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震的小动作没能把江至晚从梦境中带出来,所以范老师直接抽掉了江至晚的桌子。
失去平衡的江至晚猛然惊醒,他睁眼,看见了范老师那戴着金丝眼镜的大脸。
“嘭!”课本狠狠地砸在了桌面上,范老师大吼一声:“站起来,给我把刚才我说的话复述一遍!”
江至晚站起,立得笔挺:“站起来,给我把刚才我说的话复述一遍!”
范老师愣住了,周围传来大笑。
“都给我安静!”范老师怒视周围,然后盯着江至晚,“别给我使你那些小聪明!刚才我在教育你们,为什么五百年前莎士比亚就能说出‘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这样具有包容性的语句,而大夏的文学作品却充满了局限性!”
江至晚微微皱眉,范老师是西方思潮的坚定拥护者,这也是江至晚经常在他课上睡觉的原因,江至晚昂首挺胸:“公元前1100年,《周易·系辞上》里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大夏早就拥有这种思想了,范老师,大夏的文化,不比世界上任何一种文明暗淡。”
“兄弟,牛掰……”张震一边小声说,一边把书悄悄藏进课桌里。
周围响起同学们的低声细语。
“牛掰牛掰,不愧是常年全年级语文第一……”
“老范跟江至晚扯嘴皮子,怕是扯不过啊……”
“不过江至晚这种思想,不太适合读咱们国际学校吧?校长为啥要把他招进来?”
范老师听着周围的议论纷纷,一双眼睛几乎充血,他的手指着江至晚的鼻子:“大夏文明很闪耀么?当年泰戈尔来到大夏,全大夏的文人纷纷迎接,好像迎接上帝一样!”
范老师话还没说完,江至晚直接开口:“嗯,鲁迅中途离场,评价了句‘一塌糊涂’!”
范老师:“那是鲁迅不够绅士!他哪有评价泰戈尔的资格!人家是世界文豪!”
江至晚:“不好意思,鲁迅先生也是世界十大文豪之一,大家在一个水平线上,凭啥鲁迅要惯着泰戈尔?”
江至晚看见范老师脑袋上的假发片一起一伏,他好像气得快冒烟了,他怒吼一声:“培根说——奇迹多在厄运中出现,你能找到中文里那么有智慧的话语嘛?”
江至晚:“否极泰来,四个字能搞定,非要用九个字……”
范老师一时说不出话来,指了指自己,指了指江至晚:“我告诉你,我范思哲留学四个国家,是见过世面的,不像你丫没爹没妈的,没人教还坐井观天!”
江至晚眉头一皱,火气顿时上来了,他确实是个孤儿,因为成绩好才被免学费特招进来。
对方人身攻击了,江至晚也没必要客气,他顿时甩开腮帮子:“留学四个国家?我怎么听说你上了四个学校都没毕业呢?你说说你,没文凭还学人长得丑,不聪明还学人秃顶!”
“整天鼓吹西方思潮,你丫自己还是个东方制造呢!外面混不下去了,回来耀武扬威,大夏怎么没拿你脸皮造防弹衣呢?!”
“你家上帝向人家撒智慧的时候,你丫撑伞了吧?”
江至晚一阵嘴炮输出,范老师顶不住了,撩袖子就想打人,手腕上的劳力士绿水鬼露了出来。
江至晚眼前一亮,指着范老师的手腕:“呦呵,你戴的是什么表,真好看,好婊啊!”
范老师再往前跨一步,到了江至晚的面前,恶狠狠地说:“好表是吧?就你这家庭,这辈子都买不起!”
“我是没有背景,但我自己就能做自己的后盾,少年沙土积累,中年自成太行,见楼起阁塌,沧海桑田。”江至晚站在那里很镇定,一双眼盯着老师,眼里,满是坚定。
“说得好,解气!”角落里,传来了一个女孩的叫好拍手声,“喝点洋墨水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憨批啥样他啥样!”
一分钟后,江至晚、张震和那个姑娘被推搡着,赶到了教室门口。
背后,传来范老师的怒吼:“没爹没娘的东西!我的课你都敢睡觉?要不是校长可怜你,你丫能读得起这个学校?”
是的,江至晚十五岁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父母,只有一个平时经常来家里做客的叔叔来告诉他——你爸爸妈妈要出差了,以后每个月会给你寄三千块钱,你一个人要乖乖的!
江至晚去找爷爷,爷爷也不见了,江至晚当时就觉得,他们可能是死了。
初二的江至晚,在人生最中二的年纪,忽然失去了世界的宠爱,从此孑然一身。
张震是江至晚的同桌,他一脸的青春痘,同学喜欢叫她张麻子,成绩不算好,但是很讲义气,刚才还在帮江至晚打掩护,虽然他打掩护的质量不太高。
帮江至晚说话的是个女生,叫邢菲,她是大家心中的坏女孩,长得挺漂亮,短发,眼里总是带着一丝丝魅意,不过对校园爱情似乎没什么兴趣。
她成绩不太好,下课喜欢嚼着口香糖去打篮球,精通唱跳rap,据说她家开着全城最大的ktv。
江至晚不知道为什么邢菲要替自己说话,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联系。
张震垂头丧气,他也算是遭受了无妄之灾,他拍了拍江至晚的肩膀:“江至晚,我知道你信仰坚定,不过咱们毕竟是国际学校,一半人都是要出国留学的,其实挺多老师跟老范的想法差不多……对了,你当心他去学校给你记过!还有,咱们的班长也看你不顺眼,刚才就是他举报你上课睡觉!”
“你平时晚自习翻墙出去打工,也是他举报的。”邢菲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一块口香糖,扔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而且还跟校长申请过,要停你的学。”
江至晚面无表情:“他们没这个本事。”
张震:“你怎么能那么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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