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日子,那个少年酒吧的生意越来越好。
我手里的几家酒吧受影响很大,每日,我都要被老头子责骂。
他甚至看不到我手里的其他生意,做的有多么好。
我没有去打扰过那个小丫头,我再脏再混,也不舍得去沾染她。
她是我心里,唯一的一块净土。
那一天,沈青出了事。
据他说,他是被那个少年捅了一刀,伤势并不严重,最多赔点钱,再严重点,拘留几天罢了。
想着老头子的打骂,和他时不时拿那个少年来跟我对比,我在这件事上,加了把火。
把那个少年,送进了监狱。
那天江优说要去看望小丫头,我鬼使神差地跟着去了。
我不应该去的。
因为看到小丫头的样子,我又后悔了。
她瘦了许多,脸颊上的肉都没了,眼神淡的一点情绪都没有。
我宁愿看到她像之前那天一样,哭到眼睛红肿。
可是她没有。
她在跟江优说话的时候,嘴角还挂着浅笑,但眼睛,却毫无温度。
她为什么这么喜欢他?
他染上了一生的污点,他像我一样,在黑暗里长大。
我故意让她喊我哥哥,我知道她喊那个少年哥哥。
可是她居然喊我大叔,喊我老男人。筆趣庫
哦,不是喊,是骂。
还从没有人说过我老。
我想问问她,那个少年已经坐牢了,他是为了护他的妹妹,一点都没想过你,你能不能,不要喜欢他了。
可是,我终究,没敢问出口。
小丫头的感情太过纯粹,即便她不愿意去看那个少年,但所有人都知道,她爱他。
因为爱,所以恨到极点。
也心疼到了极点。
她不敢去面对。
我其实,有点想让她知道,这件事是我做的。
我想让她来求我。
她来求我,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让她留在我身边。
我当时在想,只要她来求我,我就放过那个少年,我会打发走沈青,让那个少年好好去上大学。
但那个少年和他身边的苏武,明明知道了真相,却没有告诉她。
我自己是不敢说的,也没有时间再去想这件事,因为我被那个苏武,弄得焦头烂额。
那个少年在牢里的时候,我开始腾出手来,打压他名下的酒吧。
然而并没有什么效果。
每次烦闷的时候,我就去守那个小丫头,听着她骂我一顿,心情就莫名地好起来。
我真是欠。
没过多久,那个少年出狱了。
他选择离开荷水,离开这个小丫头。
他到是聪明,知道自己留在荷水,我打压起来,更加容易。
因为我无所顾忌,他却不同,他有想要保护的人。
他怕连累她们。
他走后,小丫头上了大学,是个大人了,可以谈恋爱了,
我开始更频繁的去找她。
想来可笑,我江思磊,什么时候开始顾忌一个小丫头有没有到谈恋爱的年纪了。
我跟她说:“你看,你小情人都走了,不要你了,你跟了哥哥怎么样?”
小丫头一脸气愤:“我跟谁都不跟你!”
她还打我,还咬我。
妈的。
可是晚上回到家,我看着腕上的牙印,在无人的深夜里,忍不住,亲了又亲。
好吧,我真是越来越变态了。
那个少年去晋城的第二年年初,势力变得越来越大。
小丫头身边也被他留下的人严密防控了。
我越来越难接触到她了。
想她。
没过多久,当初的那个少年,已经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他带着一身冷硬,回到了荷水。
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逼迫老头子,收回了我手上大半的生意。
江家这两年,越来越难了。
全是因为,我招惹了他,招惹了他的小丫头。
老头子狠狠地打了我一顿,按理说,我这个年纪,不是打不过他。
但我不想还手。
没什么意思,如果能打死我,更好。
早就活腻了。
后来终于有一天,我被放出来了,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师大找小丫头。
许久没见过她,她脸上又长了点肉,眼神又变得灵动起来。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男人。
我心里酸到无法言说。
看着她的裙摆被风雨打湿,贴在腿上,露出曼妙的身材,我却没有一点旖旎心思,只觉得心疼。
想要牢牢护住她,不让她被雨水淋到。
我拿着外套,硬撑在她头上,我们两人在同一件衣服下面,不过短暂的两秒钟而已,我却觉得,接下来再被老头子关起来,也值了。
小丫头依然很讨厌我,但她不知道,她骂人的样子,真的超萌的。
我心尖儿都软了。
可是很快,那个男人就来了,小丫头格外依赖地靠在他怀里。
我亲眼见到那个男人俯身跪在地上,为她擦去泥水,温柔地吻她。
他到底有什么好。
这些我也可以做到。
再后来,小丫头出事了,我却出不来。
我在手机上,看到那个男人,一步三叩,求神拜佛。
我想着,你真的这么爱她吗?
那当初,为什么还能为了妹妹掉进沈青和我的圈套。
我想要看一看,如果小丫头和他妹妹同时出事,他会选择谁。
巧的是,他妹妹的飞机,在大雪天出了事。
我调用了残存的势力,打破玻璃逃了出来,开车带走了小丫头。
她昏迷了半天。
这半天,是我最幸福的时刻。
她安静地躺在那里,不会骂我,不会抗拒我。
醒来后,她说我会遭报应的。
其实,在喜欢上她的那一刻,我就已经
遭到报应了。
因为她永远也不可能喜欢上我。
但我依然在心底暗自期盼,期盼那个男人,去选他的妹妹。
把小丫头留给我。
虽然我也知道,这个期盼有多么可笑。
他去青城山叩拜的时候,我就已经明白了。
他能把命给她。
小丫头跟我生气发脾气,缩在床头不说话,不喝水不吃饭。
天气很冷,房间里很暖。
我却一阵阵地发抖。
我知道这事过去后,我终生,都不可能再见到她。
我拿手机,悄悄地拍了张照片。
这张照片,是我往后余生,唯一的慰藉。
我很想开口问问她,如果我没有对那个男人做过那些事,我没有逼迫他下跪,我没有害他坐牢,她有没有喜欢上我的可能。
我没有问出口。
我不愿在已经鲜血淋漓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
我想,我跟那个男人是不同的。
我长于黑暗,心底无一丝善良。
因为一点莫名的恶意,便随便伤害无辜的人。
我这样的人,终究是配不上她的。
后来,我被扔到了国外,再也回不去故土。
除了江优,没有人关心我的生死。
这样也好。
我原本,就是孤身一人,活在这世上。
春去冬来。
我一个人在国外自生自灭不知道多少年了,有一天,江优发了张照片给我。
照片上,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
脸型长得像那个男人,唯有一双杏眸,像极了妈妈。
我的那个小丫头,也是个妈妈了。
江优说:“思磊,放下吧。”
我之前嘲笑江优对沈青动了真心,将自己困了11年。
现下,我得到报应了。
我的后半生,都要被困住了。
那天,我拎着一瓶酒,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
现在国内,应该是白天吧。
听江优说,她生产那天,荷水最有权势的几个男人守在她的产房门外,焦急地等待。
平安生产后,几个人都虚脱了一般。
有这么多人喜欢她,保护她,真好。
那个男人,为他们的女儿,取了一个很美的名字。
花朵。
他们两人,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叫花朵。
听说,小小丫头很受宠,简直可以在荷水横着走了。
这样很好。
希望我短暂的停留,不会为他们的生活,带来任何困扰。
哦,不对。
他们应该已经不记得我了。
天地之大,我好像,从未存在过。
在那个月夜,那张长椅上,我喝多了。
对着异国他乡的月亮,我摸着腕上的牙印儿,泪流满面。
我于黑暗中穿梭行走,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落泪。
我叫江思磊。
“江上几人在”的江。
“思苦无一字”的思。
“磊磊何相望”的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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