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说完这句话，就闭上眼重新靠在了墙上，看样子是不愿意再搭理他了。
江一在旁边等了一会，见对方始终没动静，气得甩手走了。
他还真拿这人没办法，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偏偏态度还拽得不行，他堂堂威风八面的龙，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好在从公主那里他也知道了一些温霁的信息，龙不需要睡眠，他可以趁这个晚上下去找一趟，顺便处理一点别的事情。
为此，江一还专门把系统叫了出来，管理大陆这种好事可不能忘了这位任劳任怨的世界。
“我现在要找人，没空管那群公主，你去给他们找点麻烦，弄死了更好。”
系统闻言半天没说话，江一等得不耐烦了它才来了一句：“您高看我了，我并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没那么大本事？”江一冷笑了一声，语气里满是对它的不信任：“你能做到我都没办法的事，还弄出了这个世界压根不存在的特制锁链，现在来告诉我你没本事？”
那个声音更沉默了，江一却依然不打算放过它，直接明了地开口。
“我猜，假如你现在有实体，那么被链子锁住的人，恐怕就不是他而是我了，你说对吧？”
系统：“”
它的确没想到，江一对它的戒备能到这种程度，它以为江一至少还是信了它一点的，它也确实没有改变过帮助他的立场。
但事已至此，说再多的话都没有用了，系统也不希望江一跟它的关系闹得这么僵，还是表态道：“不论您相不相信，我始终都是站在您这一边的。”
“您的任务，我会为您完成。”
说完这句话，系统就彻底没了声，江一终于把它赶跑了，自己乐得清净，心情大好地化成人形下了凡。
老实说，他对系统的讨厌来得莫名其妙，哪怕系统对他态度还算可以，他也完全生不出亲近它的念头，倒不如早点把它支开。
至于系统之前跟他说过的话，他其实是将信将疑的，不过潜意识里，他觉得系统不会伤害自己，虽然他没这么说。
这个世界是真实还是游戏，亦或是别的什么，他没有兴趣知道，江一垂眸看向手中的戒指，那股抑制不住的冲动就来得更盛了。
他想找到这个人，而后，带着他，无论去哪里。
大陆有成千上万的人，龙找人似乎也不比人找人方便，好在对方的容貌特征比较明显，他可以把各地的影像都调出来一一筛选。
城区还有宵禁，夜里静得出奇，有了上次的教训，哪怕周围没有人，江一也给自己披上了一层隐身。
不知不觉中，他又经过了那座破败的高塔，此时已经无人看守了，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座塔，显得有些荒凉。
江一随意看了一眼，继续翻找着影像，却突然听见塔内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尤为清晰。
塔里有人。
这个时间了，还有什么人会在塔中？
江一略一思索，消去了面前的影像，自己走了进去。
龙的听力很好，很快找到了声音的来源，他隐身来到两人旁边的时候，他们正在浑然不觉地聊天。
“这个本下得太值了！我就没见过这么多s级道具，要是金银珠宝也能带出去，岂不是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你赶紧的，以后再吹嘘也不迟，这是最后一座塔了，千万别生事端，等完成任务我们就能从游戏里出去了。”
这是塔里最大的宝库，两人正在肆无忌惮地分赃，其中一人还拿出了一个巨大的袋子，面前的金银饰物就一股脑地自己飞了进去，看样子很快要装满了。
江一站在旁边看了一会，突然出手。
拿着口袋的人只感觉腰后忽然刮来一阵凉风，整个人抖了一下，下一秒，他捏得好好的袋子一下子炸开了，金币之类的全部噼里啪啦地砸了一身。
“娘的！什么情况，劳资道具怎么坏了！”
另一人跟他挨得近，也猝不及防被这意外波及到，整个人还是懵的。
“你有没有感觉，这里突然变冷了”
“大晚上的，有点风不是很正常，我俩一人拿个道具，快点装完走人了！”
说完两人又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江一被无视，也不着急，就悠闲地站在一边，等他们快装完的时候，刷地又是一刀。
这次两个口袋一起炸了，其中一人还被蹦出来的大件猛地砸到了鼻子，脸上鲜血直流，烂掉的口袋被他狠狠地踩到了地上。
他使劲呸了一声，又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闪耀的宝剑，指着虚空破口大骂。
“装神弄鬼的卑鄙小人！有种就出来与爷爷我一战！”
江一终于没忍住，站在原地笑出了声，那人一听见动静，手中剑光顿时一凝，直指江一的方向，口中还不忘大喝一声。
“妖怪哪里跑！”
剑势凌厉，所过之处带起的罡风竟然将周围的金子都瞬间搅碎，那剑转眼就到了江一面前，还要继续往前，却突兀地停在了半空。
另一人站在旁边不明所以，只看到拿剑的兄弟突然间满头大汗，整个人僵在了原地，手中之剑也开始止不住地发出嗡鸣。
他正要上前帮忙，却惊悚地发现——
对方手中那被评为s级武器的胜者之剑竟然从剑锋处一寸一寸地断裂开来，碎片还没落到地上，就直接化成了飞灰！
他不是没见过道具被人毁掉，但最多是像地上的破烂袋子一样，永远失去了作用功效，这样彻头彻尾的消灭，还是s级道具，他闻所未闻。
而对方呢，他们甚至都没见到对方长什么样子，就被明目张胆地破坏了一件s级道具，想起背包里剩余的道具，这人当机立断，直接朝着门的方向跑了。
开玩笑，他们本来就是硬凑在一起的队友，要不是水平差不多任务还利益相关，他才不愿意跟这人分宝贝呢，此时更是巴不得对方早点死了他到时候好来捡漏。
这么想着，他离门的距离也越来越近了，然而，就在他半个身子已经探出门口的时候，宝藏库的大门一下子合拢了，他来不及抽出的半个身子就这样留在了门内。
外面立马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江一听得烦人，直接封住了那人的嘴，屋内的火光不知何时已经灭了，只有隐约的呜呜声从卡着身体的门缝中传来。
方才还拿剑跟他叫嚣的男人此时正浑身发抖地趴在地上，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江一依然没有现出身形，却不再隐瞒自己的存在了，他踩在满地的金币上，一步一步地朝男人走过去。
逐渐逼近的脚步声就像死神的催命符，那声音越来越清晰，终于停在了男人面前，他压根不敢抬头，只能趁着这个空当把自己想好的保命词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大佬！是我有眼无珠，没认出您是天榜上哪一位，求求您饶我一命吧！这个本里我知道的全部信息，不，还有我拿到的所有道具，都可以给您！”
他话里的新词让江一陷入了沉思，见对方半天不说话，他又狠下心来补了一句。
“实实在不行的话，您给我个痛快点的死法，我立马从您面前滚得远远的！”
江一终于动了，他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声音很轻，居高临下地传过来。
“我不杀你，你只需要回答我几个简单的小问题。”
男人连忙点头，却听见这尊煞神说：“你认识温霁吗？”
他当场傻眼了，愣在原地，搞不懂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就听到对方不耐烦地又问了一声，很快回过神来，立马答道：“认识认识！”
江一没说话，显然是对这个答案不满意，男人也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憋了半天突然急中生智，赶在江一动手前把自己知道的倒豆子般全说了。
“之前系统说温霁拿到了夜明珠，我当时偷偷去了好多座塔，发现剩下的人都在找他，我偷听到了他们的计划！我还知道温霁在哪！”
江一的脸色终于变了，他的声音冷下来，四周温度陡降。
“继续说。”
男人被冻得不行，整条牙齿都在打颤，还是只能咬牙继续。
“红红月，那女的阵营有三个人，他们的任务是要推翻龙的统治之类的，我听到他们说要在大陆上散播疫病”
“还还有温霁！他拿到了夜明珠，本里剩下的人都不会放过他的，有人已经知道他的身份是什么了，只要他敢出现，就会被其余的玩家围攻，但只有我知道他在哪！那天在第十一座塔附近，我——”
话音未落，男人却发现，他已经发不出声音了，脖颈处不知被什么东西，完完全全地划断了，鲜血喷涌而出，脑袋也无力地垂了下去。
意识沉下去之前，他最后听到的是，近在咫尺的，覆满了寒意与恶意的声音。
“答得不错，这是赏给你的，痛快的死法。”
男人死后，江一的脸色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正要离开，却见对方的尸身上，缓缓地浮起了几个发光的物品。
联想起自己多次听到的游戏，江一走上前去，伸手触碰了一下半空中的物品。
一个属于系统却又不完全属于的系统的声音出现在了耳边。
“恭喜玩家获得s级道具净化圣泉，具体功效请查看背包内道具说明！”
他以同样的方式获取了其他几个道具，这些东西就从他眼前凭空消失了，看样子应该是到了那个叫做背包的地方。
江一走出宝藏库，大门自动打开，门外男人的尸身陈在地上，已经断了气，尸体上也浮现出了发光的道具，江一顺手收走了，而后在室内猛地化成了庞大的龙形。
整座塔承受不住地倒塌了，发出了地震一样的巨大轰鸣，主城区的人们在恐怖的震动中醒来，却已经见不到远去的龙的影子了。
龙直冲着浮宫的方向飞去，竖瞳再一次转为了狰狞的暗红，满布着血丝，模样竟比上一次狂化还要来得吓人。
黑色的戒指被他取了下来，死死地捏在掌心，上面的名字仿佛已经根深蒂固地刻进了心里。
江一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但肯定不会太好。
在这个过程中，他只剩下了唯一一个念头，就像他反复咀嚼的那个名字一样，无法割舍，也无法忘记。
他想，你逃不掉了，温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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