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看得热闹,这两人谁都不服谁,朝堂上你来我往的,针锋相对,偏偏又是好友,传出去只怕文武百官要惊掉下巴。
原主确实是个奇才,能驾驭不同性格的臣子,唐苛确实是放荡不羁,但是有原则的,不会越过原主的底线。
比如朝廷拨了一笔款,唐岢能用一半的预算完成任务,而且质量什么的都不差于满预算的,剩下的一半钱就落入了他的腰包。
有一堆人弹劾唐岢,只是都被女皇给压了下来,因此还传出了,唐岢是女皇入幕之宾的传闻。
结果被徐晏清听见了,把那些嚼舌根的人全请去喝茶。
凤仪将一本奏折扔给了唐岢,唐岢接过一看,脸都气歪了。
“这个糟老头子,我才回京没多久,就写了这么多来弹劾我,小心我哪天去逛他的后院。”
这一本折子正是御史大夫写的,厚厚的一大叠,潇潇洒洒,文采飞扬,徐晏清看得忍不住弯了弯唇角,想起了御史大夫来找他的事。
“不对,这个糟老头子的文采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唐岢眉头一拧,这引经据典的样子,怎么感觉像……
他的眼神狐疑的落在了徐晏清的身上,瞧他面容如玉,神情淡然自若,心中的疑虑更甚。
他又摇了摇头,把自己的这个想法抛到了脑后,拿着奏章看的咬牙切齿的,准备明天和御史大夫争论。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喜上眉梢。
“陛下,不如你趁机让微臣好好的休息几天,你瞧瞧我这小胳膊小腿的,在外面跑了这么长一段时间,都瘦了,好可怜的。”
凤仪稍微思索了一下,反正马上就要给文武百官放假过节,让唐岢提前两天休息也不是不行。
醉袖官员的休假包括休息日和节假日,每隔五天就会给官员放一天的假期,春节共有七天假期,吃完国宴以后,大臣就回家陪亲人。
“朕允了,不过要上完明日的早朝,将手中的事都汇报一下。”
唐岢笑嘻嘻的行礼:“臣遵旨,就不打扰陛下和太傅下棋了。”
徐晏清见天色已晚,也起身告辞,走到一半,一下子停住了脚步。
“你先走,我还有事。”
“马上就要宫禁了,你要干嘛去。”
唐岢还想说些什么,见他脚步有些快,腰间玉佩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声音,翻了个白眼,独自出了宫。
他走在路上,呼出的气息将雪花融化了去,嘴中吐出了一团白雾。
看着其他人拿着伞赏雪,突然觉得自己脑子有问题,本来陛下让人准备好伞的,但是他离开的时候忘记拿了,只能淋着满头的雪回府。
幸好他离京的这段时间,陛下知他向来怕冷,早早的让人做好了火炕,躺在床上,唐岢才觉得自己整个人活了过来。
“也不知道徐晏清那样急着回去干嘛,不过他有特令,就算宫禁,也可以出来。”
徐晏清走的有些急促,来到了梅园,他今天无意间看见怒放簇拥在枝头的红梅以后,就一直放在心头上念念不忘,轻轻取了一枝,恰好碰到苏韵歌和萧瑾辰。
两人说说笑笑,像极了一对有情人,苏韵歌穿着红色的袄子,手中拿着红梅,见到他的时候也愣神了。
“太傅。”
徐晏清冷淡的点了点头,任素雪洒了自己一身,伸出手抚摸着红梅上的雪,又多折了几枝,踩着雪离开。.net
他向来不会多管别人的事,苏韵歌脸上笑着,可是那眼里分明没半分情意,那四皇子一看,就是已经陷进去的样。
把多折的那几枝红梅交给了婵儿,徐晏清才不紧不慢的出宫,袖口中藏着一枝红梅,抖落的雪从袖口落下。
凤仪回到寝宫,看了一眼花瓶中的红梅,婵儿帮她解下外衣,开口道:“这是太傅送来的,说无意间听陛下提起过,他顺路就折了几枝回来。”
凤仪看着鲜活的红梅,无奈的摇了摇头,前几日她去看,还在枝头含苞待放,偶尔有几朵盛开,没想到今日就开得这么好。
徐晏清取了最好的几枝,上面还带雪,这清冷的宫殿也平添了几分生气。
这红梅是云妃娘娘最喜欢的,她和先帝也是在梅园相识。
还是秀女的云妃听说宫中有一处梅园,带着丫鬟悄悄的溜了过去,没想到那天先帝突然来了兴趣,也带着人去赏梅,红梅带着雪落下,落在了云妃娘娘的身上,先帝一下子醉了。
最后那红梅国,被先皇让人铲除了一大片,种上了其他妃子喜爱的花。
云妃娘娘只是看着,难免黯然神伤。
无论有没有在梅下结缘,她都爱极了那雪中绽放的红梅,每年总是取上一枝放在寝宫,即便是枯萎了,也不再取第二枝。
在冷宫的时候,她总是抱着苏九卿,摸着她的脑袋,教她念着关于红梅的诗句。
苏九卿和苏韵歌姐妹,在云妃娘娘去世以后,亲手栽了许多的梅树,那些皇子公主嬉笑着,让人拔了她们种的树。
两人深受自己母亲的影响,也爱极了寒冬腊月的梅,每每看着,总觉得以前的那些日子就在咋日。
凤仪并没有立马歇息,而是来到了偏殿,床上躺着一个生死不知的人。
床上的人听见脚步声,看见是凤仪,沙哑着嗓子说:“你赢了。”
江家杀了皇帝宠臣的儿子,没想到竟然变成了太子背锅,在国家和江家存亡中,江家选择了放弃太子。
作为知情人,江洛北知道这件事还有其他人知道,特别是凤仪手中捏着证据,一旦揭发,江家必定死无葬身之地,不如还没有量成大祸,保住太子。
但是江家不信,这件事他们做得极为隐秘,连族中就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辈知道。
怕江洛北因为顾忌和萧瑾辰的友谊,把这件事说出来,见他一直劝他们主动说出来,认为冥顽不灵,不顾家族安危,便痛下杀手。
凤仪让人端来了药,给他灌了下去,又轻轻理了理被子,看着他开口道:“我需要你。”
江洛北目光虚虚的落不到实处,看了眼她,闭上了眼不说话。
许久之后,才听见他说:“好。”
魏公公在一旁伺候着,看见凤仪喂药,还随手给揶了揶被角,不免心惊肉跳。
陛下的这双莹白玉手,他瞧见过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笑着抽刀杀人不眨眼,瞧见她端着一杯毒酒,灌进了先帝的嘴里,也瞧见过她执笔泼墨文采飞扬,指点江山,唯独没见过,这般怜惜一个人。
大抵,也就朝阳公主有此待遇。
如今,又多了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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