受吧!而我,很快就将坐上那余家主母的宝座!哈哈哈!

    就在此时,管家慌慌张张的从门外跑进来,一脸震惊的模样:“老……老爷!门,门外”管家在余府当值二十多年,第一次露出那样惊恐的表情,简直像活见了鬼!

    余怀远当即不耐道:“怎么回事?话都不会说了么!”

    管家整张脸都是扭曲的,仿佛真的光天白日之下见到了鬼,将他彻底吓傻了。而跟着他进来的其他两名下人都脸色雪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就在所有人震惊恐惧的目光中,忽然一道纤丽的身影缓缓的自门外走进院子里

    当那人微笑的脸孔露出来的刹那,所有人刹那间倒抽一口气,心中狠狠说了两个字天呐!余怀远原本冷漠的脸孔顿时如寒冰般冻结!就连穆雅兰,在看到的刹那,心底躁动的兴奋与欢喜像是瞬间被冻结一般,一双眼睛几乎脱出眼眶,若不是丫鬟豆青在旁边搀扶,恐怕已经失声尖叫着跌倒在地上!

    怎么回事?怎么会!莫非她眼睛瞎掉了不成!她怎么会看到那个人?看到那个绝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余辛夷……余辛夷!她不是应该落在四殿下手里,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么!怎么会回来的,怎么会!

    穆雅兰心中失控咆哮着,即便伪装再镇定,也难以掩饰颤抖的手指,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失声道:“你怎么回来了!”

    就在所有人震惊的瞳孔之中,余辛夷带着唇边一抹微笑缓缓的走进院子里,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穆雅兰身上,“怎么,母亲见辛夷获了救,侥幸平安回来不欢喜么?”

    这句话登时将所有人的目光都拉到穆雅兰身上,穆雅兰面上瞬间露出一丝明显的异样,因为她察觉到自己刚才的反应,实在太过异常,异常到让人不得不怀疑!穆雅兰立马低下头,死死的绞紧手指,脑中一团乱七八糟,根本说不出一个字来!因为眼前的场景,几乎逼得她发疯!

    脑中那根琴弦“登”的一声断裂,感觉到了投注于自己身上的那道犀利目光,穆雅兰几乎怕得浑身发抖,像是无形之中,有一种东西如同可怕的死亡一样,仿佛就快向她侵袭而来!叫嚣着,完了,完了!你完了!这次再也逃不掉!

    余辛夷微笑着,莲步轻移的走到一脸激动的老夫人面前,柔声道:“让老夫人忧心了,是孙女儿的过错。”

    老夫人几乎是激动得难以抑制的拉住余辛夷的手,道:“你……还活着?这便好,这便好!”

    张氏畏惧的指着那白布下的尸首,又指了指完好的站在面前的余辛夷,惊叫道:“你你不是鬼?!”

    老夫人立刻不喜的呵斥道:“闭嘴!浑说些什么东西!辛夷活得好好地,这不知是哪里来的腌东西也被混当成了辛夷,到底是何人没长脑子!”

    张氏得了呵斥,立马再不敢胡说一句,立刻低下头一边惶恐,一边暗暗腹诽着:这余辛夷真的是煞星附体了,这般都能好好的活下来!

    在穆雅兰细微却不受控制的颤抖中,余辛夷缓缓的朝她走去,微笑道:“辛夷侥幸得了贵人相救,将辛夷护送回府,说起来,辛夷还真是幸运得很呐,母亲你说是不是?”

    穆雅兰身子一僵,手指相当明显的颤抖了一下,这才发觉到周围许多双查探的眼睛,她猛地醒悟过来,牵强笑道:“是……是,郡主有吉星保佑,吉人……自有天相……”

    余辛夷不动声色的勾起唇,似笑非笑道:“说起来,我的这位贵人似乎还是母亲的老相识呢,母亲,你说这巧是不巧?”

    老相识?穆雅兰心底漏跳一拍。她在京城并没有什么相熟之人,怎么会有人来找她?四殿下的人?不可能,四殿下只会在深夜将消息传递于她,绝不可能在白日如此光明正大的进来!那么,找她的人到底会是谁?

    她直觉,余辛夷的报复绝对不会太简单!这个人到底是谁?穆雅兰瞪大了眼睛往外看去,在看到来人的刹那,她的眼睛猛地瞪大,脸上血色尽褪!怎么会是

    自她与人私奔,将她父亲活活气死后,穆家便散了,知晓她从前那些事的下人悉数被她遣散,几乎封死了嘴巴再不能乱传半句!可她没想到,当年一直跟在她身边,知晓她一切丑事的丫鬟冬儿竟然会有再站在她面前的一天!

    冬儿在见到穆雅兰的刹那,立即扑过来道:“小姐,冬儿终于再见到您了!”

    穆雅兰看着跪在面前拉住自己衣袖的冬儿,面色难看到无以复加,故意压制着心底的慌张,冷漠道:“你是何人?我并不认识你,还请自重些!”

    她的目光极为犀利,带着浓浓的杀气警告的瞪向冬儿,似乎想让她主动知难而退。然而冬儿却好似并未察觉到,焦急道:“小姐,我是冬儿啊,您怎么不认我了,当年您气死老爷后,我们这些下人便被遣散了,奴婢一直恨想念小姐您啊。奴婢还非常担心您跟顾公子……”

    当冬儿说到‘气死’两个字的时候,阖府所有人都诧异的瞪大了眼睛,怎么回事?不是说二夫人的父亲是病重逝世的么?怎么又成被气死的了?而且还是被二夫人自己气死的?就连余怀远的表情瞬间都变得有些古怪!然而那还不算完,当冬儿说出“顾公子”三个字的时候,穆雅兰脸上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几乎是受惊的大喊道:“住口!你在说什么?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婢女,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为何要往我身上泼脏水!”

    不能,绝对不能让她说出那个人,更不能让余怀远得知她那个不堪的过去,否则,即便她有天大本事也保不住自己!

    穆雅兰忽然睫毛颤了颤,两行眼泪已经流了下来,扑通一声跪在余怀远面前道:“妾身怀这个孩子本就多舛,或许妾身本就没为老爷生下子嗣的资格,若是看不得我怀孕,郡主你直说便是……只是即便妾身卑微,也不该被如此诋毁啊,郡主……你这次吃了苦回来我本是极为你高兴的,只是,你为何要带这样一个人回来伤害于我,难道真如此看不得我好么,老爷,请您为妾身做主啊!”就在刚刚一刹那,她已经打定了主意抵死不认,即便余辛夷要撬她的嘴,也无法就这样拿她从前的把柄!

    余怀远不悦的压低声音,冷睨着余辛夷道:“辛夷,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真要闹得雅兰的孩子没了,才满意不成?”他知道余辛夷既然敢把这丫鬟带进府,必然这丫鬟说的话错不了八分,只是穆雅兰现下毕竟怀着他的子嗣,他必须保住。而同时,因着他心里对余辛夷那难以言明的忌惮,余怀远下意识的做出了选择。

    穆雅兰心中冷笑:看吧!果然余怀远是站在我这边的!余辛夷,你的手段只是这些而已么?那我还真是高看你了!只是个没用的下人罢了,仅仅凭此,绝不能定我的罪!

    然而余辛夷唇边的笑意却更深:打死不认是么?别着急,这才是餐前的开胃而已,真正精彩的好戏还在后头呢,你可得准备好!

    穆雅兰偷偷的抬起头,正巧对上余辛夷含笑的目光,心里冷不丁狠狠一颤,这一瞬仿佛有种自己被毒蛇盯住的感觉,原以为自己能侥幸逃脱升天,原来不过是场错觉!

    就在穆雅兰惊惶之时,管家忽然面色怪异的冲进来道:“老爷不好了!外面有人在门口闹事,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余怀远此刻心里烦躁透顶,呵斥道:“这点小事都不会做了么?还不快把闹事者给我赶走!”

    却听管家犹豫道:“可是……”

    余怀远不耐烦问道:“可是什么?”

    管家狠狠咽了口吐沫,道:“可是外头闹事的书生口口声声说,老爷您……抢了他的未婚妻,若是……不交出他的未婚妻,他便去京兆尹府状告老爷您!还说,就算是闹到金銮殿上,也要讨回公道!”众人面色都是一惊,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初次狂言,竟然要闹到皇帝面前。赫!这简直是胆大包天嘛!

    余怀远几乎是失声大喊出来:“什么?!”告他?强抢未婚妻?呵!这简直是笑话么!“一个小小书生竟然敢在尚书府外闹事,还说这等无稽之谈!简直荒谬至极,荒谬至极!管家,还不快打出府去!”

    然而余辛夷却走到老夫人面前,缓缓道:“老夫人,若是那书生真的告到京兆尹那里,怕是于父亲的官威有碍啊。不如咱们出去看看再说吧,兴许只是弄错了而已。”

    老夫人深思熟虑了一刻,觉得很有道理,徐徐点头道:“说的也是,还是出去瞧上一瞧吧,怀远,你说是不是?”

    余怀远的怒气稍平,冷着一张面孔冷哼道:“好!咱们便去瞧一瞧,到底是何人,有这样的狗胆!”说着率先掀了袍子走向大门。

    老夫人带人紧随其后,穆雅兰眼睁睁的看着阖府人都去了,心里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害怕,似乎只要一去,她的死期就真正的来临了!真正的来临了!

    穆雅兰此时忽然生出一股退缩的冲动,然而还没等她迈开第一步,忽然一道身影已经挡在她面前,余辛夷巧笑倩兮,亲昵的拉住穆雅兰的手,笑道:“母亲,咱们也一起去瞧瞧吧。”

    穆雅兰看着面前这张绝美的脸庞,几乎像看到了鬼!她被迫被拉到了门口,当看到站在大门外义愤填膺的青衫书生以及那张极其熟悉的脸的第一眼,穆雅兰忽然倒抽一口气,紧张到说不出话来,若不是顾忌着余怀远跟老夫人在这儿,怕露出马脚引人怀疑,她恐怕已经慌张的逃跑!

    因为站在门口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曾经那个与她私奔的男子!

    穆雅兰刚才还演技精湛的一张脸孔现下完全煞白,心中不停的失控尖叫:他怎么来的?他怎么来的!他不是应该老老实实的拿了她的银子,识相的闭上嘴巴离她远远的么?他不是应该被自己收买的杀手砍掉了脑袋,扔进某个山涧里做个无头鬼,再也不能妨碍她什么么?可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余辛夷……余辛夷到底是从哪里把他找出来的!

    一道异光在心头闪过,穆雅兰死死的咬住了下唇,脚步狠狠的摇晃了几下。原来余辛夷早就抓住了自己的把柄!怪不得……怪不得如此放心的把自己放进余家,怪不得余辛夷明明屡次察觉到了自己的小动作,却丝毫不在意,因为她早就在暗中抓住了那根能轻而易举勒死自己的绳索,一旦她有一点轻举妄动,余辛夷便拉动那根绳索,将她活生生的勒死!

    不!她不认命!她绝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所有努力全部付诸流水!穆雅兰死死咬住下唇,低着头,手指用力的攥紧帕子,极力不露出自己那张脸!

    眼尾在穆雅兰惊慌到几乎要落荒而逃的脸上扫了一眼,余辛夷微微一笑道:“母亲怎么瞧上去极为紧张的模样?别紧张,此事应当与你无关才是,莫非,你与这人相识不成?”别紧张,千万别紧张!既然有那胆子干下蠢事,就应当有那胆子承受我的报复!她给过一次又一次的机会,既然穆雅兰自寻死路,那她岂有不成全的道理!

    众人的目光立即落在穆雅兰身上,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穆雅兰的面色难看到极致,虚笑道:“郡主在说……说什么,我并不认识这个人。”却始终不敢抬起头。她心中拼命大叫着,滚远一点!离我远点!我不认识这个人,我什么人都不认识!

    看着穆雅兰过于怪异的表情,老夫人隐隐皱了下眉。然而更精彩的还不是这个,而是当那书生见到穆雅兰的刹那,忽然惊到,大喊道:“彩屏!”

    当这两个字脱出口的瞬间,穆雅兰脸上仅有的一丝血色也全部褪得干干净净,目光慌张到连连往后退了三步!

    她完了!她完了!终于被认出来了!

    当那书生说出“彩屏”二字的刹那,余怀远一张脸孔瞬间怒到青紫,像是被一巴掌狠狠打在脸上。老夫人诧异的来回看着,怎么回事?这彩屏是谁?却听竹心在老夫人耳边小声道:“老夫人,这好似是……二夫人的闺名……”

    “什么?!”当听清楚的刹那,老夫人立刻满脸怒容,目光像刀子一样狠狠的劈向穆雅兰。一同望向穆雅兰的,还有府里上上下下所有的人!

    在鎏国,民风是较前朝开放许多,然而女子的闺誉仍是极为重要的,对一个女子来说,闺名除了父母外只有夫君能够呼喊,任何其他男子都不能喊出,甚至连知晓都不能知晓。然而刚才那书生喊了什么?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喊出了二夫人的闺名!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二夫人跟这书生绝对不简单!

    面对着四周如针一般刺过来的各式目光,穆雅兰几乎是惊恐至极的失声尖叫道:“老爷,我根本不认识此人,您别听他胡说,快把他打出去!”快点!快点打出去!这人不能出现在这里,他会要了她的命啊!

    “慢着!”一道怒喝突然响起,老夫人满目冷肃的呵斥,目光冷冷的转在穆雅兰身上,厉声道,“这到底是什么乌七八糟的事!我余家绝不允许有此等腌事发生,先给我查清楚再说!”

    老夫人已是怒急,尚书府乃钟鸣鼎食之家,向来规矩森严,若穆雅兰真的与外男有染之事传播出去,余家的颜面究竟要往哪里放?老夫人绝不允许这种的事发生!

    对上老夫人质疑的目光,穆雅兰几乎觉得自己喉咙像火烧的一般,脚步晃了晃,差点跌倒下去:“老……老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您也怀疑我么!我肚子里怀的可是老爷的亲生骨肉啊!”

    穆雅兰及时祭出她的保命令箭,老夫人的目光立即在她隆起的腹部扫了一眼,穆雅兰一颗心已经提在嗓子眼里,却听余辛夷在此时缓缓启唇,发出一记轻叹:“母亲,若你是清白的,查验之后自然能洗脱你的冤屈,相反,若你……那就不要怪父亲跟老夫人狠心了。”

    穆雅兰脸上的表情一寸寸僵硬、裂开,像是被一拳击碎的泥人一般,余怀远一个字一个字的自牙缝里挤出道:“管家,把人给我‘请’进府,这件事我不希望任何人传出去,否则我必定割了他的舌头!”身为男子,且身居一品大员高位,却被传出戴了绿帽子,呵,呵呵!他的脸面究竟被丢在了何处!

    余怀远话音刚落,穆雅兰一直颤抖的双腿终于支撑不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面如死灰般道:“老爷,您这是……不信我么?”她以为只要有她腹中的孩子,余怀远多少会顾忌些,可是没想到她错了,最后要彻查的不是别人,正是自认为拿捏在手的余怀远!

    余辛夷眼尾在满目盛怒的余怀远身上一扫,唇角几不可查的扬起一抹冷嘲,此刻余怀远最在意的不是别的,正是他的面子。此刻她最要感谢的便是余怀远的多疑,要知晓对余怀远来说,子嗣算什么?一个连亲生女儿都能陷害的人,会真的在意什么子嗣么?对他来说,任何东西都不如他的颜面重要!当一顶绿帽子摆在面前的时候,便是对付穆雅兰最好的武器!穆雅兰你准备好没有?可要好好准备着这台我特意送给你的铡头之刀!

    看着人被带进府里,其余不相干的人被清散,红色的朱漆大门轰然一声被关上,像是最后一条生路都被关在门外一样,穆雅兰忽然像抓住一根救命绳索般朝着余辛夷大声哭嚷道:“郡主!我从前在临安谨守女儿家的规矩,从没有做过半点越距的事,更没认识过什么乱七八糟的男子,这点可以向我的丫鬟豆青求证,你为什么要陷害我!老爷,这书生我真的不认识啊,并之前那不知名的丫鬟,我更是半点不知晓,郡主,我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你,更不知你为何要处心积虑的收买了这些人来陷害于我,若我哪里做错了你直说便是,我一定改,你何苦要害我的性命啊!”

    不能慌,绝对不能慌!事情还未到最后不可收拾的地步!就算被查出来,她的确曾经与这书生有染,但那又算什么?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余怀远的绝没有错!余怀远为了颜面,也不会轻易废了她的平妻之位,她至多忍辱负重几个月,只要她生下一个男婴,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所以她绝对不会向余辛夷轻易认输!

    看着穆雅兰跪在地上,两行泪水不停的流下来,余辛夷微笑着抬了抬眉,没想到穆雅兰又精进了些,这时候还不忘祸水东引,比大夫人温氏要聪慧许多,只是

    她眨了眨眼睛,忽然惊讶道:“母亲这是说哪里话?原来母亲与这书生并不相识啊,早说便是。父亲,这书生胡言乱语,来咱们余府里寻衅滋事最是可恶,父亲您可千万要严惩此人!”

    那书生却忽然有力道:“我绝没有撒谎,我的未婚妻右臂内侧有一枚小红点,乃小时不慎为香火所伤,外人皆不知的,只要一查便知!若是我有半句谎言,我自己定当在尚书府外谢罪!”

    老夫人皱紧了眉头,目光锐利得像刀:“红点?那好,一查便知,竹心你带几名嬷嬷给我亲自查验一番,一切既可真相大白!”

    然而听到这话,穆雅兰的面色却刷得全白。怎么会?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后背上的梅花胎记?她曾经私奔不错,却侥幸保存了完璧之身,他怎么会知道右臂上的红点!对,对了,她忘了!她忘了之前余辛夷带进来的丫鬟!那丫鬟一直跟随在她身边,知晓她一切秘密细节,肯定是她透露出去的!那个小贱/人!

    她张张口,刚想解释,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嘴巴像被死死堵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因为她突然回想起来,早在刚才她已经矢口否认了那丫鬟是穆家的人,若此事指证出来,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到时候不啻于饮鸩止渴,只会让余怀远以为她本就是满口谎言!

    可是真的要被查?不,不能!若是被查出来,她右臂上的确有小红点,那么她的清白……就彻底不保了!此事她就像是被推在悬崖边的人,无论往前还是往后,都是死路一条!任由她满心苦涩,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余辛夷!这可怕的余辛夷!原来她早就安排好了一切,谋算好了一切!穆雅兰不停往后退,往后退,躲避着旁人的触碰,然而她这样的态度早已说明了一切!余怀远与老夫人的目光,此刻锋利得像是要杀人一般!

    余辛夷摇着头慢慢地笑了笑,但唇角还没扬起,就变成发不出声音的一记叹息:“母亲,你真是太糊涂了。”一句话,像是一击重锤般将穆雅兰瞬间打入地府!

    余辛夷的目光从血色尽褪的穆雅兰转到怒到浑身打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余怀远身上:“父亲,辛夷以为现在关键的不是这书生的身份,而是,母亲腹中所怀的孩子,究竟是谁的!”

    “余辛夷,你血口喷人!你你简直是欺人太甚了,这个孩子不是你父亲的又是谁的!我为什么要冒险做这等事?难道我就不怕查出来么!”穆雅兰一下子激动了起来,几乎快要晕倒,一双眼睛都急的血红。

    余辛夷弯起唇,似笑非笑道:“母亲你似乎忘了,大夫人死后房里被查出的那味毒害父亲的药,可是会坏了父亲的生育能力的……母亲,你为了早日登上主母的位置,最迫切需要的便是一个孩子,可是入府半年却迟迟不见消息,你还特意暗地里去找了专治生育之症的善医堂孙大夫,询问此事,我说的错没错?我猜,那孙大夫肯定是下了某种结论,让你彻底死心,最后焦急之下不得不另想他法,就在这个时候,你的旧情人进京寻你,你便顺水推舟成就了此事。要评判我猜的对是不对,只需寻那孙大夫进府对峙便可,父亲,请您示下!”

    一番话有理有据,立刻让在场所有人哑口无言。在这里的没有人不知道,温氏死后被查出来的那些事,老爷很可能的确早已失去生育能力!那么,二夫人所怀的这个胎就只能是……想到此,所有人都变得无比的恐惧。唯独余辛夷,镇定的,无情的,高高在上地看着穆雅兰,如同看着一只自寻死路的蝼蚁。

    孙大夫!

    听到这三个字的瞬间,穆雅兰眼前黑了黑,几乎要当场晕厥过去!因为她半点没有猜到,余辛夷竟然会连她找了孙大夫都知晓!这个女人到底有多可怕,而相比之下自己到底有多愚蠢,竟然还以为自己能害死余辛夷!这孙大夫本就是暗医,行的那些招数是大户人家极为忌讳的,若是孙大夫被找来,一来会牵扯到她在余怀远偷偷下秘方的事,二来,则会牵扯出她腹中这个胎儿最大的那个秘密!所以绝对不能让余辛夷得逞!她立刻顾不得别的,扑倒在余怀远身侧:“老爷,老爷,我绝对不敢做出背叛你的事情啊,这一切都是余辛夷在撒谎,是她为了陷害我在撒谎啊,老爷,你千万不要相信她!一定是她收买了这些人,一定是!我对您是真心的啊!我从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会神不知鬼不觉的与人私通呢?郡主这是要逼死我,逼死您的亲骨肉啊!”

    就在此时,一直跟在穆雅兰身边伺候的一个不起眼的嬷嬷忽然扑通一声跌跪在地上,浑身颤抖,像是极其畏惧的说道:“老爷,奴……奴才有话要说……”

    看着突然跪地的嬷嬷,穆雅兰脑中突然嗡嗡作响,转过头劈面扫过去,怎么回事?这嬷嬷突然跪下来做什么?难不成……她一双眼睛赤红,眼前不停的发黑发白,再昏沉中转换,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要敢胡言乱语,仔细我要了你的命!”

    听了穆雅兰的话,那婆子浑身哆嗦了一下,像是受了极大的威胁一般。

    三房张氏这时候看足了热闹,忽然冷笑了一声道:“二嫂,这嬷嬷是你院里的人,莫不是有什么要紧的话要说吧,你张口便是‘要了你的命’,怎么,你是想当众堵人的口么?”张氏早就对这个出身低微,还比自己小十几岁的“二嫂”打从心底的厌恶,再加上之前穆雅兰竟然假装动胎气陷害她,让老夫人狠狠训斥了她一顿,她一直记恨在心里,这时候逮到机会,怎么可能不落井下石?

    穆雅兰心头恨意如血,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刮花张氏的脸,尖叫道:“张氏,你是什么意思?是想含血喷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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