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真的很热情,面对温霁,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像一团炽烈的火焰,只要忍不住往里踏进一步,就会立刻被吞噬殆尽。
在他看来,想和喜欢的人做喜欢的事情是一件无比正常的事情,不需要任何遮掩。
温霁却很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但他更希望能遵从江一的真实意愿。
毕竟,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他还可以给江一后退的空间,可一旦走到那一步,他就再也不可能放开江一了。
直到温霁也洗完澡,在新家的氛围下,江一好像异常兴奋,他迫不及待地把温霁拉到了床上。
这个时候,温霁才明白,他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克制,如果江一不管不顾地引诱他,他可能真的会忍不住。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他想多了。
江一把他按进了被子里,随后大大咧咧地扑了过来,手脚肆无忌惮地缠上他的身体,枕着他的手臂,竟然很快睡着了。
看样子是真的累了。
温霁无奈地笑了,轻声说了一句晚安,又略微调整了一下姿势,想让他睡得更舒服一些。
然而他刚一动作,江一就条件反射地蜷了起来,手臂的力道逐渐收紧,整个人却在微微发抖。
上一个本里的情形也跟着清晰了许多,那时他们才认识不久,江一无意识地闯进了他的怀里,也是突然就开始发抖,看起来特别缺乏安全感。
他当时心一软,就抱着他睡了一晚上,也并没有太留意这件事情。
但现在,温霁无法不去在意,他安抚性地哄了很久,江一终于平静下来,他才有心思思考这个问题。
江一说他失忆了,甚至连和职业相关的事情都完全想不起来,这座房子也只是从那个幻境里拷贝过来的,他看不到江一过去的记忆。
而江一现在所表现的这一面,在平日里几乎是看不出来的,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
但就温霁的理解,这很不正常。
作为精神系异能者,他在现实里也接触过一些失忆的病人,他们或多或少都会对熟悉的事物有所反应,记忆缺失带来的条件反射反而让他们更易被唤起情绪。
江一不是这样,他对自己的过去似乎完全没有兴趣,哪怕他有着恐惧的事物,逃避的回忆,这些都无法影响他清醒状态下的一举一动。
如果让温霁来猜测的话,他想到了两种可能。
第一,江一潜意识里知道自己处于绝对安全的领域,或是他早已摆脱了恐惧的源头,只是保留了这样的身体习惯。
第二,这些回忆或许原本就不存在,无法真正对江一的意识产生影响。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并不简单。
然而现在,他不想再去分析这背后的原因,他只知道,江一受伤了,他需要他。
无论他在过去发生了什么,未来他都会帮他完整地弥补回来。
江一这一觉睡得很香,以至于醒来的时候屋外已经艳阳高照了。
温霁整个人被他当成了人形抱枕,看到他醒了,就笑着对他说了一句早安。
江一不好意思地松开了他,突然想起什么,就要从床上起来。
“现在是第几天了?会不会来不及?”
温霁却突然伸手,把江一重新按回了自己怀里,贴上了他的耳朵。
“来得及,你想睡多久都可以,我把副本的时间暂停了。”
“你”
这个时候,江一终于知道温霁想做什么了。
穆的话不只是对他造成了影响,他的心愿,温霁同样想为他达成。
看出他心中所想,温霁便开口打消了他的疑虑。
“别担心,我们不会永远留在这里的,你之前不是说你失忆了,所以我想,利用这个副本或许能帮你想起一些事情。”
江一想说自己不在乎那些记忆,就听到温霁继续说道:“而且,我也有私心,我想借此更了解你一点。”
“江一,你愿意吗?”
那之后,他们真的在本里住下了。
游戏内外的时间流速是不一样的,再加上温霁暂停了时间,无论他们什么时候出去,在乐土里都只是过去了几个小时。
为了帮江一恢复记忆,温霁起初的设想是尽可能还原现实里的场景,但没有江一的记忆作为支持,这一点很难实现。
直到江一发现,他自己的能力在这里好像也能发挥同样的作用。
他开始和温霁一起构建这个世界。
温霁可以为他填充细节,但主要的布局还是要靠江一自己回想。
“这里有家面馆,这里是蛋糕店,然后旁边是奶茶店不对不对,应该是超市,这里又是?”
如此忙碌了一下午,江一感觉自己头都要炸了。
温霁像老师一样循循善诱,不断给他鼓励与提示,房子周边的场景终于快要建成了。
看出江一的力不从心,温霁让他先休息一会,又不知从哪里端来了一盘小蛋糕,配上热气腾腾的奶茶,送到了江一面前。
江一盯着甜点看了看,突然一巴掌把自己整个下午的成果全拍散了,同时目光转到了温霁身上。
他坚定地说:“我不要那些东西,我只想要你。”
江一把甜点都吃光了,到了晚饭的时候,温霁又准备了一桌子菜。
但这次江一一口都没动,他说,他不喜欢吃这些,于是他又得到了自己喜欢的小蛋糕。
第二天,他们不再构建世界,而是一直待在家里,温霁的江一观察日记大概又可以写上新的一条,虽然并没有这种东西。
江一不喜欢出门,他可以整天整天的宅在家里,不会觉得无聊,如果能黏着温霁,他就会特别高兴。
这么平淡地过了两天,温霁忽然神神秘秘地说要给江一一个惊喜。
江一好奇地被他带到了书桌前,那里原本摆设一样的电脑就突然亮了起来。
温霁其实玩过的游戏并不多,他也不知道江一喜欢玩什么,但他硬是凭着自己超强的记忆力和副本里的经验造了几款单机出来。
比较简陋,但聊胜于无。
江一果然很高兴,他当场上手玩了起来。
然而,一个小时后,电脑被他砸了。
他竟然卡在新手关半天过不去,江一愤怒了,他记得自己是个很厉害的单机游戏主播,玩什么都超强的那种。
江一顿时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温霁很快抱住了他,讨人厌的电脑消失了,他轻声哄着江一。
“你很棒的,你只是太久没玩了,是我设计的时候考虑不周,下次我们一起试试,别不开心了。”
但事实上,他看了一下,江一这个操作水平,别说游戏主播,当个普通玩家都很困难。
他想到一种新的可能性,江一到底是不是人?
又过了几天,江一终于感到无聊了,但他还是不想出去,温霁就对他说:“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江一乖巧地点点头,听到他说:“从前,有个漂亮美丽的蓝色星球,人们安居乐业,突然有一天,末日来临了。”
“越来越多的物种开始变异,人类也不例外,有的人长出触手变成怪物,有的人觉醒了异能,联合起来对抗他们。”
“幸运的是,哪怕过程很艰难,人类最终还是走在了食物链的前沿,异种被异能者消灭,普通人可以无知无觉地幸福生活下去。”
“直到有一天,一片诡异的白雾笼罩了一整座城市”
江一听得聚精会神,一会后他突然反应过来,疑惑地问道:“你讲的故事怎么没有主角?”
温霁被江一真情实感的提问逗笑了,他学着江一的口吻反问道:“怎么会没有主角呢,我们不就是这个故事里的主角吗?”
自那之后,江一每天都会缠着温霁给他讲故事。
这些真实的冒险经历对江一来说好像特别新奇,同时,他对异能也产生了不一般的兴趣。
他从温霁那里了解到,每个人都是有可能觉醒异能的,但在游戏里,异能的定位却非常模糊。
玩家在游戏过程中遭遇刺激可能会自行觉醒这种能力,而且,有一部分技能也跟异能的效用类似,到后来,所有这些玩家都被统称为异能者。
但是谁也不知道,一旦离开游戏回到现实,这些异能还会不会存在。
温霁和盛修文他们与一般的玩家不一样,他们现实里就是异能者,这一次是接了委托特意来到这里的。
所以当时盛修文想说的身份应该是队友,在末日的背景下,稳定的队友要比普通朋友关系亲密多了。
搞清楚这一切后,江一很快展现了他对新事物的三分钟热度,他是来本里和温霁谈恋爱的,拯救世界什么的,留给温霁跟他的队友一起去做吧。
两人同床共枕近半个月以后,某天晚上,江一终于憋不住了。
他不满足于温霁只是这么简单地抱着他睡觉,他想要更多,也更亲密的接触。
屋里屋外都暗了下来,温霁像往常一样让他枕着手臂睡觉。
江一却始终安分不下来,有时挪动一下身体,四肢扒拉在他身上,或是去拉扯他的睡衣,将手伸进对方衣服里。
温霁抓住了他乱动的双手,江一这次却铁了心要跟他闹,他不顾温霁的压制,在他怀里不断挣扎着。
纵使平日里再冷淡克制,温霁这次也受不了了。
他突然一个翻身把江一压在了身下,手臂撑在两侧,止住了他的动作。
江一从这个角度刚好能完整地看到温霁的脸,然而,那人此时面色阴沉,眸色很暗,漩涡一样让人难以看清,他第一次见到温霁这样的表情。
见江一好像被自己吓到了,温霁缓和过来,他俯下身亲了亲江一的额头,语气虽然不算平静但也尽可能温和了。
“乖,现在还不到时候,别再乱动了。”
说完他放开了江一,从床上起身,朝着浴室走去。
“我去洗个澡,你困了可以先睡。”
等温霁再回来的时候,他看到江一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很委屈地把头埋了进去。
他走过去,心疼地帮江一裹好被子,又轻声细语地说了无数安慰的话,江一还是不理他。
突然,江一动了,他一把把温霁从床上推了下去。
温霁毫无防备,跌到地上有些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江一问他:“你现在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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