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和陈小赞二人蹑手蹑脚上了三楼,李玉粗粗看了一眼,三楼壁画似乎和二楼区别不大,不多时二楼传来声音,徐嘉晨道:“你不遇楼用毒一流,原来根源在这。”另一人道:“不错,这下你知道为何我们禁止外人进来了吧,若是这些全天下都知晓了,我不遇楼便不再强势了。”

    李玉一听就想起来了,怪不得之前听得这男子声音耳熟,不就是唐骏么?心里一阵恶心,想不到徐嘉晨竟还有心思闲逛,看来我对她来说,根本不足挂齿,一时离去之心更强。又听徐嘉晨道:“那你就不怕我传出去么?”唐骏一脸惶恐道:“徐姑娘,你若如此做,可就把我卖了啊,虽说我一再强调你身怀“逆天令”,但他们若不是给我面子,是万万不会让你进来的”

    只听徐嘉晨道:“行了,我还真没兴趣,再上一楼吧,免得出事了怪到我的头上。”李玉和陈小赞二人互看一眼,马上又轻轻往上走去,到了四楼,壁画竟密密麻麻都是文字,而第一行很是眼熟,似乎和九天教有些关系,听得下面二人已上得三楼,来不及细看,一动不动的听着楼下动静,唐骏道:“这一层绘的是天下神兽妖兽,若是尽数了解,以后可再也不怕云游四海了,想我开派祖师刘十九,一生都在外历练”“好了,容我安静看看。”徐嘉晨把唐骏的话打断了,李玉不知为何心里有点幸灾乐祸,但更多的还是苦涩。

    陈小赞轻轻拍了拍李玉,示意再往上走一层,李玉点点头,二人轻轻上了五楼。这五楼壁画是人的五脏六腑、各个穴窍、各条经脉之类,李玉却提不起丝毫兴趣,匆匆看了两眼,才发现陈小赞已然在上六楼的楼梯口等着,李玉看过来时又往上方指了指。李玉会意,和陈小赞轻轻上了六楼,刚上六楼,陈小赞却轻轻说道:“好啦,六楼他们不会上来啦,阿玉你随意看看,这一层是我华夏山河图,虽然有前辈考证有些地方不太准确,但大体是可信的。”

    李玉心道这陈小赞也太过谦虚,这壁画壮丽雄奇,注解丰富,必然是无价之宝,任谁都会爱不释手,陈小赞却直说大体可信,实在是实在人,同为不遇楼弟子,不知比那唐骏好了多少。看着华夏山河图,李玉第一反应是在上面找出临江城和雪苍派,谁曾想只找到临江城,雪苍山,雪苍江,无量海,并未找到雪苍派,刚想问陈小赞这个可不是不太准确,这是根本不准确,才又突然想起这古楼岁月悠久,怕是远过三百年的雪苍派,不禁对这些读不太懂的古篆文字生出敬畏之情。突然听得下方有动静:

    徐嘉晨道:“这不过是人体经络穴窍,手足脏腑,医书上不但有,而且比这齐全,下一层吧。”唐骏突然道:“徐姑娘,我不遇楼修炼的“造化灵气”,全是以此为基础,你确定不再看看?”徐嘉晨道:“我雪苍真气练到极致,天下无敌,况且我学了什么“造化灵气”,到时候你解释得清么?”唐骏半晌没说话,听得徐嘉晨的脚步已然走向通往六层的楼梯,吓得李玉忙看陈小赞,陈小赞却一脸笑意,仿佛告诉李玉不用担心,李玉才想起方才陈小赞说过一句,什么六层他们就上不来了,不知道有何玄机。

    突然唐骏大声道:“徐姑娘且慢!”,徐嘉晨停下脚步,回头道:“怎么?”唐骏道:“不知徐姑娘对何感兴趣?上面与下面,大同小异罢了。”徐嘉晨道:“这不遇古楼确实没我想象的神奇,但久闻刘十九前辈“九星观月”大名,倒想领略一番。”唐骏道:“九星观月是刘掌门在楼中习天地之理悟出来的,并未在墙上,而且“九星观月”我也略通一二,我们下去切磋两招就是。”徐嘉晨哼了一声道:“你那也叫九星观月?若不是与你交过手,今日真要被你忽悠了。”说罢继续往六楼而上,眼看就要踏上台阶。唐骏又叫道:“徐姑娘!我本是一番好意,天下进这楼的人屈指可数,你若看不上,又何需再向上?”徐嘉晨把抬上去的脚收了回来,看着唐骏道:“我说唐公子,我说我要休息,你非拉着我过来,我说你去找找我李师弟一道前来,你找了半柱香就说人不在,我依你陪你过来,上了一半你不让上了,怎么?耍我吗?”

    唐骏叹了口气,磕磕绊绊的说道:“徐姑娘,不是的,实不相瞒,这六层以上,实在是楼主不让我等上去的,擅闯之人,会破了禁制,武功尽失不说,都尽皆成了废人啊!”徐嘉晨皱了皱眉,道:“当真?可我明明感到楼上有气息,方才随着我们一路上来。”唐骏道:“话已至此,徐姑娘若还想上去,我在这等你就是。”徐嘉晨又哼了一声,抬腿就往六层走,又是刚要迈上六层台阶,思索一下,又转身道:“罢了罢了,下去吧,我要回去休息了。”唐骏擦了擦汗水,长吁了一口气,说道:“嗯,来徐姑娘我送你。”到了要下四层的台阶,作势要扶徐嘉晨,徐嘉晨道:“我自己走就好。”说罢昂首下楼。唐骏脸色变了又变,看徐嘉晨的眼光多了几分怨恨。

    听得徐嘉晨和唐骏走远了,李玉称赞陈小赞料事如神,又问道:“阿赞,方才唐骏所言,这六层之上”陈小赞笑道:“这不过是楼主不想让其他人上来的计策罢了,阿玉你可别让我笑你。”李玉哈哈一笑,说道:“是了,若是有事,那我们怎么没事,刘十九前辈怎么没事?只是不知为何,偏偏要在这六层为界?”

    陈小赞道:“其实这华夏山河图没有什么,只是七八两层层皆是我不遇楼修行功法,楼主应是以防万一,将外人拦在门外,将弟子拦在六层以下。”李玉有些奇怪,问道:“即是不遇楼修行功法,为何不让弟子观瞧呢?”陈小赞道:“这修行功法讲究由浅及深,我不遇楼弟子人手一本入门功法,至于高深功夫,楼主可能有三分怕弟子贪功进切三分怕弟子走火入魔四分是不想被别人超越。”李玉点点头,问道:“那这七层八层,我是不是不太方便”陈小赞道:“阿玉,还是那句话,这古楼是天下人的古楼。”李玉再没多说,往七层走去。

    上了七层一看,墙壁果然是修行功法,以“造化灵气”为根基,占了一半篇幅,另一半有各种内功、外功、身法、招式,李玉道:“阿赞,你能慷慨分享,我感激不尽,只是看着你派武功精髓,有些盗窃之感,我实在心里不太舒服,我们再往上走吧。”陈小赞点点头,和李玉来到第八层,这下李玉傻了眼,第八层尽是一些奇怪的符号,像一条条奇怪的小鱼,不禁问道:“阿赞,这是画还是字?我怎么从未见过。”陈小赞道:“阿玉,不瞒你说,我也想了好几年,一点头绪也没有。”如此就更激发了李玉的好奇心,又仔细观瞧,只觉得头晕目眩,瞬间没了兴趣,想起下一层来,对陈小赞说道:“只剩最后一层了,不知能否看懂。”陈小赞苦笑一下道:“这最后一层,怕是上不去了,被刘掌门封住了,你可以试试,若破了封印,我也能瞧瞧里面是什么。”

    李玉被陈小赞三两句话说的很感兴趣,向通向九楼的阶梯看去,并未发现什么不同,正要一步上去,回头看看陈小赞,说道:“阿赞,真的没关系么?”陈小赞笑了笑,再次说道:“这是天下人的古楼。”李玉不再犹豫,一脚踏上通往九层的路。一转弯,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堵住了去路,第二眼才发现石头上有字,两列,写的是“无名天地之始,无欲以观其妙。”落款刘十九。

    区区几个字写的有些潦草,却清清楚楚,字体圆润,似活物一般,每一笔都很熟悉,凑到一起却很陌生,若不是李玉先在心里默念一遍,甚至都不认识这些字了,李玉想把目光移开,却总有让他不得不看的地方,眼镜已然干涩,头也有些迷糊,但还是死死的盯着这几个字。

    突然李玉双眼一黑,像松了口气一般,才发现是陈小赞从身后捂住了眼睛,擦了擦满头的汗,说道:“刘十九前辈实在有鬼神不测之威,几个字就能扰人意识,实在厉害。”陈小赞道:“是啊,不过也就是疲劳过度昏睡过去而已,我都经历很多次了。”李玉道:“我们还是下去吧,这刘十九前辈的封印,以我现在的实力根本破不了。”

    二人一路下来,李玉又看了看华夏山河图,对整个中州了然于胸:极北是无尽雪山、西北是沙漠荒原、西南是森林瘴气、东方以及东南是无量大海,又仔细看好了入云仙山所在不遇楼的方向,以免迷路风险,说来也巧,这九天教幽天部刚好在不遇楼和入云仙山正中间。至于其他的山川河流,只是匆匆看过,毕竟中州地大物博,怎可能全部装进脑子。

    而下到四楼时李玉又仔细看了看一墙密密麻麻的文字,看到“东方苍天,南方炎天,西方浩天,北方玄天,东北旻天,西北幽天,西南朱天,东南阳天,中央钧天。”时,才恍然大悟这九天教不愧是整个正道之敌,以九天为基,心胸实在了不得。至于其他自然之理,有些知道,有些不知道,有些李佑提过,甚至有一些颠覆以往,真是大开眼界。不知不觉太阳已然西沉,陈小赞提议可明日再来,若是被发现失踪出了意外反而不妙,李玉点点头,楼下几层又匆匆看了看,便掀开木板,原路返回,出了九层古楼。

    李玉和陈小赞皆产生惺惺相惜,相见恨晚之感,不忍道别,李玉道:“阿赞,今日多谢你不吝分享,作为好兄弟,我把我最珍贵的秘密也分享给你!”说罢沿着脖子上的麻绳一掏,左右看了看,把朱雀血玉拽了出来。目前只有孟静、花照蝶二人知道朱雀血玉的事情,李玉不知把朱雀血玉给陈小赞看是不是有些冲动,但就是控制不住,定要与他分享。

    陈小赞两眼放光摸索许久,缓缓道真是神物,务必要收好,若是被百凤山庄发现,麻烦可就大了。说话间已然明月高悬、星光点点,陈小赞把李玉送到住处,二人匆匆告别。待陈小赞走后,李玉犹豫再三,还是走到徐嘉晨屋前,恍然发现里面没有烛火,敲了敲门,人果然不在里面,一时更加心灰意冷,回房给陈小赞写了封信,藏在通往九层古楼的暗道处,一路不回头的出了不遇楼,对着北斗星算准黄州城的方向,御剑而起,化为一道流光,在天地间闪过。

    到了黄州城街上冷冷清清的,空无一人,李玉按印象找到高朋客栈,掌柜的已不见人,只有个小伙计,竟趴桌上睡着了,便没忍心叫醒他,出客栈向郊外走去。走到了那日睡了一下午的树下,纵身一跃,惊走了几只鸟,两把剑转向胸前,双手拖住头后部,一闭眼就睡着了,可能是由于今日精力和体力都耗费过多,这一觉睡的香甜无比。

    第二日日上三竿,李玉悠悠转醒,伸个懒腰,随便找个溪流洗个脸喝口水,往高朋客栈走去。进了客栈,没等掌柜的说话,李玉道:“住店,黄牛肉三斤。”伙计应了声好,帮李玉擦擦桌子,进厨房去了。李玉这才意识到周围环境不是很好,有昨晚喝醉没睡醒的,有五六个人点了盘花生米骂闲街的,还有大上午就喝闷酒的,料想也没有一个能聊得来的人,正好热气腾腾的黄牛肉端出来,让伙计带他回房,准备自己在房间慢慢享用,谁知刚上楼梯,听得不对劲。

    不但有一连串的脚步声向这里奔来,而且还各个走路带风,应是修行之人,李玉心里暗道一声管他的,我先上楼把牛肉吃了,哪曾想一黑衣女子破门而入,左右看了看,往一个窗子下在桌上趴着的还未睡醒的醉鬼身边跑去,马上跟进来四个人,皆是青衫青髻带,手持扇子,李玉一看是不遇楼的人,又放慢了脚步,在楼梯口露出个脑袋,向下看去。

    不遇楼四位弟子看黑衣女子停下,为首的二话不说一甩扇子,看是几道暗镖朝黑衣女子而去,黑衣女子吃了一惊,右手捏住桌子就往上掀,企图以桌面挡住,谁知可能是用力过猛,桌子角直接掰断,眼看黑衣女子和醉鬼要中暗器,突然“叮当当”一阵乱想,暗镖尽数打落,一柄亮剑插入侧墙上,正是李玉的雪苍弟子佩剑,情急之下御剑而出,救了二人。

    不遇楼抬头扭头一看李玉,黑衣女子趁着这功夫跃窗而出,四位不遇楼弟子马上跟上,却四人都挤在小窗子旁,谁都出不去,样子甚是滑稽,却没人笑得出。为首之人终于跃出,其余三人也相继跟上,听得他们骂了两句,又进高朋客栈来,指着李玉问道:“你是雪苍派的?”李玉道:“正是。”为首的不遇楼弟子道:“你他妈还正是,你知道你刚才放走了谁吗?你和她一伙的吗?”李玉道:“人家不愿滥伤无辜,不像你们,至百姓安危于不顾。”

    为首的不遇楼弟子道:“啊呸!你道那是谁?那是魔教妖女!钧天部部主的女儿!你和她一伙的,那雪苍派也不干净吧!”李玉怒道:“你嘴巴倒是不干净,你追人便追人,为何滥杀无辜!”

    不遇楼弟子道:“滥杀无辜?我杀谁了?你放跑了魔教妖女,有目共睹!”李玉平复了一下心情,没再理他,端着牛肉往上走了,不遇楼弟子却不依不饶道:“不是缩头乌龟就报上名来!我定要向雪苍派要个交代!”李玉道:“我叫李玉,敢跟上来,我自然给你交代。”

    不遇楼四人互相对视一番,收扇子就向李玉走来,突然一道寒芒,把不遇楼三人弟子头发割断一捋,来物正是李玉佩剑,剑尖直指不遇楼为首第子的咽喉,原来是李玉催动灵气运起“御剑”绝技,又把雪苍弟子佩剑唤回来。为首之人一头汗水,一脸惊恐,忙道快走快走,四人匆匆忙忙出了高朋客栈,楼下之人都看着李玉,除了那个还在睡着、被金潇雪救过的醉鬼。看得李玉有些尴尬,端着黄牛肉回房间去了。

    坐下看着已不再冒热气的黄牛肉,心里有些许不快,但还是跃跃欲试,拿起筷子就往嘴里送,哪知突然一声巨响,吓得赶紧抓起剑,牛肉由衣服滚到地上。

    定睛一看,是方才那位黑衣女子破窗而入,已由地上站了起来,看着桌上的黄牛肉,抄起筷子就加了一块放在自己嘴里,说道:“嗯,不愧是“黄州三绝”之首。”说罢又夹起一块放在嘴里大嚼。李玉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竟不知说什么好,只觉得她的吃相有些像李佑,故而生出两分亲切。但还是说道:“姑娘,你若想吃自己叫一盘好不好?这是我的。”说话间五块牛肉已然进那姑娘的嘴,李玉还是有些心疼,赶忙把盘子抓过来。

    那姑娘道:“这多少钱一盘?我把钱给你就是了。”李玉道:“六十文。”那姑娘道:“不是吧,你还真要啊?”李玉挠挠头,心道徐嘉晨已经有些不讲理,这怎么来个更不讲理的,说道:“姑娘,你若有事找我就请说,若想吃牛肉楼下就能买,这是我的房间,请你出去吧。”

    原本李玉刚刚和不遇楼起了冲突,而冲突原因正是这个所谓的钧天部部主的女儿,倘若是真的,不遇楼一告状,实在有口难辩,现在必须要和这人划清界限,走的越远越好,否则引火上身,后果不堪设想。

    那黑衣女子听李玉下了逐客令,脸色变了变,说道:“我是专程来和你道谢的,本以为你和其他人不一样,胸怀天下故能众生平等,看来是我看错人了,刚才多谢你了,我金潇雪欠你一个人情,告辞。”说罢出门就走,毫不停留。李玉有些错愕,也有些后悔,自己刚刚似乎说错话了,但还是忍住没追上去,第一和她不熟,第二还是要和她划清界限。

    然而突然灵机一动,自己是“九天圣使”,使命不就是去了解九天教么?正好碰到部主的女儿,不是刚好顺藤摸瓜!后续不遇楼真的由此来找麻烦,也有说辞,但看着黑衣女子一步步下楼,实在不知道怎么叫住她,只得跟着下楼,看好她离去的方向,向掌柜的要了一份黄牛肉打包,一会儿若是追上,便与她再作了解,若追不上,也是天意,还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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