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英圻来到落凤门前,幸好公主还没来,自己刚才送走了张寒之后写了一些东西,没注意时间就稍迟了一刻钟。

    在落凤门前没看到公主的身影,稍稍安下心来,下了马行至路旁等待公主。

    “喂!”

    赵英圻被拍了一下后背,赶紧扭过头去,原来公主就在一旁藏着,自己没有发现,却正好到了她藏身之处旁等待。

    “姓赵的,”公主斜眼含笑看着赵英圻:“居然在约我的时候迟到,还是说你习惯于晚来一步?”

    这个可是个原则性问题,回答不好的话可是要吃苦头了。

    “怎么会呢,我刚才在准备礼物,没有注意时间,所以稍稍耽搁了一刻钟,晚生这里向公主殿下赔不是了。”赵英圻决定使出传说中的东问西答,这一招也不知道有没有前世看视频中所说的那么有用。

    “你准备礼物了?在哪,快给我看看。”一说礼物,公主立马就来了精神,翻找着赵英圻的袖口。

    “我还没准备好呢,而且也不是给你准备的啊。”见公主上钩了,赵英圻也有些想要玩笑的心思。

    “那你给谁准备的?不会是芳芳吧?”公主一听这话立马就皱起了小眉头。

    “怎么可能呢,给你父皇准备的寿辰礼,为何你们都要提起李姑娘呢?”赵英圻左右找着什么。

    “还不是你赵先生少年英俊,才高八斗,又有‘女战神’随侍左右,天下间谁人不想找你赵先生做女婿啊。”

    看来的确是李元白这个老头子到处逼叨叨才搞出这么一出,但是赵英圻没有搭这茬。开玩笑,送命题诶。

    见赵英圻也不言语,公主靠近了赵英圻一步,微微仰头看着赵英圻娇声问道:“你在找什么嘛,我不是就在这吗?”

    “我在找你的马啊,你不是说要去通河边的一个小山庄吗?”赵英圻微微后仰着脑袋,今日不知为何没有了昨日那种勇敢追求的气势。

    看着赵英圻微微躲闪的样子,公主眼角的笑意更加浓郁,从赵英圻手上拿过缰绳和马鞭,翻身上马:“这不就是我的马咯。”

    这一下让赵英圻有些不知所措了,这是什么意思。

    “还不上来,等本公主请你不成?”公主坐在马背上促狭的看着赵英圻。

    “啊,这,你总不会是...”

    “对呀,我的马还在你家里放着,你也没牵过来,不就是想与我同乘一匹马吗?”

    这可真是,赵英圻才发觉自己迟到的时候着着急急的出门,马是赵彤给他牵来的,却忘了昨日公主的马放在自己那里了。

    这岂不是显得我别有用心?

    赵英圻有些窘迫。

    看见赵英圻一副犹豫的样子,公主用手中的马鞭轻轻的点了点赵英圻的肩头:“快点上来,走啦。”

    赵英圻可真是从没有过这种经历,就算在前世二十一世纪,这也未免有些进展太快了。

    赵英圻本来还准备说回去牵马,可是不等赵英圻再有话说,公主一副小神气的样子出了声:“赵先生,你就不必装模作样了,这可是你的福气,别人想与我同乘,都没有这个资格呢!你昨天那副要吃了人家的样子哪去了?”

    赵英圻只好摸了摸鼻尖陪着笑,此情此景,他可是此生未遇,连带着上辈子也没遇到过,应该如何做,他自己心中一点也没答案。

    而且,他更诧异于自己在这一方面的笨拙,笨拙的让自己感觉真的就只是一个二十一岁的小年轻。

    “赵先生,发什么愣呢,再不走就天黑了呢。”公主坐在马背上,一双黄色的鹿皮小靴卡在马镫里面,靴子后面的粗跟随着公主摇晃的小腿磕在马镫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

    这不是昨天自己给她的那双高跟靴吗?

    赵英圻也洒然一笑,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客气。

    直接翻身一跃坐在公主身后,自己没有马镫可以踩,只好腿上用力夹紧马腹。

    公主将缰绳交到赵英圻手中,自己乖巧的缩在赵英圻的怀里,张口娇声发令:“姓赵的,听本公主令,出发!”

    “公主殿下坐稳了。”赵英圻稍用力踢了一下马腹,就沿着大陆朝南行去。

    公主被这猛地一窜吓了一下,赶紧一手抓住赵英圻的胳膊,一手稳住马鞍,用小脑袋磕了一下赵英圻的肩头,就当是埋怨了。

    两人穿过南市镇后又转而向西,一路直接奔到通河边的一个小村庄上。

    听公主说这是她父皇还没登基时经常与母后过来小住,这个村庄周边还有里面的一个山庄都是皇产,后来她母后走了,她父皇就再也没来过这个村庄,倒是她自己偶尔会来小住几日。

    这个村庄只有四五十户人家,都是皇庄的佃户,一般只是给皇庄种些瓜果蔬菜,另外负责打理皇庄还有周边的林木。

    村庄上的人基本上都认识公主,今天看见公主和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同乘一马,都有些开心。

    这个公主虽然有点古灵精怪,但是对他们这些佃户都很好,而且从来都不在村庄上端着公主的架子,很受这些佃户的喜爱。

    公主现在有了心仪的年轻人,佃户们都很替公主开心。

    两人直接从进入村庄还从山庄的院门进入,吩咐下人把马牵走之后就伸手拉着赵英圻直接到了后院。

    这个后院紧邻着通河的一个小支流,这条支流是为了这个山庄专门开挖的,支流从后院西侧进入然后灌入一个院中一个小池子,最后再从东南侧流出到了外面的村庄里。

    小池子正中央,有一座小巧雅致的飞檐六角亭,这里十分接近通河源头,通河源头从温泉中流出的水到了这里还不曾上冻且比较温热,所以十分醉人的美景就出现了。

    亭子周围的小池子里在腊月寒冬竟然还有荷花开放,看来是有人专门照料的,池子外一直到远远的院墙根底都有郁郁葱葱的各色植物乃至一些其他的花朵,不过到底是冬天,反季的花朵就算有温泉水浇灌,却也没有那种争妍斗丽的感觉,反而偶然的两三朵花开的让人眼前一亮。

    这种景色真的是绝了,天上此时灰灰沉沉的飘落着细密的小雪,池中的荷花还有池边的花草以及稀稀拉拉三五朵鲜花,林林总总下来也颇有一些色彩缤纷的感觉,而且这池子中的温泉水在寒冷的雪天里微微飘着一丝丝雾气,更加有一种仙境亭台的意境。

    在温泉水的滋润下,反季的花朵也颇有微香,一阵微风飘来,带起阵阵清香钻入鼻尖。

    人坐在亭子里,就算没喝酒也会被这美景、芬芳美到几分熏熏然。

    更何况还有一个美丽的人儿靠在亭子的雕柱上,一双明眸,眼波盈盈,只是盯着赵英圻上下打转。

    这景色、花香还有美人的眼眸真真的都美到了赵英圻,有一些飘飘似醉的感觉。

    两人才刚坐下没一会,就有两个小姑娘来来回回的端着酒菜到亭子中摆下,而且这两个小姑娘这么一来二去的上菜端酒偏偏还一副含笑审视的眼光盯着赵英圻,似乎在打量他们家的姑爷。

    搞的赵英圻有些局促了起来。

    公主似乎是感觉到了赵英圻的局促,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促狭,一只小脚将鞋跟轻轻的磕在亭子中的青石地面上,发出噔噔的声音。

    听见这个声音赵英圻的回忆动了,更加有些不自在。

    “赵先生今日这是怎么了?全然不像昨天那副不怕死的样子,胆敢在同英府调戏本公主,赵先生就算是头甲高手只怕也有些胆大包天了吧?”赵英圻看着歪着脑袋调笑自己的公主,只能报以苦笑。

    “你这鞋跟磕地的声音,让我想起了小时候老师的脚步声,所以有一些些害怕。”赵英圻这话倒是没错,前世上过学的人只怕都会对这种声音十分敏感,不过难免有些避重就轻的嫌疑。

    公主也不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只是从亭子的对面端起酒杯,走到赵英圻身边坐下,举杯敬了一下。

    赵英圻微微缩了一下肩膀,与公主碰了下杯子,就一同饮下了这杯酒,酒中略有一些芳香甘甜,不像是北周流行的烈酒,有些绵柔润喉,不知是什么酒。

    “这是我娘酿的百花酒,有很多种口味,不开坛是不会知道是什么花香的味道,这坛子尝来应该是菊花。”公主在与赵英圻私下聊天时就不再纠结那些繁文缛节,开始以你我相称,这一点让赵英圻很是喜欢。

    “真是好酒,芳香沁人心扉又不失酒的醉人,真是好酒。”赵英圻动了动舌尖,感受在唇齿之间遗留的芬芳。

    “那便再来一杯。”公主从温酒的盆中拿出酒壶又给两人倒上。

    这次是赵英圻主动拿起酒杯敬公主,公主也拿起酒杯与赵英圻碰了一下然后一同饮下。

    “先生是陈国洪州人,不想也如此爱喝酒,倒像是我北周儿女。”公主伸手帮赵英圻将身后散落的马尾辫整理了一下。

    这一点点的身体接触让赵英圻身上都有些麻了。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讲我是北方人,只不过是随师门到了南方,出师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为何师父会将我扔在陈国洪州。”赵英圻前世的确是北方人,还是黄土高原上的汉子,按照大致地理位置上的对应,应该算是北周中西部的位置。

    公主又要给赵英圻倒上酒,不过被赵英圻捂住了酒杯。

    “不好意思,公主殿下,在下喜欢喝凉酒,不喜欢喝这种温好的酒,总感觉温好的酒芳香有余口感不足。”

    “哈哈哈,好,果然不愧是我北周男儿,这温酒也不知是何时从南方传入我北周,确实有些小家子气了。”

    将酒壶拿出,温酒的盆子端走,换了一壶没有温过的酒,便又是一口凉酒下肚,真是:

    琼浆玉液入喉间,花酒芳香留唇边。

    团团烈火暖胸腹,一丝寒意胸中线。

    凉的百花酒又是另一番风味。

    “很好,咱们酒过三巡,趁着这股醉意,我有个问题要向先生请教,先生是堂堂少年英杰,可不能不老实哦。”公主肩头轻轻靠在赵英圻胸前,仰着小脑袋看着赵英圻,眼中的促狭和欢喜几乎都快流了出来。

    “你问吧,我一定言出随心,不做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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