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落地,所有空间碎片乍然破碎,大夏天地,重归平静。
将军重新收回那只手,将目光停留在那只手上,指尖似乎沾染了一丝丝不可察觉的碧蓝。
“将军,审判之力是什么?”宁南秋站在将军的身后问。
将军出手之时,他在江至晚的身前叠满了般若金钟,并把自己的身体挡在了江至晚的面前。
将军没说话,把手放在了宁南秋的眼前,那一股碧蓝色正在渗入将军的皮肤。
“被锁定了?对方能察觉到你的位置?”宁南秋脸色变得凝重,身体里沾染了这种力量,必然不是什么好事。
“这种力量会侵蚀生命,就像是上苍给予生灵必死的命令。”将军默默地收回手,扭了扭自己的手腕,“很神奇的力量。”
“那……小江爷……”宁南秋回头看向江至晚。
江至晚的浑身上下都笼罩着一层薄薄的蓝色光影,多数已经沁入他的皮肤。
“这是什么力量?”江至晚不动声色地问雅典娜。
“确实是造物主的手段,他曾经用这种方式让我们的神躯和神格分离,并把我们的神格融化成为初始的能量,我们把他称之为纪元审判。”雅典娜抬头看着覆盖江至晚全身的冰蓝色光点,“造物主想要一个新的纪元,所以,将旧纪元的生命体回炉重造!”
“你们是怎么逃过这种能量活下来的?”江至晚问。
既然雅典娜他们能活下来,这种力量就不是无解的,大灾大难之前,江至晚还是冷静地捕捉到了所谓“纪元审判”的解法。
“我们也不知道是谁救了我们。”雅典娜轻轻摇了摇头,“不过你身上的纪元审判之力没那么强,想要吞噬掉你,少说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在此期间,可以通过猎杀魔物的方式,吸取他们的生命精粹,来抵挡这股力量。”
雅典娜在江至晚的脑海里说着,现实中,宁南秋也是急切地问:“能解么?”
“以我的实力,休养几天也就恢复了。”将军忽然反手扣住江至晚的手腕,一股彻骨的寒冷冲进江至晚的身体。
冷得好像是九幽冥河里的水,好像是无间地狱里的冰,江至晚浑身关节刹那间被冻住,极寒的力量在他四肢百骸里乱窜!
将军身上的月白光芒稍稍褪去,他的头上戴着月白色的全包围钢盔,怪不得说话声音瓮声瓮气的。
“你只能出去,与魔兽搏杀,吸收他们的生命精粹,抵挡这股力量!”他在江至晚的耳边低喝,“但是这股力量的存在,会让神明锁定你的位置!”
她与雅典按说得一模一样,作为人类,她哪来那么多的见识?
“我予你一份无间玄冰之力,这是我在九州鼎里找到的力量,一来降低这股力量的外放,迷惑神明,二来若是感觉命不久矣,就自封起来。”将军的声调温柔了下来,刚才他的声音一直好像飘在云端,如今落入凡尘。
“无间玄冰会冻住你的全身,在身边结成神明都难以突破的玄冰,我能感应到,会来救你……希望你能撑到我赶来!”
将军说这些话的时候,江至晚明显听到宁南秋和穆归唐松了口气,但脸色依旧紧张。
“那就是不断地战斗,要不被对手碾死,要不把对手碾死?”江至晚脸色没什么变化,“”
话说完了,将军身上月白色的光芒尽数褪去,他慢慢取下了头上的钢盔。
那一刻,江至晚浑身一震,呼吸都骤然停滞。
眼前的将军,用那罩袍将全身盖住。
盖住晶莹剔透的肌肤,盖住一点樱桃小嘴,盖住小巧高耸的鼻梁,盖住秀美的眉,还没眉下那一双清冷如月光的眼。
盖住漆黑如瀑的长发,盖住修长的身段,盖住一双逆天的长腿,盖住足尖那一双月白色,十公分的高跟鞋。
将军,是个女人?!
“干得不错。”将军夸了江至晚一句,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脸上终有了一分笑意。
她慢慢走向穆归唐,冷冷地说了句:“这都挡不住?越活越回去了!”
传承者,实力至上,将军这句话,让穆归唐没法反驳。
“般若金钟只能用来防御么?扛起金钟砸过去不会么?”将军瞪着宁南秋,宁南秋也不敢回话。
“十天了,那么多的作战机会,天地中那么充裕的能量,新人都进步到这个程度了,你们呢?!”将军走到每个人的身边,寒声问着所有人。
他们都低着头,没人敢说话,有些心虚。
曾经所有人都只觉得将军比五岳强上一线,现在看起来,或许比江横槊都强上半点!
将军敲打了下属们一句,径直走向一辆运输车,车上一块白布,盖着一个平躺的人。
江至晚顺着将军的目光看向那具残躯,眼角抽搐了一下。
是一具支离破碎的残尸!
是叶霜秋……
他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皮,空间节点对于“山”级的反噬,让他浑身的肌肉骨骼都被尽数打断。
他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天丛云剑也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身边。
“老叶……”江至晚深吸一口气,也慢慢地走了过去。
他冲回空间节点的时候,叶霜秋正从那一端过来,节点内天旋地转,他并没有看见叶霜秋。
他有些不敢走近,尽管今天早上,叶霜秋注射破壁药剂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结局。
但心里,总还是期待一个奇迹的。
期待无情的规则,能对一个伟大的战士,网开一面!
但或许,战士们越伟大,规则越是无情吧?
刚才江至晚造成的动静太大,小队的其他人也没有注意到白布下的叶霜秋。
此刻,顺着将军和江至晚的动作,他们才看见这位曾经的领队。
林染、邢菲、张震、程星淼、还有正在被程星淼止血,接续双腿的谢城安……
他们一个个都走了过来,刚开始走得很快,但到了面前之后,脚步也就慢了下来。
他们不敢看那张原本帅气,此刻扭曲的脸。
“到这里的时候,就这样了,与四翼天使同归于尽……”星河使在一边说着,似乎说给将军听,又似乎在说给这些年轻人听。
“他……无上光荣……”星河使用四个字给眼前这具年轻的尸体做了个总结。
将军对着叶霜秋深深鞠了一躬,嘴里轻念一句:“瓦罐难免井上破,将军难免阵上亡!睡吧,早些睡也是种解脱……”
这句诗对将军自己似乎不太吉利,不过她似乎丝毫不在意。
正在被集结起来运走的出云人不知道为何气氛忽然凝重起来。
不知道为何,几千个大夏人默默地弯下了腰,向着一个点,鞠躬。
无论何种身份,何种地位。
一秒,两秒,三秒。
他们的腰一直没有直起来
寒鸦满天嚎叫,在那具残尸的上空盘旋。
江至晚依稀看见叶霜秋最后一刻的神情,他好像是在笑。
可乌鸦叫得像是在哭!
哭这世道——麻绳总挑细处断。
厄运专挑苦命人。
或许这就是战争,把一切不幸,尽数放大。
这样,才能让人,向往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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