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伊斯的心被提了起来。【小说文学网】
赛玖月屈起两条长腿，目光投向缥缈的远方。“我说，外面的世界。”
“你知道吗，这个世界很大很大。刚刚你从你家过来的时候，应该是走了一个半个小时左右的路吧。是不是觉得这很远，路很长，村庄很大？”
伊斯不做声。
的确，他是觉得这路很长了。偶尔他受父母之托出门买个菜，到邻居家去借东西，走路顶多半个小时。而他虽然年纪小，脚程却不慢。一个半小时的路疾步走下来，伊斯感觉自己的村庄还真是够大的。
“可是你在这里往下看，”赛玖月说着，用手指了指楼顶以外虚无的空中，“在这里看我们的村庄，你就会发现，其实我们生活的地方很小。我们忙忙碌碌，走个不停，好像走了很远的路一样，但其实也不过是小小的一点距离罢了。哪怕是这个村庄，也有很多我们没去过的地方。”
他们所在的这所学校，是村子里唯一的一所学校。不仅负责了全村未成年人的基础教育，同时也指导修炼者的修炼。因为入学的人很多，所以学校的教学楼在村子里的所有建筑物中，是建得最高的，足足有七层。
伊斯顺着赛玖月手指的方向看去。
脚下，离自己最近的，是进进出出校门的学生。看着那一颗颗攒动的紫sè脑袋，伊斯第一次觉得，原来他们学校人是真正挺多的。目光投向远一点儿的地方，是鳞次栉比的低矮房屋，那些都是居民房。因为山谷里多雨，居民房的屋顶大部分都是斜坡状。让伊斯感到惊讶的是，每天走过的小巷子居然因为太不起眼，被隐埋在了一间间房之间。伊斯对此十分不解，平时明明走在里面的时候，觉得路很宽呀？
在长得几乎一样的房子中间，伊斯很吃力地找到了自己家的那一幢。而从家到学校的距离……居然，那么近。把手伸到眼前比量一下，它们之间，竟然堪堪两掌的距离。所以自己每天忙忙碌碌，来来回回，其实才走了两掌的路程吗？
而正如赛玖月之前所说的那样，村子里，还有很多伊斯没去过的地方。有的听过别人的介绍，看外形能够猜出来那是什么；但更多的，在楼顶上压根辨认不出来。
远处……没有更远处了。最远的地方是翠绿的山，村庄四面环山。以伊斯的目力，只能隐隐约约看出村庄周围的每一处都至少有三重山阻挡。虽然被群山环绕，但村庄并没有被怎么限制发展，因为山谷间的空地，从高处看来还是挺大的，村庄的最边缘，离山脚还有不少距离。
之前的时光，伊斯忙于修炼，根本无暇关注自己活着的地方，以前也很少来过楼顶，唯一的几次还是去找赛玖月。所以当他从另一个角度看到了自己生活十年的地方时，心里是十分震撼的。自己住在家里时，感觉自己家挺宽敞，占地面积挺大的，可这么一看，又觉得它非常之微不足道，更别提自己这个微小的人类了。
至于赛玖月，虽然伊斯以前并没有多么刻意地去关注过他，但至少伊斯也知道，他的这个朋友是很喜欢在房顶上呆着的。看了刚刚的那一幕，伊斯忽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村庄如此之大，人如此之渺小，明明意识到了这一点的赛玖月还经常来上面，这岂不是说明他是一个很悲观的人吗？
“不，只是心里有些难过。然后就是，时刻提醒自己，一旦找到机会，要出去。”赛玖月平淡的声音突然响起，“我怕ri子就这样平淡无奇地一天天地过，等到哪天我老了，就忘记了。”
伊斯微微一愣，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已经不自觉地把问题问出去了。似乎他刚才问得很没有礼貌吧？若是以前，伊斯对这位学长或多或少会有些不好意思的，但刚刚见识了自己生活之地的大，伊斯忽然就觉得，一点点的没礼貌，能改变什么呢。其实到这里，伊斯看世界看问题的心态，就有些变了，只是他还没有发觉而已。
“其实，我的父亲以前出去过。”静默了一会儿，赛玖月开口了：“你知道的吧，为了维持村庄的正常运转，每隔一段时间村庄里都会有人在村长的委派下出去与外界进行接触，交换村庄生活的必需品等等。不过这个被派出去的人，必须是已经有家室的。而我的父亲，在母亲有了我之后不久就受命出去过一次。
“翻山需要数月，父亲接到命令时虽然很不愿意，但他还是去了。他说，在出发前，他心里还想着换完东西就离开那里，快去快回。可连他自己都没有料到，他居然在山外面的镇上住了好几个月。甚至，如果不是因为心里惦记着母亲和年幼的我，他根本就不想回村子。
“外面的小镇的繁华，是我们这些困在山里的人绞尽脑汁也想象不到的。父亲曾多次给我形容那里的繁华，高大的建筑，方便的交通，众多的人口，奇异的种族，还有许许多多与村子里完全不同的职业。
“那里有神奇的交通工具，我们需要走一个小时的路程，它可以让我们十几分钟就到达；我们花几年时间才能建起三层小楼，而他们几个月就能建起十三层的大厦。十三层是什么概念，我想象不出来，但看看自己家的小屋，再看看学校的这座七层的楼房，我能想象，十三层，那一定很壮观。他们掌握的知识水平，和我们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我们常常上山采草药，凭着感觉到处找，有时一整天也什么也采不到，而镇上有的公开出售的书，里面直白地告诉读者，采草药是有捷径可寻的，只要掌握了捷径，就能够事半功倍。”
伊斯张着嘴呆滞地望着赛玖月。
“不要那么吃惊。”赛玖月沉默地偏过头去，“我刚刚说的，还只是小镇上的情况。小镇，你知道小镇是什么吗？你知道小镇意味着什么吗？”
伊斯点点头，想了想，又缓缓地摇了摇头。
村子里的每个人，成年之前都要在学校里接受基础教育。这些教育包括，现在是什么年份；世界上有几个国家，村庄属于哪个国家，这个国家的行政划分是什么；世界上有哪些种族，这些种族各有什么特点，等等。
因为接受的教育，再加上现在伊斯已经是老师了，所以可以很准确地回答出赛玖月的第一个问题：
“镇就是比村高一级的行政单位！镇上面有市，市上面有省，全国的最高领导人是首相，我们国家是世界三大国之一……”
不过……镇到底是什么呢？都是住人的地方，它和村庄有什么不同点呢？这个，教科书上没有提到。伊斯的眼神忽然暗了暗。
赛玖月看着伊斯，淡淡地道：
“想知道它们的区别到底在哪吗？想十分钟从家到学校吗？想看看传说中的十三层高的楼吗？”
伊斯点头。
“——那就到外面去，用你自己的眼睛，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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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玖月屈起两条长腿，目光投向缥缈的远方。“我说，外面的世界。”
“你知道吗，这个世界很大很大。刚刚你从你家过来的时候，应该是走了一个半个小时左右的路吧。是不是觉得这很远，路很长，村庄很大？”
伊斯不做声。
的确，他是觉得这路很长了。偶尔他受父母之托出门买个菜，到邻居家去借东西，走路顶多半个小时。而他虽然年纪小，脚程却不慢。一个半小时的路疾步走下来，伊斯感觉自己的村庄还真是够大的。
“可是你在这里往下看，”赛玖月说着，用手指了指楼顶以外虚无的空中，“在这里看我们的村庄，你就会发现，其实我们生活的地方很小。我们忙忙碌碌，走个不停，好像走了很远的路一样，但其实也不过是小小的一点距离罢了。哪怕是这个村庄，也有很多我们没去过的地方。”
他们所在的这所学校，是村子里唯一的一所学校。不仅负责了全村未成年人的基础教育，同时也指导修炼者的修炼。因为入学的人很多，所以学校的教学楼在村子里的所有建筑物中，是建得最高的，足足有七层。
伊斯顺着赛玖月手指的方向看去。
脚下，离自己最近的，是进进出出校门的学生。看着那一颗颗攒动的紫sè脑袋，伊斯第一次觉得，原来他们学校人是真正挺多的。目光投向远一点儿的地方，是鳞次栉比的低矮房屋，那些都是居民房。因为山谷里多雨，居民房的屋顶大部分都是斜坡状。让伊斯感到惊讶的是，每天走过的小巷子居然因为太不起眼，被隐埋在了一间间房之间。伊斯对此十分不解，平时明明走在里面的时候，觉得路很宽呀？
在长得几乎一样的房子中间，伊斯很吃力地找到了自己家的那一幢。而从家到学校的距离……居然，那么近。把手伸到眼前比量一下，它们之间，竟然堪堪两掌的距离。所以自己每天忙忙碌碌，来来回回，其实才走了两掌的路程吗？
而正如赛玖月之前所说的那样，村子里，还有很多伊斯没去过的地方。有的听过别人的介绍，看外形能够猜出来那是什么；但更多的，在楼顶上压根辨认不出来。
远处……没有更远处了。最远的地方是翠绿的山，村庄四面环山。以伊斯的目力，只能隐隐约约看出村庄周围的每一处都至少有三重山阻挡。虽然被群山环绕，但村庄并没有被怎么限制发展，因为山谷间的空地，从高处看来还是挺大的，村庄的最边缘，离山脚还有不少距离。
之前的时光，伊斯忙于修炼，根本无暇关注自己活着的地方，以前也很少来过楼顶，唯一的几次还是去找赛玖月。所以当他从另一个角度看到了自己生活十年的地方时，心里是十分震撼的。自己住在家里时，感觉自己家挺宽敞，占地面积挺大的，可这么一看，又觉得它非常之微不足道，更别提自己这个微小的人类了。
至于赛玖月，虽然伊斯以前并没有多么刻意地去关注过他，但至少伊斯也知道，他的这个朋友是很喜欢在房顶上呆着的。看了刚刚的那一幕，伊斯忽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村庄如此之大，人如此之渺小，明明意识到了这一点的赛玖月还经常来上面，这岂不是说明他是一个很悲观的人吗？
“不，只是心里有些难过。然后就是，时刻提醒自己，一旦找到机会，要出去。”赛玖月平淡的声音突然响起，“我怕ri子就这样平淡无奇地一天天地过，等到哪天我老了，就忘记了。”
伊斯微微一愣，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已经不自觉地把问题问出去了。似乎他刚才问得很没有礼貌吧？若是以前，伊斯对这位学长或多或少会有些不好意思的，但刚刚见识了自己生活之地的大，伊斯忽然就觉得，一点点的没礼貌，能改变什么呢。其实到这里，伊斯看世界看问题的心态，就有些变了，只是他还没有发觉而已。
“其实，我的父亲以前出去过。”静默了一会儿，赛玖月开口了：“你知道的吧，为了维持村庄的正常运转，每隔一段时间村庄里都会有人在村长的委派下出去与外界进行接触，交换村庄生活的必需品等等。不过这个被派出去的人，必须是已经有家室的。而我的父亲，在母亲有了我之后不久就受命出去过一次。
“翻山需要数月，父亲接到命令时虽然很不愿意，但他还是去了。他说，在出发前，他心里还想着换完东西就离开那里，快去快回。可连他自己都没有料到，他居然在山外面的镇上住了好几个月。甚至，如果不是因为心里惦记着母亲和年幼的我，他根本就不想回村子。
“外面的小镇的繁华，是我们这些困在山里的人绞尽脑汁也想象不到的。父亲曾多次给我形容那里的繁华，高大的建筑，方便的交通，众多的人口，奇异的种族，还有许许多多与村子里完全不同的职业。
“那里有神奇的交通工具，我们需要走一个小时的路程，它可以让我们十几分钟就到达；我们花几年时间才能建起三层小楼，而他们几个月就能建起十三层的大厦。十三层是什么概念，我想象不出来，但看看自己家的小屋，再看看学校的这座七层的楼房，我能想象，十三层，那一定很壮观。他们掌握的知识水平，和我们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我们常常上山采草药，凭着感觉到处找，有时一整天也什么也采不到，而镇上有的公开出售的书，里面直白地告诉读者，采草药是有捷径可寻的，只要掌握了捷径，就能够事半功倍。”
伊斯张着嘴呆滞地望着赛玖月。
“不要那么吃惊。”赛玖月沉默地偏过头去，“我刚刚说的，还只是小镇上的情况。小镇，你知道小镇是什么吗？你知道小镇意味着什么吗？”
伊斯点点头，想了想，又缓缓地摇了摇头。
村子里的每个人，成年之前都要在学校里接受基础教育。这些教育包括，现在是什么年份；世界上有几个国家，村庄属于哪个国家，这个国家的行政划分是什么；世界上有哪些种族，这些种族各有什么特点，等等。
因为接受的教育，再加上现在伊斯已经是老师了，所以可以很准确地回答出赛玖月的第一个问题：
“镇就是比村高一级的行政单位！镇上面有市，市上面有省，全国的最高领导人是首相，我们国家是世界三大国之一……”
不过……镇到底是什么呢？都是住人的地方，它和村庄有什么不同点呢？这个，教科书上没有提到。伊斯的眼神忽然暗了暗。
赛玖月看着伊斯，淡淡地道：
“想知道它们的区别到底在哪吗？想十分钟从家到学校吗？想看看传说中的十三层高的楼吗？”
伊斯点头。
“——那就到外面去，用你自己的眼睛，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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