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你都认罪了,那这案子也就结束了。”
唐宁冷笑一声,说道:“来人,把这林秀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再打入刑部大牢,关上七天!”
他看着林秀,脸上露出了十分痛快的神色。
上次,他亲戚有错误在先,他没办法,只能放过林秀一马。
如今,林秀的事情,犯在了自己的手上,那他可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这次是林秀打魏合,而从始至终,魏合都没有对林秀,动过任何的手,此案再也简单不过。
今日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他林秀也不可能脱罪!
然而,正当两个衙役,走上来,准备拉林秀下去行刑的时候,林秀,说道:“等等!”
唐宁一脸狰狞地看着他,道:“你还有何话说?”
林秀抬起头,说道:“根据《大成律法》,第十三卷,第五千六百二十条,无辜殴打他人者,根据伤情严重程度,严重的,可以处五十以下杖刑,七日以下囚刑,魏合只是脸部受伤,这伤势可不那么严重吧,侍郎大人,你这样就判我杖五十,囚七日,简直就是滥用刑罚,根据《大成律》,第八十六卷,第六千四百七十五条,凡官员滥用刑罚者,轻则罚俸一月,重则革职查办,侍郎大人,你要想清楚啊……”
唐宁倒吸了一口气,怎么也没想到,这林秀,居然还和他讲起了律法来了。
这家伙,居然这么清楚律法,看来是有备而来啊……
也确实如林秀所说,魏合只是脸部淤青,算是轻伤,如果因为这样,判了林秀五十个杖刑,并囚禁七天,确实如大成律法里说的,有些过分,有些滥用职权了。
不过的话,当然也不能轻易放过这个家伙了。
唐宁正襟危坐,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本官不囚你了,打你十五杖,不算是滥用刑罚吧?”
林秀摆了摆手,道:“这个,当然不算。”
唐宁点点头,道:“那好,来人啊,将林秀拖下去,杖责十五。”
既然不能关他,那就不关了。
可是的话,杖刑总免不了的。
唐宁的心中恨啊,这次如果不给林秀一点颜色看看,他就跟林秀一个姓。
嘿嘿,今日有这林秀苦头吃了。
这家伙,恐怕不知道刑部衙门的厉害。
特别是杖刑。
刑部执行杖刑的衙役们,他们可以打人百杖,只伤皮肉,也可以十杖之内,让人毙命。
所以说,无论是十杖,十五杖,二十杖,一百杖,或是两百杖,他们都能打出同样的效果。
刑部侍郎唐宁,给了行刑的两名衙役一个只可意会的眼神。
两人会意之后,眼中浮现出一丝狠厉。
然而,正当两个衙役,准备再次牵起林秀的手时。
林秀再次伸出手,挡住了他们,说道:“等一下!”
唐宁这下子,有些生气了,他大怒道:“你还有何事!”
林秀缓缓道:“根据大成律法第十五卷第十四条的补充,殴斗之罪,可以银代之,又根据大成律第三十三卷,第一条对代罪银的说明,一刑杖,可用一钱银子抵之,十五杖,便是一两银子。”
说着话,林秀便从怀里取出一些早就准备好的碎银。
接着,就走到唐宁所坐的公案前,将碎银放在桌上,说道:“这有一两银子,全都给你了……”
刑部侍郎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措辞,形容林秀的此次行为了。
代罪银是太祖定下的规矩,谁都无法破坏,就连当今皇帝都不行。
偶尔,是有一些官员,请求取消,但很快,又被一批官员,给压下去了。
林秀的所作所为,合乎律法。
不过的话,这条律法,向来都是达官显贵,用来包庇自己和同党的,什么时候被人用在自己身上过?
林秀等了一会儿,看着刑部侍郎,问道:“有毛病吗?”
刑部侍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如果否认了林秀,岂不是有违背大成的律法。
刑部侍郎唐宁顿了一顿,说道:“没有毛病。”
林秀笑了笑,说:“既然没毛病,我可就要走了……”
魏合一直站在旁边看着,刚才林秀和唐宁的谈话,他都听在耳朵里看在眼里了。
此刻,林秀就要走了。
他再也忍不住。
他站出来,指着林秀,问向坐在公堂上的唐宁,道:“唐大人,你就这么让他走了吗?”
唐宁黑着脸说:“那有什么办法?依照律法,他已经交了银子,就可以免除犯过的罪了。”
“啊啊啊啊啊……”
魏合大怒一声,骂道:“这律法,哪个蠢货制定?这狗屁律法……天理何在,公道何在!”
而这时,本来一只脚已经走出刑部大堂的林秀,迈出去的那只脚又收了回来。
他笑了笑,转身走回来,看着唐宁,问道:“你听到了吗?”
唐宁看了看天花板,道:“我什么也没听见。”
“你没听见,但我听见了。”
林秀指着魏合,说道:“他刚才说是哪个蠢货制定的狗屁律法,代罪银,是太祖制定的,辱骂太祖,乃大不敬之罪,依律当责两百杖,囚禁五日……”
大不敬,就是对君王的不敬,不论这个君王,是在世的,还是过世的,都是大不敬。
这条罪名,下不惩治,上不封顶,小的时候很小,大的时候很大。
若是君主贤明,可能一笑置之,若是一个小肚鸡肠的皇帝,只凭借这条罪名,就能判处斩决。
大不敬,在大成律中,需责两百杖。
这两百杖下去,有的人第二天就能下床,有的人当场就会毙命,具体的情况,要看判罚官员的意思,是死是活,都在律法允许之内。
魏合闻言面色大变,说道:“什么?我不知道啊,我不清楚,这居然是太祖定下的律法,我有钱,我愿意以银代罪……”
刑部侍郎唐宁,扶额说道:“杀人放火,忤逆犯上,大不敬之罪,不在代罪之列。”
当初代罪银一出,国库是短时间内充裕了不少,但国内也乱象四起,民怨沸腾,后来太祖又让刑部对此律做了修改,许多重罪排除在代罪之外,而大不敬,从来就不在以银代罪之列。
林秀笑着看向魏合,然后看向了公堂上的唐宁,问道:“此人辱骂太祖,犯了大不敬,是在你这里打,还是我带回长安县衙打?”
唐宁咬着牙道:“刑部的事情,就不劳烦长安衙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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