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悬和石峦的魔魂为什么还没有回归!”

    魔心血池旁,师符绵久久没有等到两名得力干将的魔魂回归,情绪不由得狂躁起来,带有几分歇斯底里的发泄。

    黑袍老妪出声安抚道:“小姐,冷静!失控的情绪只会降低你的理智,让你做出错误的判断,对解决问题没有任何帮忙。事到如今,我们不得不承认一件事,对方的确是有了某种手段,能够阻止我们利用魔心血池来进行无限复生。”

    “你叫我怎么冷静得下来!”师符绵恶狠狠的骂了一句,“原本我同意你的撤退建议,不与羽化宗死战到底,便是因为觉得赤悬和石峦可以复活,等我方重新整顿战力,恢复到最鼎盛的时期,再以雷霆之势彻底荡灭那批羽化宗余孽,结果你现在跟我说,他们不可能再复活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的全盘计划都被打乱了,意味着我们无法再压制羽化宗那批余孽,要同他们平起平坐了!”

    黑袍老妪躬身请罪道:“误判局势,错估敌人的底牌,这是老身的过错,事后老身愿接受任何处罚,但当务之急,不是追究谁的责任,而是思考该如何应对已经变化了的战局,筹谋新的战略。另外,老身并不认为局势有小姐想的那般恶劣。”

    师符绵哼了一声,在一阵发泄后,尽管仍有不忿,可已经能控制住情绪,恶狠狠道:“说说你的判断。”

    黑袍老妪再次躬身:“多谢小姐宽宥,对此双方目前的战力,低层的战士数量不必说,是我方占据绝对优势。论高层的战力,雷刹魔王是掌握界域之力的强者,老身凭借谋夺来的剑印,也能充当一阵界域强者,而人族一方仅有一名秋萍真人。”

    师符绵冷声道:“那名来自六道宗的修士呢?不要以为他没有掌握界域之力,就不把他看做同级别的强者。”

    “此人的确拥有越阶之能,不得不防,可是,他终究没有掌握界域之力,在寻常交手时或许能不落下风,可一旦涉及到生死相争,极招比拼时,没有界域之力会让他失去两成胜算,轮战力,他与失去剑印的古寒真人相当。当然,此人若跟另外一名羽化宗修士双剑合璧,联手出招时,战力不下于界域强者,这一点必须加以提防。”

    师符绵思索道:“要拆开两人的配合么,从六道宗修士下手颇为困难,但另外的羽化宗修士连法相之力都没有掌握,从她入手倒是容易得多。”

    “如今魔诃三师回归,在次级强者上我方便能占得优势。”

    “羽化宗同级别的强者有古寒真人与天乙真人,我方仅比他们多出一人,这就是你口所说的优势?这点人数的优势,我甚至不需要用什么计谋,光凭战术上的调度,或者依靠阵法的守护,都能轻易拉平。”师符绵不悦道。

    黑袍老妪的语气一如既往,不紧不慢,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的斥责而焦急:“小姐,从表面上看或许真是如此,但老身有一个疑问,秋萍真人的伤势真的恢复了吗?”

    “唔,你这是什么意思?”

    “诚然,在上一战中秋萍真人并没有现出疲态,似乎伤势已经痊愈,当时我等皆是判断,他是以某种秘法压下了伤势,毕竟他受重伤一事,是切切实实的。”

    “可结果证明我们再度判断错误,显然他们用了某种我们不知道的方法治愈秋萍真人的伤势,正是这一错算,导致了上一战的失败。”师符绵气冲冲道。

    黑袍老妪再一次强调:“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秋萍真人的伤势真的痊愈了吗?仔细想想,这一结论不是对方特意引导我们这么判断的吗?”

    “你是说,其实我们最初的判断是正确的?秋萍真人是真的重伤了,上一战他是以禁术压制住了伤势,却故意泄露口风,引导我们做出错误的判断?”师符绵眉角微扬,若有所思,“可从最近收集的情报来看,秋萍真人并没有闭关养伤……不过这也没什么,随便找个人来顶替就行。”

    找人伪装来制造“某人还存在”的假象的方法,师符绵随随便便都能想出七八种,以前她只是没往这个方向思考,现在转过了思路,立即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没错,这样的判断才是最合理的,当初秋萍真人所受的可不是什么皮肉伤,而是致命伤,哪怕他的恢复能力再强大,也绝无可能在短时间内恢复到正常的战力。羽化宗担心我们针对这一点发动攻势,所以特意放出假消息来误导我们的判断,从而替秋萍真人争取治疗伤势的时间——现在台面上的秋萍真人是由他人假扮,而真正的秋萍真人则在台面下疗伤!”师符绵越想越觉得这才是真相,有种窥破对方阴谋的愉悦感。

    黑袍老妪提醒道:“这只是一种最大的可能,万不可躁进,尽管秋萍真人伤势痊愈的可能性极小,但终究不是没有。”

    “我知道,接下来会先出兵试探一番,确认秋萍真人的真假,反正眼下战争的主动权还握在我方手中,一旦确认秋萍真人为他人假冒,便立即出动大军,彻底荡平羽化宗余孽!”师符绵双目闪烁着狠辣的光芒,“不久前,我已联系上父王,他答应赐下一颗光阴之心,运用得当,足以让三师中的鬾无恒晋级魔王。”

    ……

    “依照本体定下的战略,魔军应该很快就会派出人马来试探秋萍真人的伤势情况,之后由我冒充秋萍真人以《圣裁剑法》将其逼退,达成瞒天过海之计,从而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罗三捻起一枚白色棋子,落在棋盘的左上角,抵挡黑棋的攻势,虽然棋局不利,但他的表情却格外的轻松,丝毫完全没将弈棋的胜负放在心上。

    “因为动用了娥凰遗蜕这件法宝,秋萍真人伤势恢复的速度将远远超过预期,等到他伤势即将痊愈时,便故意制造一场意外,暴露我假冒秋萍真人的‘真相’,再通过混在羽化宗内的奸细将消息传递出去,二次误导魔族的判断,引发他们的进攻,而在双方激战之时,秋萍真人以奇兵之姿突然闯入战场,不仅能提升我方的士气,还能动摇魔族的军心,从而一举重创魔军,奠定羽化界的大势!”

    素媚计算着步数,同样在左上角落下一字,将白棋逼入绝境,彻底夺走这一块地盘。

    她同样分心二用,一边落子,一边道:“如果魔族没有上当,一心选择固守,那么干脆就从六道宗请来强力的帮手,等到秋萍真人伤愈复出,便可正面发动进攻,到时候无需阴谋算计,以堂堂正正之师便能取胜。这真是相当完善的布局,兼顾诡道和正道,处处留有余地,进退自如,令人无可挑剔。”

    “是啊,堪称完美的布局,面面俱到——但是太过完美,未免叫人觉得无趣。”

    罗三随手捻起一枚白棋,闭上眼睛,随手往棋局上一按,却是落于左下角的空白处,沦为一步毫无意义的废棋。

    “这个世界之所以令人感兴趣,就是因为处处充满了变数,令人料想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小说家编故事需要讲逻辑,但现实却是不需要讲逻辑的,所以现实往往比小说更精彩。

    可智者这种讨厌的生物,总是想着去减少变数,增加逻辑性,将充满趣味的现实改变成无聊乏味的故事,他们简直就是想象力的敌人。

    将一个不断变化的物体,放入到固定的容器里,强行凝固形态,叫人看到开头,就能猜到结尾,这样的世界是何等的无趣啊!”

    既然对手主动让子,素媚便没有客套的打算,继续落子争夺左上角的棋局,并很快将白棋击溃,夺取了近乎四分之一的地盘。

    她笑着问:“知道人为什么要努力吗?”

    “因为人生最痛苦的不是注定失败,而是本来可以成功。”罗三无比嘲讽的一笑,“无数的可怜虫抱着一种卑微的期望,累死在前往成功的道路上。”

    “智者的算计也是同样的目的,他们尽可能的减少变数,就是为了防止出现‘差一点就成功’的情况,哪怕累死在路上,也比累死在终点前来得满足,至少可以说一句‘我尽力了’。”

    “无聊的自我满足,简直是失败者专用的安慰语。”

    素媚不耐地瞥了对方一眼,道:“说来说去,结论就是你不想按照郎君定下的战略行事,扯那么多废话做什么,你还指望别人瞧不出你的心思吗?”

    “哈,虚伪是人的本性,我自然也不会例外,想找一些冠冕堂皇的言语来遮掩自己的私心。本体此刻想必正担心我会捣乱,如果我不做些有趣的事情,岂不是对不起他的期待了。”

    随着棋局渐渐深入,两人很快争夺起其他的地盘,而素媚很快发现,之前罗三随意落下的那颗白棋变得格外碍眼,每每成为阻止她扩张的桥头堡,如同一根木桩,牢牢的钉在了白布上,使白布难以扯动,一旦太过用力,就会将白布撕裂开。

    几番争夺后,左下角的地盘彻底落入白棋的控制中,打得黑棋丢盔弃甲,迫使素媚早早放弃争夺,而罗三之前随意落下的那颗棋子在这个过程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这下子,素媚之前好不容易积累的优势生生被扳平,双方又恢复到势均力敌的状况,无法预料谁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你不打算阻止我?”罗三问道。

    “随便你,我和羽化宗又谈不上什么交情,犯不着为他们出头,”素媚轻描淡写的说着,捏起一枚黑棋,眉目间杀意一闪而过,“只是你要记住,如果你做得太过,最后使得郎君发怒,那我会毫不犹豫对你动手,最后会有什么下场,你自己心里有数。”

    罗三感叹道:“盲目的感情,真是可怕。你可知道,崇敬是距离理解最远的地方,盲目的感情只会遮蔽你的视线,令你无法看清对方真正的面容。”

    “看清真正的面容,然后再梦碎吗?”素媚嗤笑一声,“我不在乎他长一张什么样的脸,我也不在乎他心理想什么,只要是他喜欢的东西,我也会跟着喜欢,只要是他讨厌的东西,我也会跟着讨厌。善良、邪恶、多情、绝情……这些都没有关系,我爱上了他这个人,所以爱上了他的一切,而不是因为爱上了他拥有的东西,才爱上他这个人。”

    素媚抬头看着罗三,明明是平视的视线,却带有一种俯视的味道:“这种感情,不懂得执着,不曾有过坚持,没有信念的你是永远无法理解的!”

    “或许真是如此吧,因为即便被你这么**裸的歧视了,我也没有丝毫动怒的念头。”

    罗三将手里的棋子放回棋篓,直接选择了投降,哪怕胜负还没有明朗,哪怕他刚刚上演了奇迹般的逆转,但他还是毫不犹豫的投降了,因为他对这盘棋局失去兴趣了。

    “你们所创作出来的特殊诅咒,针对不同修为的魔族,应该有不同的生效时间吧。”

    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一点,素媚还是如实道:“没错,要对王级天魔生效,至少要半年时间,而将级天魔相比之下要短许多,一个月到两个月的时间就足够了。”

    “一个月还是太长了,不过魔诃三师这三位之前已经被下了诅咒,就算从六道界回到羽化界,诅咒应该也还存在吧?”罗三问道。

    “恩,这一诅咒经过不断修改,目前已经成为专门针对魔族体质的术法,绝不是那么容易祛除的,更何况魔族擅长给别人下诅咒,却不擅长解开诅咒。”

    “那就行了,我向你提出的第一个请求,便是希望你能够转移夺取根基后的获益对象,反正分处两界。就算我们杀了魔诃三师,原来的收益者也得不到任何好处,与其白白浪费,倒不如把钢用在刀刃上。”

    素媚轻笑道:“你还真有自信,现在还没有交手,你就已经想着该如何享用战利品了,希望这真的是自信,而不是自大,你打算如何对付魔诃三师?”

    罗三道:“这就是我的第二个请求了,希望你能出手杀死魔诃三师。”

    “我?我一个人可没有那么强的实力,对付一个就很勉强了,你打算给我配备什么样的强者呢?”素媚目光闪烁,有了几分期待。

    “不需要,你一个人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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