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料中的暴雨一直没有下下来,街上行人一如来时那样的少,zhong yāng广场上,更是空无一人。(小说文学网)

    伊斯顶着狂风,一眼就看到了空旷处du li着的德老爷子,快步走到他面前,说明来意,然后把灵力注入显梦板,掀下梦之卷,展开给他看。

    “……嗯,画的不错。”仔细地看一下,德老爷子摆动了一下他那庞大的树冠,叶子沙沙直响。

    听到这样的评价,伊斯有些失望,“你也能看得出这是画的……”

    “对啊,怎么了?梦之卷不都是画出来的吗?”德老爷子有些不解。

    “的确是这样没错。可是,我想画出的是和真实场景一样,足以以假乱真的梦之卷啊。”

    “和真实场景一样?伊斯你变风格了?”德老爷子一愣,然后笑道,“我可记得以前的你,是力图怎么不像怎么来的啊。你以前还画过我一次呢,那画出来的东西……啧啧,我都不想说什么了,那绝对是我在村子里给这么多人做模特以来的黑历史啊!”

    “呃,这个……”伊斯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他那天心情特别不好,急需发泄,于是就把德老爷子画成了一个仰头喷火的兽类。树干是那兽类因愤怒而直立起来的身体,树冠则是喷出来的火焰。兽类的形象是伊斯自己构思的,生活在小村庄里的他,当然没有机会见到那样的生物,他只是在翻阅学校藏书室里的书的时候,对此有所了解。根据书上的文字描述,伊斯在心里构建了一个兽类横行的王国。

    “好了,不调侃你了。”德老爷子见好就收,“说吧,你为什么想要把梦之卷画得那么真实呢?要知道,一个梦,只要想象力丰富,思路到位,表达能力又不差,就是完美了。摆在第一位的,永远是想象力。”

    伊斯眨眨眼。虽然过去对天赋修炼不怎么注重,但基本的理论知识还是有的。而德老爷子刚刚说的这个观点,他以前是从没有听过的。伊斯对此产生了一点兴趣,于是错开对方的提问,直接问道:“‘摆在第一位的,永远是想象力?’为什么这么说?德老爷子,你可不是梦族的啊,对我们梦族有那么了解吗?”

    虽然伊斯嘴上是如此问,但他在心里还是觉得德老爷子很有道理的。

    收到伊斯的质疑,德老爷子顿时觉得自己被挑战了,生气道:“这可不是我说的,是你们梦族的开山始祖,觉大人,说的!”

    “开山始祖?是对把我们这一脉带进深山里的第一人的称呼吗?”伊斯笑了起来,“这可真是了不起啊。叫‘觉’是吗?”

    德老爷子在村子里向来是不会对任何人说起把村民带进山的人的,这是他一贯坚持的原则。这一下子,他发觉自己失言了,马上闭嘴。

    见对方不吭声,伊斯觉得好笑:“哟,怎么不说了?还管他叫‘大人’呢,听上去好厉害的样子啊!”

    德老爷子不高兴了,“你这个毫无敬重之心的小辈!觉大人能量非凡,哪是你能够嘲笑的!”

    看出来德老爷子是真的不高兴了,伊斯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说:“既然他这么厉害,那,他能够把梦之卷画得跟真的一样吗?”

    德老爷子似乎已经明白了“言多必失”的道理,只是冷哼了一声,把前方正对着伊斯的枝桠往旁边挪动了一下。

    伊斯被他小孩子气的举动逗笑了,转了一下眼珠,道:“既然他能发表‘画得像不如思路好’的言论,那他必然是把两种情况都实践过了的呀,不然,他怎么有资格这么评价呢?”

    单蠢的德老爷子心里一想,是的噢,不然说不过去。虽然自己当年也是见识到了那位大人的厉害,并且他还把那些技巧告诉自己了,但是……

    “其实你是知道要怎么画才能画得最像的对不对?”伊斯邪邪一笑,“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就把当初把我们带进山的先人的名字公之于众,到时候,嘿嘿……”

    听了,德老爷子有好一阵子不做声。

    看着他那纠结在一起的枝桠,伊斯觉得自己这样欺负老人家也不太厚道,正准备放弃的时候,忽然听到德老爷子轻声说道:“好吧,我告诉你。”

    “什么?”伊斯必须很努力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激动。

    “我答应你。不过,你不能把我教你的方法告诉其他任何人,知道吗?”

    “那是当然。”伊斯咧开嘴。

    “如果要教,那我就把所有我知道的,一起教给你。”德老爷子树冠晃了晃,声音里透露着浓浓的不情愿。

    和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伊斯压抑不住的激动的大叫声。

    根本无暇去思考德老爷子将全部知识告诉自己的原因,伊斯心里只是一阵激动。其实要出去,他只要知道绘画yin影的技巧就可以了,但听德老爷子的口气,那个叫觉的人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他的绘制梦之卷的技巧肯定也十分之有用。虽然也许伊斯短时间内并不会用上它们,但自己总是要出去的人,技多不压身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况且,有人愿意花时间教自己,何乐而不为呢?

    酝酿多时的暴雨降了下来。

    伊斯站在德老爷子巨大的树冠下,一边拍打着他老人家的树干,一边聆听教诲,时不时地伸手在显梦板上比划两下。滂沱大雨中,雨滴打在地上发出嘈杂的声响,但无论是伊斯,还是德老爷子,都置若罔闻。

    当天,伊斯托路过广场的一个学生带话给他的父母,让他们最近几天,在他没有回来之前,都不用准备他的那份饭了。

    伊斯身为梦族,是不用睡觉的,而德老爷子,虽然困了,但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竟然也不惧困意地讲着……

    天亮了,天黑了;雨停了,太阳出来了……

    连续好几天,村里人都诧异地发现,一向来者不拒好说话的德老爷子,居然闭门谢客了起来,

    六天五夜后,伊斯告别了德老爷子。

    “唉,当年觉大人把这些技巧告诉我,就是为了让我传给真正有资格得到它们的人。也不知道我选的人对不对。”看着伊斯离去的背影,德老爷子忧伤地自言自语道,“如果不对,那就是我的错,虽然我会为我的失职而自责,但这也不坏,需要自责的只是我一个罢了;而如果选对了人,那就意味着‘那件事’离发生就不远了,这就糟糕了。

    “该来的总归要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而无能为力,这难道就是梦族永远脱不了诅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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