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西安,早上就能吃肉。特别浓郁的那种羊头汤,干巴巴的馍掰碎了,往里一泡,特别适合我的胃口。我胡噜胡噜的吃,林涵在旁边托着下巴,一脸宠溺的看着我。
“看不出我妈做的羊汤还挺对你胃口?”
“要不然呢?到了这里,我去吃煎饼果子。对得起西安这两个字吗?”
林涵笑了笑,我这才发现她的眼睛挺肿的,应该是昨天哭了很多次。不过我能感觉到,林涵的心情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听我说话,她不再是北京那种鄙夷的态度,开始笑了。
这时,厨房已经没别的人了,林涵小声的问我:“昨天林志军问你什么了?”
“没什么?谈了一笔生意,对了,做戏要全套,不能叫林志军,毕竟是你爸啊,也别避而不见,适当聊聊。”
“让我适应一阵吧,你知道吗?在外人面前演戏很简单,在家人面前演戏很难。”
“理解,能不能再给我盛一碗羊汤。”
林涵帮我盛汤,我看了一下手机,天堂艺术品投资公司八点上班,我吃完到那整好。林涵把汤放在我面前,认真的问:“我最近有什么任务?你有什么安排?”
“暂时不需要你,你多陪陪妈妈吧。我已经想好了对付你父亲的办法,正在推进。”
林涵点点头,因为在北京我的布局成功将Lina和冷言抓捕归案,所以林涵很信任我,也没怀疑我。她看着我,欲言又止,思考之后还是说了。
“我妈想让咱们把结婚证领了,补办一个婚礼。”
我听了一个头两个大,这不乱套了吗?假戏真做啊!
“我想想办法。”
看到我的表现,林涵苦涩一笑:“唐南,你怕什么啊?结婚还可以离婚啊,就是一张纸能说明什么啊?你要是不顺着我妈的意思,咱们不露出马脚了吗?”
“放心,我能搞定。”
林涵还想说,被我制止了:“结婚不是一纸证书的问题,演戏可以,咱不能把人生毁了。相信我,你以后绝对有一个光彩的人生,而不是和我这样的人纠结在一起。”
被我这么一说,林涵咬着嘴唇不说话。我借这个机会,把茶壶放到林涵面前:“这是什么?”
“茶壶啊!”
“我是说它的年代。”
林涵看都不看这把壶,她家的东西了然于心。
1729年,也就是雍正七年,郎中海望持出菊花瓣式异形壶一件,交给年希尧照此款式做均窑。他从实用主义的角度,对茶壶的柄和流提出了改进意见,按紫砂壶式样烧制出的茶壶。
“雍正年间的?值多少钱?”
“均窑始于唐,兴盛于宋朝,清朝的时候工艺已经非常成熟。这款壶的底部为白釉,在青花双圈内,正中有“大清雍正年制”六字双行楷书款。因为是实用款,虽然首都博物馆有收藏一件,但民间藏有也有这种东西,并非唯一。”、
“多少钱?”
“大概能值十万吧。”
“你家随便喝茶的茶壶值十万块?”
“十万英镑,因为这款茶壶和圆明园有关系?当年,圆明园被劫,大量古董流失海外,海外收藏家对那个时期的古董特别感兴趣,国内对这个藏品反响到不大,如果有缘分的话,可能在鬼市就能买到,就算不如这款花色精美,也算价值不菲。”
这个道理我懂,收藏品得对收藏家的胃口,特别是经济实力的收藏家,这款东西拿到国外能卖十万英镑,在中国不见得能卖上价格。
昨天我直觉感受到这个茶壶价值不菲,晚上琢磨了一个局。知道这东西的来历后,我心里更有底了。
“这茶壶我一会儿用一下。”
听我这么一说,林涵眉头紧皱。
“怎么了?”
“一会儿我妈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茶壶不见了,你说她会怎么想?她对你印象不错的。”
“没事,我不怕丢人。”
……
吃过早饭之后,我抱着茶壶打车去了天堂艺术品收藏公司。我把茶壶递给公司的接待人员,笑眯眯的看着她。这个接待人员很有礼貌,一团和气的和我说:“在西安没有直接收购古董的公司,如果你听说了,那他一定是骗子。去年这个市场被整治了,西安有六家知名的拍卖行,被列为失信企业。您不知道这个事情吗?”
这个年代真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骗子都开始用警察的业绩来维持表面形象了。
“姐,您说的我都知道,您帮我把这个茶壶交给负责人,告诉他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说我也想把这个茶壶卖给那些众筹的老头老太太。您把这个转达了,他自然会懂,我就在大厅等他。”
……
这就是表面上的威胁,意思是我看出你们的局了,我想入伙,要是你不同意我就揭穿你。不过,我还看出这些工作人员都不知道这是一个骗子公司,把这份工作当正经的工作来干。所以,我不能把话说明,只能这么藏着掖着来一句。
不一会儿,这个接待人员就来了,把我请进了一间洽谈室。玻璃制造的房子,也不知道隔音好不好。
负责人进来的时候,我们两个都愣住了。彼此看着对方,终于对方问了一句:“什么时候来西安的?”
“昨天。”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天堂的负责人,竟然是铁芝山,是我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发小。不过,他宽厚的身躯穿着西装和闪亮的皮鞋站在我面前,我特别的陌生,就好像我们连朋友都算不上,仅仅是见上几面的关系。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反正我心里特别的不舒服。
“我不知道你在这,一个想成为四爷那样人物的人,跑到这里骗老头老太太的退休金。老铁,你用不光明的手段从我那截下来的乾隆扳指,就换了这样一个前途?我真是高看你了。”
老铁的态度很平和,他和我说:“唐南,既然你是谋局者,你应该能看出来这是我的权宜之计,我不会在这里干太久的,这是一个跳板。”
“理由你随便说,现在你在我眼里,就是一个杀人,出卖兄弟,穿的人模狗样给人做狗的贱骨头。”
“唐南,你够了。”
“行,你不愿意听,我还不愿意说呢?我们说正事,铁芝山,你有资格和我谈生意吗?你能代表天堂做出决定吗?”
这种态度让老铁不舒服了,就该让他不舒服。他现在干的都是什么事儿?骗老头老太太的退休金,这是缺德啊。说实话,我真想狠狠的揍他一顿,把他送到大牢里去。
现在,我不能这么做?我不能把理由归结在我要救人,我是警察线人即是正义这种高度上。就算自私一点的想,我也不能和他说实话了,因为『逻辑悖论』不止是一个骗子,还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骗子。
“唐南,如果你只是这种简单谋局者的思维,识破了这个老人骗局,想在这个老人骗局里分一杯羹。这我可以做主,你拿来的那件瓷器不错,雍正提梁壶,制作精密,瓷质细腻,斗彩花鸟纹,真品。我可以让那些老人花80万买下这把壶。”
听到老铁这么说,我演戏一样的笑了。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么演对不对?林涵说的没错,在外人面前演戏很容易,在家人面前演戏特别难。老铁和我从小一起长大,他就是我的家人。
“铁芝山,你学习能力很强,但你就是不如我,你知道为什么吗?”
这一句话刺到了老铁心里的痛处,他不客气的盯着我:“唐南,你狂什么啊?你的伎俩都被我识破了,在这里叫嚣什么?难道我看不出来你在演戏吗?你和我认识多少年了,你一抬手我都知道你要尿什么颜色的尿。如果你比我强,在北京你能被我玩的团团转吗?”
我盯着老铁,鼻子哼了一声:“那时候我把你当兄弟,以后不会了。铁芝山我明确的告诉你,去北京的时候我就盯上了这一套乾隆扳指,要不是被你破坏了,我能只挣区区四百万吗?我还不客气的告诉你,老子根本没看上那些老头老太微薄的退休金,这次我的目标是八千万。”
“吹什么吹?”
“这套茶壶八十万,我说过我要卖了吗?这就是林家平日喝茶用的东西,和你爸平时沏茶用的那个茶缸子一样,我的目标是林家,我要找帮手。去告诉你的老大,这是一笔大买卖。想通了给我打电话,你知道我的电话。”
说完,我一甩胳膊站了起来:“把壶马上给我送回来,中午林家还等着我吃饭呢?”
……
我拎着壶像做贼一样回到林家,林涵看到我的样子捂着嘴笑。
“你妈发现茶壶没了,说什么没有?”
“早上我刷的碗,我妈一直再联系饭店的事儿,想订个气派点的饭店。民政局那边也咨询了,咱们属于合法年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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