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车祸,约好明天等刘国良回来再一起聚聚,三个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第二天,刚到办公室没多久,董雨辰鬼鬼祟祟的敲门进来,递给他一个信封,笑着说道:“领导,蒋主任给你的!”

    别人都称呼李牧为李工,唯独这个小丫头一口一个领导,感觉还很自得,好像这样喊是她的特权。

    李牧拿过来颠了颠,鼓鼓的,少说也有好几大千。

    “不会是情书吧?”董雨辰明知故问。

    “你收过这么厚的情书?”李牧笑着反将一军。

    “别说这么厚的,薄的也没收过~~”董雨辰一脸遗憾。

    “幸好没收到,不然怎么可能轮到我们家捡这么大便宜!”李牧笑着说道,一边说一边拆开信封,从其中抽出五张,剩下的全给塞了回去。

    “给她拿回去吧,就说用不了这么多~~”

    董雨辰喜滋滋的拿着信封离开。

    “蒋主任,李工说用不了这么多,剩下的又让我拿回来了~~”董雨辰来到蒋文怡面前汇报道。

    “好!谢谢!”蒋文怡客气道,伸手接过信封,看也没看,顺手拉开抽屉放了进去。

    等董雨辰离开之后,她短暂的有些失神,说实话,昨晚的事情,让她对李牧的印象稍微有些改观,但是改观不大,只能说,这个男人还是有一定的胸襟和气度的,仅此而已。

    蒋文怡不想欠他人情,知道花不了这么多,还是塞了一万块,要不要是你的事,我给了,就表明我的一个态度,两不相欠。

    毫无疑问,蒋文怡很聪明,学历也高,但是社会经验缺乏,在她的认知中,还是一个黑白分明的世界,所以,对某一个人的印象,很容易先入为主。

    从一开始,她就很讨厌李牧这种人,典型的流氓地痞,靠着不光彩的手段上位,傍上大腿以后,为了巩固地位,甘当狗腿子,冲在最前面撕咬,无所不用其极。

    这种印象,来自于蒋明启的言传身教,蒋明启准备让蒋文怡接班,至少也要替自己分担一部分重任,所以很多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肯定会跟她明说,其中就包括几个老板之间的利益纷争。

    蒋明启从没质疑过李牧的能力,这个年轻人,能先后博得彭远方和刘存金的信任,并且成长为两人限制自己的最重要的棋子,绝对是一条狼崽子,还是一条出类拔萃的狼崽子。

    蒋明启的本意,不是恶意诋毁李牧,他只是想让不谙世事的女儿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和复杂险恶的人心,她短时间内或许不能完全理解,但是只要开始接触,终有一天会成长起来。

    遗憾的是,通过蒋明启的描述,在蒋文怡眼里,李牧就成了一个没有底线的三姓家奴、暴力狂、无耻混蛋。

    所以,她才会一次次故意为难,而且以正义的名义,理直气壮。

    意外受伤以后,心高气傲的蒋文怡总觉得自己成了众人眼中的一个笑话,所以她才憋着一口气想要把这个场子找回来,总不能让所有人认为自己就是一个飞扬跋扈的富二代吧?

    如果能在李牧手底下闷头干出一番成绩,堂堂正正的揭穿他嘴尖皮厚腹中空的虚伪本质,相信没有比这个更好的证明!

    来滨海上山下乡这段时间,蒋文怡非常用心,很快就基本摸清技术中心的套路,所有一切都井井有条按部就班,每个人都忙碌而充实,最清闲或者说最多余的哪一个,反而是李牧!

    毫不夸张的讲,这个人在与不在,对技术中心基本上没什么影响,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

    当然,说他百无一用有些不太客观,蒋文怡承认,他还是有一定的稳定军心的作用,别的不说,笼络人心确实是个好手,蒋文怡虽然不合群,却能感觉到他在这群人中间的向心力。

    但是老好人嘛,谁不会做?

    总而言之,蒋文怡对李牧的印象不可能因为他顺手做了一两件好事就有根本性的改观,虽然工作中李牧表现的温文尔雅,全无想象中的飞扬跋扈,在蒋文怡看来,这恰恰证明了他是一个心机深沉的阴谋家。

    李牧压根没想这么多,说实话,蒋文怡怎么想,他根本不在乎,遇见昨天那种事情,如果假装视而不见,根本不是他的性格。

    顺手而为之,就是这么简单。

    他不会耗费半分脑细胞去考虑两人之间的关系会不会缓和之类的无聊问题,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左启运到底在搞什么阴谋!

    事实证明,左启运不光盯上了常明州,而且盯上了自己,很显然打算在这件事上做文章,现在有两点不确定,第一,蒋明启知不知情,第二,是谁把魔爪伸向路小西,到底是左奎山挟私报复,还是说这也是左启运计划中的一环?

    不管怎样,自己不可能再坐以待毙,更不能妇人之仁。

    思索良久,他拿起手机拨打了崔学民的电话。

    “啥事儿?”电话接通后,崔学民言简意赅中透露着一股吊儿郎当劲儿。

    “老崔,事情有些麻烦~~”李牧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

    事情到了这一步,绝非他所愿,昨天晚上,认出左奎山以后,愤恨之余,多少有些自责和愧疚,有因必有果,造成现在的局面,自己并不是完全没有责任,打人不打脸,如果当初对左奎山的手段能稍微柔和一些,有些麻烦可能就不会出现。

    “咋了,慢慢说!”崔学民一下子坐直身体,一脸严肃的问道。

    两人认识这么久,他从来没见过李牧用这种语气说过话。

    李牧将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最后叹了一口气说道:“当年还是太冲动,现在才深切感觉到,打架解决问题,并不可取,当时一时爽,后患无穷多~~”

    “你他妈现在当官了,说这话是一点儿都不腰疼,当年如果不打那几架,你觉得你能出头?”崔学民一针见血的骂道。

    “说的也是!”李牧苦笑着说道。

    如果一味的选择隐忍,根本蹦跶不起来,当年那几架,确实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或许这就叫兵行险招吧!

    “打了就打了,没必要自责,说实话,是狗是狼,一打就知道,狼崽子不得跟你拼命?这孙子就是一条狗,时间长了就不长记性!”

    “这件事闹到这一步,没有任何退缩的余地,必须要反击,而且一次性把他打疼了打怕了!”

    “当然,别明着来,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能找人最好找人,能阴人最好阴人,让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最完美了!”崔学民斩钉截铁的说道。

    “嗯,我明白怎么做,跟你聊聊心里踏实!”李牧说道。

    “不光是你,谁跟我聊心里都踏实!”崔学民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些事全是左启运搞出来的,我现在基本上能确定他想干嘛,盯着我跟常明州,估计想给我结结实实扣个吃里扒外的帽子,我就是不明白他为什么盯小西,说实话,我还真不信他敢乱来!”

    “应该不敢,估计就是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万一挖出一些你们两口子的桃色新闻呢,所以,你一定要洁身自好,千万别让人抓住什么把柄!”崔学民语重心长的叮嘱道。

    这段话,李牧权当他放屁,在于凤娇这件事情上,崔学民跟蒋文婷一个德行,有事儿没事儿就拿出来晒晒。

    “关心则乱,没必要自乱阵脚,这件事有可能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但是也不能等闲视之,不管怎样,盯路小西,已经突破底线,还是那句话,必须要反击!”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准备挖挖左启运~~”李牧淡淡的说道。

    “这可有的挖了,这孙子的屁股比你要脏多了!”崔学民嘿嘿一笑,想起了两个人当年盯梢左启运那一幕。

    李牧很想骂人。

    “婚礼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崔学民问道。

    “不用准备,在老家办,回来请客就行!对了,今晚有空吗,介绍几个朋友给你认识认识~~”

    “有美女吗?”崔学民问道。

    “没有,爱来不来!”李牧没好气道。

    崔学民最终如约而至,地点选在青园。

    最先到的是李牧、张云京和刘国辉,紧接着是常明州、刘国良、张恒,最后是崔学民。

    这群人,彼此之间都有交集,一经介绍,很快熟络起来。

    今天的饭局,目的很简单,就是搞左启运,大家各抒己见,原形毕露,常明州基本上一句话都插不上,不仅仅是初来乍到的原因,主要是这帮人里面,一聊起阴人使坏这种事情来,好像都是个中好手,各种阴谋诡计层出不穷,简直就像一场热闹的学术讨论会。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酒喝了一半,行动计划便新鲜出炉。

    第一步,在不违法不犯罪的原则基础上,不遗余力的对左启运展开全方位的盯梢和侦查,重点盯梢他那个情妇同事,争取将两个人的烂事坐实证据。

    第二步,如果有必要,就找人适当的敲打一下左启运和左奎山,类似昨天晚上那种神来之笔,需要好好推广。

    这件事,崔学民提供情报支持,他虽然已经离开龙盛,但是影响力依旧根深蒂固,龙盛cpu、妇女之友、滨海大喇叭等光荣称号,不是谁都能担得起的!崔学民跟几个挚友始终保持着紧密联系,要知道,这几个挚友可都是龙盛隐形八卦网中元老级别的人物,影响力仅次于崔学民的存在,所以,崔学民想打探点儿那女人的消息,小菜一碟。

    张恒负责具体盯梢,他是地地道道的老潍县人,凭借他那张四通八达的社会关系网,搞这种事如鱼得水。

    刘国辉和刘国良负责武力支持,如果不得不动手,不管需要多少人,全部从永安拉过来!看看强龙究竟能不能压过地头蛇!

    张云京当仁不让的充当总指挥,总之一句话,哪里有需要,他就出现在哪里!

    作为事件的主角,李牧反而无事可做,他心下感激,嘴上却一句感激的话都没有说。

    这顿酒喝的格外尽兴,沉稳如常明洲也差点儿喝到桌子底下去,这群人因李牧而聚在一起,基本上都是性情中人,不出意外,将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是一个牢不可破的小团体。

    与此同时,在左启运180平米的大平层新房中,左奎山正愁眉苦脸的向左启运汇报情况。

    毫无意外,他那个酒驾朋友黄兴这一把栽大了,三个月内两次酒驾,拘留10天,罚款2000,吊销驾照,另外,两辆车都得修,所有损失都要算到他头上,最郁闷的是,那辆破普桑居然还要定损!

    左奎山深感愧疚,昨晚是他拎着酒肉找的黄兴,酒后散性,也是他提出来的,两人一直是酒肉朋友,关系谈不上多铁,直到最近,有了生意上的往来,这才开始勾肩搭背的称兄道弟。

    黄兴家境还算不错,父母都是退休老师,无奈这厮实在不争气,没什么正经工作,整天吊儿郎当呼朋唤友,父母管不了,索性给他买了房买了车,尽到该尽的指责,丢到一边就不管了,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黄兴呢,除了不正经上班,只要不出力的买卖,不管上不上台面,只要不是杀人放火,都有兴趣,在圈子里也算是小有名气,左奎山这才找上门来。

    两人一拍即合,报酬一个月2500,合作了三个月,彼此之间还算愉快,左奎山自诩江湖中人,把面子看的非常重,隔三差五就跟黄兴聚聚,酒没少喝,小姐也没少找。

    黄兴没有女朋友,比较好这一口,好在他品味独特,就喜欢这种路边店,百元上下的价格,一个月两三次,左奎山完全负担的起。

    反正左启运一个月给了5000块钱的活动资金,绰绰有余。

    截止到昨天晚上,一切进展顺利,黄兴不负众望,拍了二三十张李牧跟常明洲会晤的照片,其中几张甚至还出现了赵锦山跟赵英楠的影子。

    左奎山对李牧恨之入骨,他深知自己掰不倒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左启运身上,他能做的,就是尽力收集各种证据。

    说实话,他真没想到李牧居然是间谍,在左奎山看来,现在已经铁证如山,只要将这些证据抖搂出去,完全可以将李牧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可是左启运按兵不动,不仅让他继续搜集证据,还让他守口如瓶。

    昨天晚上,左奎山去要照片,这一次是年后跟拍的,赵英楠也过来了,其中一张抓拍的很好,照片中,赵英楠跟李牧勾肩搭背,态度极其亲昵。

    左奎山就像闻到鱼腥味的野猫一样,顿时无比兴奋,一兴奋就有些失控,兴致勃勃的主动提出潇洒一条龙,然后就出了这种事。

    事发之后,左奎山接着就给左启运打了求救电话,让他帮忙找找人,谁曾想左启运见死不救,在左启运看来,他给钱了,双方就是合作关系,犯不上找这个麻烦,况且这厮纯属自作孽不可活,左启运不可能为了这种小瘪三消费自己的脸面。

    左奎山没办法,他不能替黄兴蹲局子,只能破财挡面子,多了没有,少了拿不出门,狠了狠心,挡了8000,他在琢磨怎么跟左启运开口,好把这笔钱讨回来。

    左启运翻来覆去的看那几张照片,久久沉默不语。

    他跟李牧之间的恩怨,早已经上升到仇恨的层次上,毫不夸张的讲,一次撞车,一次砸车,对左启运的心理伤害是巨大的,如果有机会,他绝对毫不客气的对李牧下死手,如果没有机会,他也不会坐以待毙,而是竭尽所能的创造机会。

    只不过,无论如何,在没有十足把握之前,他不会再莽撞行事。

    蒋明启让他盯着常明州,他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李牧这厮,竟然很有可能是金邦的间谍!然而,当左启运将这一重大发现告诉蒋明启的时候,蒋明启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平淡,似乎一切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左启运敏锐的察觉到,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所以没敢造次,只是安排左奎山继续盯着。

    年前,公司的形势基本上已经明朗,申从军脱颖而出已是定局,时也命也,左启运很清楚大势已去,所以没想着跟申从军争,屈居申从军之下,出任生产系统一把手,未来的集团公司三号人物,也不是不能接受。

    那个时候,左启运的心态很保守,他很清楚自己已经没有犯错的空间和机会,什么都不做,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老老实实的守住现有的成果,就是最大的成功。

    然而,过年以后,形势突变,潘勇的势头很猛,深得蒋明启赏识,很显然,三号人物好像也有些岌岌可危,左启运很清楚,三号和四号,有着本质区别。

    这就跟金银铜牌一个道理,第四名和第十名,已经属于同一个档次!

    所以,左启运只能争,他翻身的唯一筹码,就是再次给蒋明启递上一个大大的投名状!

    这一次,无论如何要让李牧颜面扫地,彻底让蒋明启扬眉吐气一番!

    这是他能抓住的唯一机会,而坐实李牧金邦间谍的身份,则是唯一机会中的唯一机会!

    这件事具体怎么操作,左启运还没捋顺清楚思路,关键是不清楚蒋明启的态度,李牧出走已成定局,而且所有人都清楚,他背后站着的是刘总,蒋明启究竟想不想出这口气,这很关键!

    如果他不想节外生枝,只想强忍着恶心赶紧送这尊瘟神离开,那自己只能什么都不做!

    但是以左启运对蒋明启的了解,这口气,他似乎很难咽下去,如果有机会,他不会介意狠踩李牧一脚。

    所以,这件事不能轻举妄动,需要审时度势,看看形势怎么发展。

    但是不管怎样,先搜集足够的证据,肯定没错。

    “还能再找个人吗?”左启运收回心思,看着左奎山沉声问道。

    “不好找了,我寻思着要不还是等他出来,多给他点钱,继续让他盯着吧,已经轻车熟路了,能省不少事儿~~”左奎山为难道。

    “出来以后还敢开车吗?”左启运看着左奎山问道。

    “不能开车骑摩托车呗,反正天暖和了,开摩托车还方便~~”

    “行,这事儿你看着办吧,明天我给你打钱!”左启运想了想,沉声说道。

    左奎山领命而去,出门的时候,正好碰上左启运的老婆健身归来。

    “婶子,你回来了?”左奎山毕恭毕敬的打招呼。

    “嗯,奎山来了,不再坐坐?”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笑着说道。

    “不了,我走了婶子!”左奎山客气道,然后抬头看了看站在客厅里笑吟吟望过来的左启运,摆手告别:“走了,叔!”

    左启运笑着点点头,什么都没说,中年女人则客气道:“好,路上慢点!”

    左奎山含笑出门,小心翼翼的带上房门。

    房间里面,原本笑意盈盈的两个人,脸色瞬间冷下来,谁也不跟谁说话,也不存在怄气的成分,就像陌生人一样,各自回屋。

    这种情景,已经维持了数年之久,反正孩子都已经大了,常年不在家,倒也没什么别扭的。

    左启运的老婆经营着一家美容院,挣钱不少,两人都看的很开,经济独立,私下里各玩各的,亲戚朋友面前,该怎么演戏怎么演戏,这层名存实亡的婚姻,反而是一层天然保护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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