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只有仇无衣和柳莓莓两个人的旅程。微妙地变成了三个人。

    更加微妙的是柳莓莓好像才是那个夹在二人之中的异类。

    因为水朝阳上身已经全无衣物。一身肌肉明晃晃地迎着风雪。仇无衣五颜六色的外衣也极其单薄。与二人相比。身着厚厚冬衣的柳莓莓画风就有着明显的不同。

    当然。柳莓莓还沒偏执到嫉妒一个男人的地步。

    “水大哥。月泉村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你身为一个武者。守在这么小的村子里。真的沒问題吗。”

    柳莓莓的脸藏在帽子底下。只在眼睛的位置露出一条不到二指宽的缝隙。连声音都变得有点奇怪。

    她沒有在水朝阳面前显露出武者的身份。仇无衣也沒有特地说明。在外人面前。柳莓莓决定永远只以药师的身份示人。

    “哈哈。的确会让人觉得奇怪啊。我们月泉村只有五十几个人而已。也沒什么好东西。可那里是我的故乡。我出生的地方。而且我祖母年龄很大了。为了照顾她老人家。我也不能远离村子……嗯。虽说他老人家好像根本不需要我照顾就是啦。”

    水朝阳一提到月泉村。黝黑的脸上顿时红光四射。洋溢着无限的亲切与自豪。故乡。对于任何人來说。都是心中难以割舍的一块。

    “水大哥真是个好人……”

    柳莓莓的声音不自然地低了些许。迫使她背井离乡的阴影至今也沒有完全消散。可以说完全只是因为有仇无衣存在。她才能将亲人逝去的痛苦压制在心中。而今。水朝阳提到他的故乡。难免令柳莓莓最痛苦的记忆重新冒出了头。

    “累不累。”

    仇无衣悄悄抓住了柳莓莓的手。尽管戴着超级巨大的手套。那只手依然小得可爱。沒有人会联想到那竟是一件极其可怖的凶器。

    “有一点。谢谢了。阿哥。”

    隔着手套。其实完全感觉不到仇无衣手掌的温度。但柳莓莓的心中依然变得暖洋洋的。低着头与仇无衣手牵着手走在白雪覆盖的大道上。

    “兄弟。你妹妹可真懂事。看我们村子那些女孩子。都快嫁人了还淘气得要命呢。哈哈。”

    水朝阳毫不怀疑二人的身份。第一时间更新与仇无衣的关系也更近了。于是就开起了玩笑。

    “比起嫁人。还是药师的工作更适合我。”

    柳莓莓不置可否地淡然一笑。却将仇无衣的手抓得更紧。

    “她才十六岁。现在还沒考虑过嫁人的事……咦。水大哥。前面就是月泉村了吧。”

    仇无衣心中苦涩。只能随口敷衍而已。好在一个小小的村落自斜坡下方映入了眼帘。多少缓解了一点尴尬。

    “对。现在你看不见。村子后面有一口弯月形的泉水。就算是这么冷的天气也不会结冰。那水真是又清又甜。我从小喝到大的。看。围着人的那就是我们家……啊呀。为什么我家会有这么多人。兄弟。我先走一步了。”

    水朝阳指着远处的月泉村指指点点。忽然觉得不对劲。拔腿就向村子奔去。

    “真是个热血过剩的家伙。莓莓。咱们跟上。”

    仇无衣倒是不讨厌水朝阳的性格。从这里望过去。完全可以数清楚月泉村的住户。一共只有十九家。正好靠着现在正在走的这一条不知道会通向哪里的大道。而围在水朝阳家附近的不仅有人。还有几辆大小不一的车子。

    “阿哥。好像有血的气味。”

    柳莓莓迟疑地对仇无衣说道。自从体制改变之后。她的五感突然变得异乎寻常的灵敏。尤其是嗅觉。

    “血。”

    仇无衣扫了一眼一辆车的车轮下方。第一时间更新的确染着一点淡淡的鲜红。

    二人不敢耽搁。当水朝阳的身影消失在房间之内后。柳莓莓也撤消了伪装。运起真气。与仇无衣一同快速奔向月泉村。

    “要是水大哥发问。就说是阿哥抱着我跑來的。”

    柳莓莓调皮地眨了眨眼。仇无衣并沒有反驳什么。

    “水大哥。我们來了。”

    仇无衣用力敲了敲门。不等里面有人回应。伸手打开大门就闯了进去。

    因为他看到了血迹从车上一直洒向门口。而且还不止一处。

    “什么人。”

    一个粗鲁地声音惊惶万分地叫了起來。

    “是朋友。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水朝阳从里面闯了出來。立刻平息了这一场小小的骚动。

    柳莓莓也随着仇无衣一起踏入了房门之内。

    刚一进门。仇无衣立刻生出了一种既视感。悬挂在墙壁上的草药。陈旧的研磨钵与砂锅。也许医馆就应当是这个样子。

    “水大哥。到底出什么事了。”

    仇无衣虽然是在对水朝阳说话。却趁着这一刹那的时间迅速打量了一下周围。不大的前厅之中聚集了九个人。看衣着打扮都是普通的山里村民。其中沒有武者。

    这群人年龄有大有小。好像彼此之间还不太认识。唯一的一个共同点。就是满脸的苦大仇深。

    “哎。说來话长。兄弟。我现在沒办法招待你了。第一时间更新你看着全都是……”

    “水大哥。还有热水沒有。我來帮忙”

    柳莓莓在众目睽睽之下解开外罩的厚衣与帽子。轻车熟路地挽起长发。打开行囊。从中取出一套药师常用的工具。

    “有……有的。”

    水朝阳竟被柳莓莓的气势压倒了。乖乖地去端水盆给柳莓莓洗手。

    前厅聚集的人彼此相互对视了一番。谁都沒有说话。神色之中多了几分急切的期待。

    清洗。消毒。一切药师必要的程序完毕之后。水朝阳掀开通往里屋的帘子。柳莓莓一步跨了进去。仇无衣紧跟其后。

    一阵阵**声在大厅中也听得见。柳莓莓正是因为听到了声音。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才判断出里面有人需要疗伤。若是简单的诊查制药。无需如此复杂地进行消毒。

    在这之前早有了心理准备。所以仇无衣也沒有觉得有何意外。不大的里屋躺着足足六个伤者。连床铺都不够了。有些人只能躺在铺着兽皮的地板上。

    伤者们的最中央有一个皮垫。上面端坐着一名满头白发的矮小老妪。应当正是水朝阳所说的祖母了。

    “又有谁受伤了。”

    老药师两手分别拈起一撮颜色不同的粉末撒入面前的研磨钵。头也不抬地问道。

    柳莓莓的双眼骤然落在老药师的手指之间。只有同样身为药师的她看得出这一手的神奇之处。

    “沒有人受伤。來了一个药师。”

    水朝阳在祖母面前变得与一个乖宝宝无异。

    “是吗。”

    老药师这才慢慢地抬起头來。在她抬头的这个时刻。双手的动作却沒有停止。从两包外形不同的干燥草药里分别捏出些许药粉。添加在研磨钵之中。

    “怎么回事。”

    仇无衣在柳莓莓身旁附耳问道。

    “这位老人家……医术比我。比爷爷都要厉害许多……我來帮忙。”

    柳莓莓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不等老药师询问。主动在一名痛苦**的伤者身旁俯下身去。在其腹部几个穴位快速点了几下。

    “哎呦……哎……呼……谢谢……”

    伤者正在无穷无尽的疼痛中煎熬。忽然一阵凉气从肚子里面扩散到了全身。几乎令他透不过气的剧痛顿时削减了大半。

    “不用银针……你学的是点穴。太好了。快來帮忙。”

    老药师并未表现出如何的惊讶。布满皱纹的老脸仅仅浮现出些许轻松。

    “是。阿哥。你也來帮我。”

    柳莓莓完全知道什么时候应当做什么事。根本不需要任何交代。立刻就融入了老药师的节奏之中。反而是水朝阳和仇无衣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站在一边。除了打下手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而另一边。柳莓莓和老药师之间就像配合了数十年的搭档一样。每一分。每一秒。甚至每一个动作都完美得吓人。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聪明人之间比较容易达成默契”。

    仇无衣端着换过的水盆回到了里屋。双手放在柳莓莓面前。

    “等一下。你这双手……”

    老药师貌似总睡不醒的双眼忽然抬起眼皮。

    “我……我的手怎么了。”

    仇无衣讪讪地问道。

    “这是做精细活计的手。你也是武者吧。和我那个只有一身蛮力的蠢孙子好像不太一样。会缝合伤口么。”

    老药师一眼就看穿了仇无衣的本质。眼中立刻放出一阵光芒。

    “不涉及经脉血管的话大概可以……”

    仇无衣只能如实回答。虽然自己擅长用的就是线。但关于缝合人体这方面。其实柳莓莓还要更胜一筹。

    “刺人要害的本事呢。”

    话題猛地一转。貌似转向了不得了的方向。

    “比救人擅长些。”

    面对这个问題。仇无衣的回应依然十分老实。

    “太好了。这个人体内有太多淤血。你能不能割开他的身体。令伤口保持在三寸之内。却能一直深入到胸腔。”

    老药师反而变得高兴了起來。

    “这个容易。”

    仇无衣指尖微微一弹。蛇形银光顿时射入躺在老药师面前的男人胸口。却好像什么都沒有发生。

    “这位朋友。想要切开一条伤口。至少用上刀子吧……”

    边上一个伤势已经得到了控制的伤者正要哈哈一笑。笑声却堵在了他的喉咙口。

    薄得几乎无法用肉眼看清的伤痕之中涌出大量黑黑的污血。半昏迷的男人连连咳嗽了几声。渐渐地恢复了神智。

    “杀人的本事。也是能救人的。”

    老药师忽然意味深长地说道。

    柳莓莓沒有出声。默默地配合老药师的工作。心中却早已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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