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寻仙不为苦,神在飘渺丛山窟;料定阴阳乾坤法,红颜隐踪精气枯。

    孔几近、铖乙、东方朔三个随了一个青衣女子坐车到了一个所在,下了车却发现青衣女已然不见了,只剩下三人被一大群人围着,这些人都是抡刀弄棒的,随时都像要扑上来,而且最奇怪的是,这些人还都是女子!从年纪看,有白发幡然的老妇,也有鼻流清涕的黄发幼儿,有壮硕的健妇,也有柔弱闺质。各人年貌不同,气质各异,神色却大致相同:都紧盯着三人,不像是把几人当做敌人、对手的样子,倒好像是**迷离的模样。看的三人身上发毛,头皮发麻,只想赶快离开这人群。

    一个健壮的妇人眼冒金光,推开众人,上前一把拉住了东方朔,笑道:“这个是我的了!”

    东方朔大叫:“孔兄!孔兄!快帮我!”

    孔几近还没有说话,一个颤巍巍的老妇冲到了他跟前,孔几近笑道:“老子身衰体弱,不堪攀附!您老人家还是另找他人吧。”伸手想推开对方,不妨身后有人拦腰抱住了,身上浓浓的脂粉气息,扑鼻而来,他的双脚离地,这个却是闷声不响的下手了。

    铖乙大喊道:“快退后!哪个敢胡来,小爷要动手了!”

    他面前却是几个七八岁、十来岁的小女孩,拉拉扯扯的,并不住嘻嘻笑道:“你倒是动手啊。动手啊。”他急的头上汗出,却不知怎么办好。

    正在这时,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缓缓说道:“还不退下!这些都是王母请来的朋友。岂是你们随便可以戏弄的!”东方朔、孔几近被人抛下。人群哗退开了。却并没有走远,只是退在十数步远的地方,嘻嘻笑着,看着几个。一个脸上带着牯牛面具,头上还插着一条牛尾的人慢慢走近了,她虽然头上、脸上可怖,身材却玲珑曼妙至极,身材不算高。却是衣着得体,剪裁适宜,把一副难描难画的诱人身材呈现在人前。三人都是过来人,一个个看得直咽口水,眼睛都直了。

    有人低声说道:“牵牛姐,这不是给大伙的人吗?”

    这个牵牛姐冷笑道:“你们知道这几人是谁吗?就敢胡乱动手?拿回去做入幕之宾?”

    众人摇头,三个男子也是后背湿透了,原来这一大群女子是要把他们拉进帐幕,成其好事的!铖乙年轻,还不知道其中的厉害。东方朔、孔几近两个却谈虎色变。三人急忙拱手施礼,孔几近对牵牛姐道:“牵牛姐。我等久候了!请牵牛姐带我们过去。”

    牵牛姐却微笑摇头,“不急。如果此时把几位带走,我这些姐姐妹妹一定不依,以为是我独自吃了。一会有各位的朋友来,领着几位。”然后对围观的众女说道:“你们散了吧。不要一会那人来了生气,大伙就不好看了。”声音并不严厉,那些人却一哄而散了,显见对她口中的那人是极畏惧的。

    “各位一定觉得奇怪。不过孔先生、东方先生都是汉庭大贤,应该不会太过讶异。我这西羌中,男多女少,再加匈奴、汉军的掠杀、买卖,男子更是稀了。于是便多了无数的怨女,为了生存,大伙聚在一起,被你们汉庭的贤人称作女国。以为我女国民众和大汉一样,也掠卖男子,拿男子当做妾室。有的谈及色变,有的谐谑艳羡。却不知我这里都是可怜人!”

    三人恍然,东方朔说道:“牵牛姐所言,在下也听说过,却是头一次亲临。是了,圣人说治国要野无旷夫怨女,才不会乱了天地阴阳秩序。野有旷夫怨女,又岂是西羌!我大汉虽号称文明礼仪之邦,又有几时可以做到!至于说掠卖男女之事,汉庭律例是严禁的,如果地方官有人敢犯,天子知道了,是要族灭其人的!容在下回去禀报天子,严查!”

    牵牛姐对他施了一礼,说道:“如果得先生维护,我西羌各族、各国幸莫大焉!哦,那人来了!”

    众人听得一阵的羌笛胡笳之声,琵琶筚篥声响,一群人簇拥而至,其中一人被两个五彩斑斓衣装的男子抬着,她一袭白色衣裙,纤尘不染,身材高挑,脸却看不出什么,疙疙瘩瘩、皱皱巴巴的,涂了不知是些什么东西,头上一条硕大的豹尾,很是吓人。大伙这才明白,是西王母到了。铖乙却觉得奇怪至极,这西王母他是见过的,却和刚刚见到的不一样,而且这西王母自打出现,眼睛就没有离开过他,眼神复杂,有幽、有怨、有喜、有凄,说不清、道不明的千般滋味,万种柔情!他身上刚刚下去的冷汗又慢慢的渗出来,他想到了一个极可怕的可能。

    在丝竹声乐引伴下,西王母到了近前,牵牛姐远远地俯身,王母微笑道:“九姐,麻烦你了。”

    牵牛姐低声道:“请王母不要责备大伙。”

    “哦!没有什么。十七姐接了这几个来了,自己到哪里去了?”

    “她呀,去看四周的防护了。”

    西王母坐在两个壮士的头顶,若有所思的望着远方,片刻才对三人说道:“请来了三位,不想让各位受惊了。这里……哦,这儿……我赔罪。”她说话并不利索,结结巴巴的,铖乙再无怀疑,叫道:“你……你……你是……你是米叶尔!米叶尔,你怎么可以是……是西王母!怎么可以!”他的声音带着恐惧、带着不安、带着无言的痛苦。

    两滴清泪顺着王母的眼角流出,很快消失在面具下面了,她微笑道:“这位……这位先生,怎么如此的激动?米叶尔是我族公主,她既然不愿远嫁,就只好做了西王母了!她……她没得选的。”却是已经承认了自己就是米叶尔。铖乙只觉得天昏地暗。头晕目眩。心中五味杂陈。这刚刚来到身边的幸福,瞬间就失去了,他有欲哭无泪的感觉,只觉得可笑 ,他仰头呵呵大笑不已。

    孔几近知道他和米叶尔的事,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结局,一下子也回不过味来。东方朔突然说道:“是了!是了。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原来都是真的!董仲舒他爹娘的故事是真的,西王母的传说也是真的!”

    “你在说什么?”孔几近奇怪。

    “仙人!仙人。秦始皇到处寻找仙人,汉天子也在寻找仙人,仙人就在我们身边。可是,可是……”

    “可是,仙人并不是长生不死的!是不是?”西王母微笑道,她的笑里隐藏着心酸,还有一丝鄙夷、一丝不屑。

    “是。仙人到了凡间,和心爱的男子在一起,马上就被拆散了。我一直想不明白,原来都是你族长的阴谋。哦,也可能不是阴谋。是你族中为了得到后代,才四处借种!枉惹得天下人为他们的不幸洒一掬热泪,却人人痛恨西王母的棒打鸳鸯!为什么?你要无端拆散有情人?哦,不是,不是你,是你们,怎么说呢?”他有些语无伦次了。

    “既然是女国,我国中是不能有男子的。当然,这两个是我西王母的座驾,是不同的。”就在这时,有人怒喝:“留下!”有人尖叫,有人惨呼,刀剑相触的声响越来越近,几个身影刹那间冲到近前,一群女子手执刀剑身上衣裳破裂,有的挂了采。

    一个人哈哈大笑,“西王母,我们来了!你既然愿意偷男人,就说明你是赶不走男子的!怎么?不欢迎吗?”却是银狸。

    他扭头对几个汉人说道:“你们还不明白吗?都是假的,骗人的!什么狗屁的长生不死,什么西王母、仙人、仙女!都是假的。她西王母老子也可以折磨死!”

    西王母已经死了!那米叶尔现在的西王母身份是什么意思?

    “这些人妖女,装神弄鬼在昆仑山里自娱自乐就是。她们不该到处招惹天下英雄,以为可以把他们玩弄于鼓掌之中!哼哼,天下豪杰,又岂是你等妖女可以亵弄!现在玩火**,老爷要把你们诛除尽净,为天下英雄豪杰出气!”

    “乱臣贼子,死到临头,还敢大言不惭!你们以为已经得计,却恰恰落了我王母彀中!”青衣女十七姐突然出现了,她身旁是一色的青衣女子,头上蛇头窜动,站与东方;北方是一色的黑衣女子,脸上炫黑,一条条龟纹;南方是红衣女子,发色赤红,好像在燃烧;西方是白衣女子,脸色银白虎须挓挲。这些女子人数不是很多,都是十几人的样子。只是她们丑怪的样子和她们的身材颇不相称,在晚上看了还可能吓人,白天见了,说不出的滑稽可笑。在她们身后是粉色衣饰的、藕色衣饰的、赭色衣饰的、紫色的,脸上、头上各色各式的奇形怪状之物,也说不出多少。再远处是上青下红,或者上白下青,各色不等,人数又多了一些,再远处,就只能看到黑压压的人头了,看不出人们的服色。

    银狸冷笑道:“你们以为可以就这样困住老爷吗?”口中突然发出了凄厉的响声,犹如虎狼的咆哮,随着他的声响,远处回响起相似的响声,在几百步远的地方,响起了喊杀声,空中飘扬起狼头大纛,一霎时人们发现自己陷身于重围之中。

    “你竟然敢勾结匈奴,来攻打自己的兄弟姐妹!太过无耻了!”九姐牵牛姐怒喝道。

    “彼此彼此!容你们勾搭汉人,我们自可以找匈奴人帮忙。大伙谁也不要说谁。怎么样,你们还不束手就擒吗?”

    西王母米叶尔冷冷说道:“你们四象与二十八宿,身上的伤痛好了?还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一个人缓缓走出,解下腰间的葫芦,喝了一口,叹口气说道:“唉!若果不是你们给大伙下毒,大伙也不会心凉!你这样只能掬住了大伙的人,却留不住大伙的心。一有机会,大伙自然要反抗的。你不是反思自己,反倒处处说我们的不是。怎不让大伙心寒!”

    “每年不是都有人给你们送去解药吗?我西王母还是对得起大伙的。大伙的富贵难道不是我给的吗?你们怎么总是记得当初的苦楚。忘了莫大的益处!”

    东方朔和孔几近、铖乙相互看看,大略明白了些其中的缘故。这西王母僻居昆仑山一隅,却能够天下知名,让人以为她有通天彻地之能,长生不死神通,不过是利用了一些人。这些人反过来也利用了她,双方心照不宣,各取所需。现在突然有了冲突。也是为了各自的利益。西王母口中说道了富贵,那么这些人难道是各国的王公不成?

    银狸冷笑道:“好处?匈奴人记得你的好处!汉庭也记得你的好处!他们忘不了大单于的死,是吃了谁的长生不死之药!汉天子也是吃了什么才一命呜呼的。哼哼!还在装无辜。你们几个明白了吗?那个什么孔大神,你知道大单于和乌丹是怎么死的了吗?还有你们汉天子的老子,突然一命归天,才有了这么一个小皇帝的了!”

    东方朔点点头,先皇的英年早逝,他是有些怀疑的,却没有什么证据,那么当今天子来到河西恐怕也不是没有缘故的了。他想要理清思绪。却串不起来。

    米叶尔扫视众人一眼,然后对铖乙说:“你怨我吗?”

    铖乙摇头。他虽然还不能接受她突然成了这个怪模样,成了什么西王母,却知道她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不得不成了这个当初她分外痛恨的人。

    米叶尔微笑点头,“你只要能体谅就行了。唉,事情到了现在这种状况,也瞒不了人啦!大姐!”她身后一个女子越众而出,她身上的服饰非常简单,一身素色,脸上、头上都没有装饰,看年纪也就二十来岁,或者二十不到的样子,大伙奇怪她怎么是大姐。

    大姐肃容对周围的人一揖,说道:“我西王母乃是昆仑山仙族的仙长,也是族长。各位到我族中,大呼小叫,自以为得了我族的秘密!呵呵!不过是浅薄、褊狭之见罢了!人生为人,去后为神、为仙、为鬼,称呼不同,意思相似。西王母与尔等仙凡殊途,她登了仙位,附身到米叶尔身上,米叶尔自然就是西王母!如果附身到任一人身上,那个人就是西王母!我族中仙人,都是长生不死之身,非是肉身凡胎不灭,乃是精神不息!”她没有说出来她们如何不死的,大伙却已经明白了,所谓的不死,乃是她们认为死者的灵魂仍然在,附及到别的人身上,那个人就被她们认为是原来的人,当然那个被附身的一定是她们认可的人!那么所谓的长生不死,不过是代代如此相传,传到外国、外族,就以为她们真的长生不死了!她们开始的时候可能并没有想要期满别人,只不过后来发现有好处,一些外族的想要抢掠她们,发现她们多有神奇之处,就不敢前来骚扰了,所以她们才将错就错了!再后来越传越神,别人不止不敢骚扰,还要顶礼膜拜,进贡求护了!这些事本来处处都是,不过汉庭人物开化了,相信的人少了,但西极各国却仍然深信不疑有人会长生不死,反过来传到中原,弄得中原人也慢慢觉得神秘了。东方朔和孔几近两个都是达人,本就对这些不经之语怀疑,现在更是了然于胸。不过,想明白了这些,两人又觉得没了趣味了。

    银狸冷笑不语,远方却传来了骚动,喊杀声沸反盈天,惨呼声不时地传到耳中,听得人心惊肉跳,银狸自得的微笑,西王母眼神凄迷,仿若未觉。

    慢慢的银狸的眼神变了,不再是得意,而是惊恐起来,他不住地踮脚往远处看,却看不到远处发生了什么。他身边只有五个人,带他也不过六人,周围都是西王母的人,还有孔几近三人,看来不会站到他一边的。他冒险冲到垓心里,是已经笃定自己的安危没有人能奈何,加之以为外面已经占据上风了。他的眼睛滴溜溜转,却想不出怎么再杀出重围。

    外围的喊声低了,慢慢的消失了,人群闪开了一道,一骑马昂然驰近,却是霍去病高大的身形。后面是一杆黄绫大纛。上面一条迎风飞舞的金龙。活灵活现的像要随时飞下来,掌旗的是个巨人,身高过丈,没有骑马,把着大旗跟在一匹马的后面跑,马上骑着一个青年,面貌端正,英挺峻拔。眼睛带着微笑;身上穿着一身大红的锦袍,头上带着一顶黑色锦帽,慢慢的驰进人群。后面是张骞带着他的随从,还有几个军官。银狸眼睛里露出了恐惧,不安的扭动双脚。

    霍去病到了近前,大声地喝道:“刘大汉拜会西王母!”孔几近一愣,姓刘的都喜欢叫大汉啊!见天子不愿以皇帝身份示人,也不以臣下之礼见驾了。东方朔也是同样心思,两人站到一旁。天子的马慢慢的近了,他虽然不愿以汉天子身份拜会西王母。却也不肯少了威风,所以才带着霍去病。让五大宝掌旗来了。

    西王母眼中露出了复杂的神色,这个人当初为了天下,不愿和自己缠绵,现在自己离了长安,他反倒追来了!天子也颇为感慨,他本以为自己不是儿女情长的人,不会为了一个女人丧失了主意。没想到,等到她离开了自己,才发觉已经不能释怀了,茶饭不思,朝政不理,暴怒无常,杀了好几个大臣,赐死了好些个嫔妃,吓得朝中、宫中人人自危,以为皇帝疯了!他自己知道毛病在哪,才不顾任何人的劝说,来到塞外,祁连山下,河西之地。她果然在这里。

    青鸟的出现,使他心头激荡不已,不由分说就跑出大帐。但,他并不是一个鲁莽之辈,看起来他心事重重的,其实却在暗中观察着,后来霍去病回来了,他知道这里有一个巨大的陷阱,陷阱是不是针对他的,虽然还不能肯定,他又怎会轻易犯险?发出了密令,召来卫青三千轻骑,卫青的大队人马也随后赶来。他不相信有人能在他十几万大军面前敢于耍弄小计策。他来的正是时候,一个小小的石头城寨外面,围满了人,正在攻打,女子的惨呼不时地从城墙上传来,有人从上面落下;下面的人大声地呼喝,驰骤,谑笑不已。看他们的服色,各种各样,有穿皮袍的,有穿布衣的;有戴甲胄的,有光着身子的;有骑马的,也有步战的;有汉人、匈奴人,也有羌人,还有高鼻深目的胡人。

    早就打探清楚情况的霍去病看着皇帝的脸色,皇帝抬起了手,狠狠地挥下。霍去病踢动马腹,马向前窜,手中的劲弩握紧了,后面他的骑士跟着窜出,杀向正在厮杀的人群。这些能征惯战的生力军的杀入,箭雨在前,大环刀在后,虎入羊群一般,杀的刚刚还意气风发的一方鬼哭狼嚎,死了还不知死于何人之手,侥幸在箭雨下逃得一命的,被大刀砍杀了;躲过了大刀的,已经没有几个人了。

    霍去病没有恋战,留下几个百夫长带人收拾战场,自己纵马到了城下。城上的人已经见了他们的厮杀,正在犹豫是不是放他们进城,许飞琼到了。她听负责守城的说来了不知多少精锐骑士,马上明白了一定是汉军,不然这里哪有那么多的骑士?开了城门,霍去病来不及和她相见,一马当先就冲到了最里面。

    银狸知道大势已去,但他并不甘心,突然叫道:“霍去病!你留下了我,我可以让你得更大的功名!怎么样?”他好像并不清楚霍去病是跟着什么人来的,近来霍去病在右贤王部一举剪除了休屠王,降服了浑耶部,震动天下。他可能以为刘大汉是军中一个将军,虽然从没有听说汉军有这样一个人。

    霍去病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牵牛姐却不屑地说道:“银狸,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活命吗?来来来,让我抻抻你有几斤几两!”举起了手中的宝剑,扑了上去。

    银狸并不示弱,手中钩子挥动,正好可以克制对方的剑招。单打独斗就看出了银狸的过人之处,在牵牛姐如风的攻势面前,他只是挥动钩子,拦击、接打,挥洒自如,双脚钉在地上一般,身子没有移动分毫。牵牛姐一气刺出三十二剑,没有一剑攻进了对方钩子控制的范围之内。对方也没有反击一招,她的头发散乱,衣衫凌乱。娇喘吁吁。步伐有点乱了。

    十七姐跳出来。手里使一根紫色竹节样的棒子,奋力打下,隐隐有龙吟虎啸之声,不知是什么材质,嘴里叫道:“六姐,我试试!”原来她排行老六的。牵牛姐退开了,银狸嘴角冷笑,手中钩子荡起。却不敢和十七姐的竹棒相碰,显然知道对方竹棒的厉害。果然,十七姐的竹棒使开来,呼呼响声大作,离得近的感觉到脸上风扎的厉害,纷纷后退。汉庭豪杰见了,心中骇然:这女子的力气太大了!她那个棒子恐怕有几十斤重,不然不会有这么大的动静,而要使动几十斤的武器,寻常男子也很难做到。

    银狸也眉头皱起。慢慢的后退,钩子寻隙攻出。如果说刚才牵牛姐的剑是凌厉、夭矫。招招进击;那么十七姐的棒子却是沉稳的、缓慢的,却更有威势,每一下都让人觉得可以击碎巨石。但是,她的空当也多了,十几下之后,银狸的钩子再次荡起,十七姐的棒子横扫,棒头距对手仅有一巴掌不到了,却就差了这么一点点,对手的钩子荡起、落下,众人惊叫,十七姐只得丢开棒子,后退一步,钩子落了空,她的棒子掉落地上,发出了很大的声响,砸出了一个大坑。

    一个脸上罩着獒头的女子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根皮鞭,搂头打下,使得想要趁机上前的银狸只得不去攻击十七姐,钩子去勾取落下的皮鞭。牵牛姐叫道:“八妹,注意!”唏女凝神观瞧,见人家的鞭子使得犹如灵蛇一般,寻空钻隙,逼得银狸的钩子忙乱不堪,怎么都阻止不了对手的鞭稍在眼前晃来晃去。但,银狸毕竟是一时的枭雄,他的钩子在拦击不了对手时,突然变了,不再采取守势,而是狠命击出。一旦对攻,八妹就不灵了,她的鞭子以灵巧见长,可以找对方的空当进击,使得对手手忙脚乱;而对方的攻击,她就守不住了,几次差点被人钩打住,只得步步后退,才勉强不受伤。众人明白,她已经败了。

    见他一连败了三人,西王母米叶尔眼中有了忧色,她自己出手,当然可以自信能制住对手,但她又不能轻易出手的。就在这时,一个人从汉人的人丛走出,手中一条像是牛羊角的东西,伸出拦在对敌的两人之间。獒头脸的八妹退开了,银狸看着来人,叫道:“司雨,你们汉人怎么要掺乎进我们西羌人之间吗?”

    来人是一个敦实的汉人,紫黑面膛,浓眉爆眼,一身的细葛布衣袍,脚上一双牛皮靴子,手中细长、弯曲的羚羊角,正是司雨,怒道:“银狸,你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是什么人?你不是口口声声是秦始皇嫡脉吗?怎么现在又成了西羌人了?你抢掠我马匹、矿藏的事,今天咱们要好好算账了!”原来,他一直在这一带召集流亡的汉人,保护他们,带着他们一起开挖玉石,种植粮食,与各族牧人买卖,成为祁连山、昆仑山一带的大豪。近来汉军打过来,他派人箪食壶浆相迎,并亲自到军中和汉将商议如何进止。今年卫青再次出兵之前,他们的山村却受到了很大的损失,在他出外和乌孙国兑换物资时,恰好田禄伯、桓将军两个也外出游历去了,没想有人就来劫掠了。不仅抢走了大量的财物,还杀了几十人,掠走了二百余人。他回来之后,四处追寻,就追到了昆仑山下,又追到了这里,追到了银狸身上。

    银狸冷笑:“你怎么知道是我?可不要冤枉了我。”

    “哼!枉我多年对你推心置腹的!给你吃喝,供你财物,没想到你却是个毒蛇、恶狼!反口相噬!害我奴仆,劫我资财、烧我家园!我今日一定要你血债血偿!来吧!”手中羚羊角挂着风声击下。

    银狸退开一步,让过了一击,笑道:“司雨,你不要以为是我怕你。我只是不愿和你动手。你这么翻覆,一会帮我,一会和匈奴人做生意,一会又迎接汉军,还不时地和羌人走动。我早就劝你,要站稳脚跟,你就是不听!我这次给你个小小教训,让你明白,人只能有一个主人的。你自己不忠不孝还罢了,还带着那么多的反臣贼子,这些汉将知道吗?”他信口雌黄,把司雨说的好像是个极不堪的人,他自己倒成了一个天底下少有的忠贞之士了。

    司雨怒吼连连,手中的羚羊角不停地击打,却总是被他轻松地躲开了,还是不住口的说了许多,让人觉得好像司雨故意不让他说话似的。此时大伙都看出来了,司雨也不是银狸的对手,众人心中掂量,都觉得没有把握能赢得了他。如果一开始,西王母一声令下,大伙一起上前,可能早就结果了他。现在单打独斗了半天,再群击他,就有点仗势欺人的意味了。

    司雨的羚羊角是他在祁连山中偶然得来的,随手打在一棵树上,竟然轻松地把手臂粗的小树打断了;击在石头上,石头粉碎。他大喜过望,就做了自己趁手的兵器了。本来,在田禄伯和桓将军的指点下,他的本领大涨,纵横西部多年,没有敌手,马贼闻风丧胆。银狸有一年受伤,被他救下,带到了山中。田禄伯和桓将军提醒他,此人恐怕心术不正。他不以为然,以为人心都有被感动的,只要推心置腹待人,对方自然会推心置腹待己的。在银狸的伤好了之后,两人一起谈论武艺,他就把自己的所学全部展露了出来。银狸也没有保留,把自己的功夫也传给了他。虽然都没有保留的传授,只是各人天赋不同,得到的自然就有高下。如今两人一动手,司雨才发现自己跟人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

    就在大伙一筹莫展之时,银狸手中的钩子突然飞起,却不是对着司雨而去的,而是对着汉天子落下了!

    百计算来无遗策,妙法除却心头恶;纵横四海无敌手,回顾大报已临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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