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个赌约引发的血案,在鸡飞狗跳的混乱之中连锁成了一连串宛如灭顶之灾般的惨案。

    此时此刻的黄字阁内,天已亮,灯已灭,尘埃落地,只剩下草丛里的虫子在寂寞如雪的晨光中此起彼伏地鸣叫。

    除了那些安分守己作壁上观的好学生,怀揣着凌乱而又庆幸的心情,躲在屋檐下悄悄地议论着今天发生的事情,言谈之间似乎还透着一丝丝的幸灾乐祸和发自肺腑的崇拜之外,其他几只或主动或被动地牵扯进这场惨剧之中的家伙,则一个个都是精疲力尽的模样,面容憔悴而双眼涣散,仿佛历尽了九死一生的浩劫一般。

    尤其是白司颜和闻人海棠这一对相互残杀的师生,更是用自己的血泪史一遍遍地诠释了“不做死就不会死”这句至理名言。

    “咳,咳咳……”

    听到床上想起轻咳的声音,守在边上的小厮立刻起身迎了上去。

    “主人,你醒了!”

    蹙了蹙眉头,闻人海棠睁开眼,抬眸看了一下四周,问道。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主人,已经过了巳时一刻了。”

    “这么晚了?”

    支撑着手肘坐起来,闻人海棠仍是一脸嫌弃的表情,尽管他已经十分努力地克制住自己,不去回忆昨天晚上的噩梦了,但还是不自觉地垂眸扫向身上的衣服,总觉得那上面沾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尤其是鼻尖处,似乎还若有若无地萦绕着一股泛酸的酒味,虽然不是很明显,但依然令人难以忍受。

    四肢更是莫名的酸软疼痛,仿佛受过了什么酷刑似的,揭开衣服一看,闻人海荣的脸色顿然又是一黑,边上伺候着的小厮跟着心头猛地一跳!

    只见在那片白皙细腻,光洁如雪的肌肤上,触目惊心地印着一块又一块的掐痕,形状有大有小,颜色有青有紫,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受到了什么虐待。

    当然,实际上,闻人海棠也确实由内而外都罹遇了非人的折磨!

    “百!里!司!言!”

    一字一顿地从齿缝里蹦出四个咬牙切齿的音节,裹挟着浓郁到令人窒息的杀气,就连一旁的小厮听在耳里都觉得心惊肉跳,下意识垂下了眼睑,微颤着膝盖。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起昨天对上的那地动山摇的一掌,闻人海棠恨归恨,却并不莽撞,哪怕他非常想把白司颜撕成两半,但碍于有前车之鉴在,他也不至于那么冲动地重蹈覆辙。

    而且,如果现在就那么轻易地砍死白司颜,显然不能平息他心头的怨念,对于这种恨之切的家伙,必须要一点一点地折磨,才能让他从昨夜的阴影之中解脱出来!

    所以报复一事,还得从长计议。

    凝眉沉思了片刻,闻人海棠才微微剔起眉梢,开口问了一句。

    “百里司言是什么时候走的?”

    “天……天快亮的时候!”

    “她走的时候酒醒了没有?”

    “好像还没有,只是睡过去了,要不然……小的都不知道怎么把她从主人您的身上弄下来……”

    听到这话,闻人海棠眸色微冷,即刻射过来一记眼刀。

    “什么叫不知道怎么弄下来?”

    小厮被他过于凌厉的眼神瞪得一惊,忍不住连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百、百里少爷一直抱、抱着您不肯撒手……怎么劝都不肯听,就连九殿下都拿、拿她没有办法……”

    一想到自己居然被那个醉鬼抱着撒了一整个晚上的酒疯,闻人海棠的神经顿时又紧紧地崩了起来,手下一个不注意,“咔嚓”就捏碎了床板!

    “什么?!她不肯撒手,你们就不会把她的手打折吗?!”

    “可是……别说九殿下不然小的们靠近百里少爷,就连九殿下他自己,都近不了百里少爷的身……主人您看……”一边说着,那小厮一边颤颤巍巍地走到边上,继而缓缓推开了窗子,“本来昨个夜里,主人您是睡那间屋子的,但是现在……那整排屋子都不能住了……”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在看清楚外面的情状之后,闻人海棠忍不住狠狠抽了一下眼角,霎时间喉心一渴,差点又喷出一口血来!

    穿过被洞穿了一个大坑的围墙,只见相邻的一整个院子都像是遭遇了百年难遇的龙卷风那般,狼藉遍地,满目疮痍,东倒西歪的房子没有一间是完好无损的。

    要么屋顶坍了,要么门板摇摇欲坠,要么墙上多了一个大窟窿……总之各种惨烈!

    不用多说,光看着这样的场景,就足以想象得到昨天夜里是个多么狂暴的情形……百里司言那个小混蛋,仗着体内几十年的精纯内功,拆起房子来简直丧心病狂!

    抬手捏了捏太阳穴,闻人海棠顿觉一阵头疼,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才会遇上百里司言这么一个棘手的问题学生?!

    “吩咐下去,今天我心情不好,课都免了……”

    “是,主人。”

    “等等……”皱了皱眉头,闻人海棠越想越觉得心塞,于是赶在小厮走出门之前,又开口叫住了他,“让他们练琴吧,从现在开始弹,不准停下,我会在屋子里听着,就弹那曲……《葬魂》!”

    深知闻人海棠的恶劣本性,对于他这种“我不好过,大家都别想好过”的心态,身为贴身小厮的少年倒是并不觉得吃惊,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

    “那……要让他们弹到什么时候?”

    眯了眯凤眼,闻人海棠幽幽一笑,绮丽的美眸之中一闪而过残忍的光泽。

    “弹到……手残为止。”

    “……是。”

    虽然知道闻人海棠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他们,但是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小厮还是忍不住微微抖了一抖,尔后俯身应下,默默地为那些饱受摧残的莘莘学子掬了一把同情的眼泪。

    说句心里话,有时候就连他们这些做下人的,都深深地觉得……那些学生这辈子能遇上闻人海棠这么一个老师,绝对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隔着几堵墙,在另一侧的学生厢房里,白司颜是被吵醒的。

    本来翻了个身想埋头继续睡,然而外面实在是太吵了,就连蒙着被子都不得安身,烦闷之下,白司颜只好一脚踹开了被子,挠着头发痛苦地坐了起来。

    “靠!大白天地奏什么哀乐?!是不是闻人海棠那小婊砸挂了?要是他挂了,难道不应该普天同庆,弹一曲《今天是个好日子》吗?!”

    见她坐起身,东倾夜立刻凑了上去。

    “阿言,你终于醒了!好端端的……你怎么醉成这样?”

    北辰元烈不甘示弱,后一脚也马上赶着迎了过来。

    “是啊……阿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昨天晚上我们在小树林里等了一整夜都没见你来,差点急死了。”

    “哼。”

    独孤凤凛算是被白司颜伤到了,一个人坐在桌边,没再像以前那样积极,只默默地散发着一种孤独的冷,然后时不时地冷哼一声。

    “还能有什么事?除了胤哥哥就是胤哥哥,一整个晚上,嘴里翻来覆去就是这三个字,像是走火入魔了一样。”

    听他这么一哼,北辰元烈即便了解了一个大概,但又不是很明白。

    “胤哥哥怎么了?”

    “呜……”说起这个,白司颜忍不住又是嘴巴一扁,露出了难过的表情,“胤哥哥,他居然真的跟我大哥在一起了……”

    “嗨!我还当是什么大事呢,这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吗?哪里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

    “可是,我以为你是骗我的……”

    “骗你?我骗你做什么?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你要是真那么喜欢他……就算他是断袖,我也可以帮你把他打昏了扛过来!”

    说着,北辰元烈居然一转身,真的就要去扛人!

    “不用了,”一把抓住他的袖子,白司颜垂着脑袋,阴霾着神情,默默地拦住了他,“我已经死心了,在看见他被大哥压在身体下娇喘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彻底死心了……”

    大概是因为白司颜描述得太过生动形象,三人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象了一番那样的画面,尔后情不自禁地抖了一抖,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从此再也无法正视南宫芷胤了!

    片刻后,在白司颜悲伤欲绝的啜泣中,独孤凤凛却是微微勾起了嘴角,露出了一抹诡诈的表情——

    最大的情敌都已经自我了断了,其他那些渣渣的死期……还会远吗?

    “好了好了,你也别难过了……”拍着白司颜的后背轻声安慰,虽然北辰元烈自诩有着海纳百川的胸襟,但对于这样的悲剧,自然是乐见其成的,“死心就死心吧,早死早超生嘛!”

    “就是……”东倾夜也是心情明媚,百花齐放,“我都不知道他有什么好,让你这样心心念念的,知道衣冠禽兽是什么意思吗?衣冠禽兽……呵呵,说的就是他!”

    “东倾夜你别乱说,胤哥哥不是那种人……虽然他不喜欢我,但对我还是很照顾的。”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那么护着他?”东倾夜却是不以为然,被白司颜那么一喝,甚至还有点小委屈,“我还不是见他把你伤成这样,才看不过去,换成是别人,是死是活又关我什么事?”

    对上他幽怨的眸子,白司颜也知道是自己语气重了,不免解释了一句。

    “话不能那么说,胤哥哥毕竟是我看上的男人,你要是说他不好……岂不是说我之前眼瞎?!”

    闻言,三人不由异口同声,深以为然。

    “本来就瞎。”

    “喂你们……”

    正说着,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紧跟着有人开口问话。

    “有人在吗?百里司言醒了没有?”

    “嘘——”

    对着三个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继而缓缓拉起被子,躺回了床上。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黄字阁又没外人,十有八九是闻人海棠那厮要找她……所以准没什么好事!

    “有人吗?”在外头叫唤了一阵,见里面没人反应,那人先是推了一下房门,见打不开,也不焦急,又扯着嗓子喊了两句,“你们再不出来,我就放火烧房子了……主人说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吱呀——”

    眼看着屋外真的点起了一个火把,甚至还猝不及防的放了浓烟进来,白司颜捂着口鼻咳了两下,终于忍不住爬起来,挥挥手让北辰元烈去开门。

    走进门,那小厮先是往床板上扫了一眼,见白司颜还躺着,也不多说废话,直接一甩手,吩咐道。

    “来人,把她抬过去。”

    紧跟着,就见几人担着一个担子走了进来。

    到了这个地步,白司颜醒也不是,不醒也不是,干脆就躺着装死,任由那几人把自己挪到了担子上。

    “慢着……”独孤凤凛伸手拦住他们,不悦地质问,“你们这是干什么?”

    “别担心,主人说了,你们也得过去走一趟。”

    侧过头,几人两两互看了一眼,知道逃不过这一劫,便也收敛了神情,硬着头皮去了。

    一路上,天光阴霾,哀乐不断,宛如赶赴刑场。

    直到把白司颜担着进了闻人海棠的寝屋,那几人才匆匆地赶上去,将担子搁在了他床前的地面上。

    “还没醒?”

    微蹙眉梢,看着白司颜睡得一脸香甜,闻人海棠就忍不住怒从心来,先是微抬眉梢看了独孤凤凛几人一眼,继而缓缓掀开被子,坐了起来,道。

    “为师可以踩扁她的脸吗?”

    “当然不可以!”北辰元烈立刻跨前两步,死死地挡在了白司颜的跟前,“学生知道老师您这回被阿言气得不轻,但阿言也不是故意的,谁都有伤心失落借酒浇愁的时候,老师您要真的不解气,要踩……”

    独孤凤凛后一脚跟了上去,挡住了闻人海棠所有的视线,继而淡淡地抬起袖子,唰地指向了身后。

    “就踩他吧。”

    东倾夜:“……”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又站在一起了?!为什么一点预兆都没有?!

    “不想我踩扁她也可以,为师数十秒,你们快点把她弄醒……十、九、八……”

    “嘶……”就在闻人海棠快要数完的时候,白司颜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一手扶着额头,吃痛地吸了一口冷气,缓缓从地上坐了起来,“头好痛……感觉快要炸开了一样……”

    微挑眉梢,闻人海棠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醒了?”

    对上那两道仇视的目光,白司颜不由心头一惊,记得昨天的恨意指数……好像没这么高吧?

    “老、老师……没了那几套袍子,你还真的不穿衣服了啊……”

    “什么叫不穿衣服,难道为师现在是光着身子的吗?”

    “咳!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就真不穿别的衣服了吗?!”

    闻言,闻人海棠目光一暗,露出了几分沉痛的表情,没有再接话,只抬眸朝着边上候着的一名小厮递了个颜色。

    不过片刻,那小厮就提了一个包裹进来,继而在众人狐疑的注视下缓缓打了开。

    “呃……”

    在看到包裹里面的东西时,众人先是一惊,继而抽了两下眼角,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变得很微妙了起来。

    因为……

    那包裹里装着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闻人海棠叠放在柜子里的那一排常穿的花花绿绿的袍子,当然……现在那些零零碎碎的破布已经称不上是袍子了,只能说是袍子的……碎尸。

    但是!让白司颜几人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是,闻人海棠居然让人把那些袍子的碎片一块一块地收拾好,甚至还按照原来的样子……拼凑了起来!

    天啦,这是多么可怕的执念啊!他到底是有多喜欢那几件衣服?!、

    就在众人风中凌乱无言以对的时候,闻人海棠却并没有觉得这样的行为有什么不妥,甚至还一脸惋惜地蹲在了地上,伸手轻轻地抚摸上那破碎的衣服,像是在抚摸深爱的女人一样。

    “这是在那一堆破布之中,可以拼凑得最完整的两件衣服了。”

    动了动嘴唇,白司颜欲言又止,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才能充分地表达出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老师……你别这样……学生、学生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剪都剪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摇摇头,闻人海棠收回手,一脸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岁,看得白司颜都忍不住自责了起来……那什么,有人喜欢猫,有人喜欢狗,就算闻人海棠有恋衣癖,确实也没什么错……或许这一次,她真的做得太过分了。

    “所以……”

    “老师你说吧,要我们做什么?只要可以补救,学生一定尽力而为!”

    终于等到了白司颜的这句话,闻人海棠这才破涕为笑,立刻转过身从桌上拿起一个匣子,继而颇为郑重其事地交到了白司颜的手里。

    “那么,就拜托你把它们缝起来吧!”

    “哈?!”

    低头打开那匣子一看,里面果然丝线针剪样样俱全,就差一个心灵手巧的裁缝了……没想到闻人海棠居然执着到这种地步,白司颜都快被他感动了,但可惜。

    “可是……学生不会女工啊……”

    为了证明自己确实不会,白司颜还特地伸手去拿了一根针,继而当着闻人海棠的面,“啪”的一声折成了两段。

    “老师你看,学生力气太大,是个糙汉子,不适合干这种精细的活……”

    听到“糙汉子”三个字,闻人海棠不由抬头扫了过来,在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一遍之后,点点头表示赞同。

    “确实挺糙的。”

    白司颜:“……”等等老师!她只是随口说说的喂!不要太当真好吗?!

    转过头,闻人海棠十分干脆利落地就放弃了白司颜,转而把视线挪到了独孤凤凛身上。

    “你试试?”

    独孤凤凛冷冷地剔着眉梢,没有拒绝,只淡淡地瞟了眼地上拼凑在一起的碎片,道。

    “要学生缝也不是不可以,但前提是……老师你不介意学生把它们剪得更碎……”

    话音落下,闻人海棠陡然就变了脸色,赶紧把针线盒从他的手里抢了回来,继而一脸惊悚地骂了独孤凤凛一句。

    “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人存在?!”

    独孤凤凛:“……”是啊,他真的好恶毒呢!

    眼见着闻人海棠的视线落到了自己的身上,北辰元烈忍不住挠了挠鼻子,讪讪道。

    “老师……”

    结果一句话还没来得及没出口,闻人海棠就特别嫌弃地哼了一声,直接掠过了他。

    “算了,你比她还糙!”

    北辰元烈:“……”老师英明神武,一统天岐山!

    走到东倾夜跟前,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张娇弱可人的面容,闻人海棠是越看越满意,摸着那双柔夷般的手,闻人海棠是越摸越喜欢。

    “不错,就是你了。”

    像是后宫选秀一样,千挑万选,闻人海棠终于挑出了一个称心如意的裁缝。

    在对上闻人海棠那饱含期待的目光的瞬间,东倾夜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老师,我是男人啊!你怎么可以让我干这种女人的活?!”

    “嗯?”笑眯眯地弯起眉眼,闻人海棠笑得那叫一个风情万种,“你不想干也可以,只要把衣服脱光了,为师就让你走……”

    因为对闻人海棠而言,没有穿上那身袍子出门,就非常的没有安全感,就像是果奔一样!

    “可是……”皱着鼻子,莫名其妙就被看上了,东倾夜更心塞,“我根本就不会缝啊!”

    “没关系,”闻人海棠微微一笑,口吻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为师可以教你。”

    白司颜:“……”他刚才说什么?!

    独孤凤凛:“……”他教东倾夜?!

    北辰元烈:“……”闻人海棠竟然还会女工?!

    听他这么一说,东倾夜自然是强烈抗议。

    “搞了半天,你自己会缝啊?!那干嘛还让我缝?!”

    对此,闻人海棠微勾嘴角,振振有词!

    “有你们几个在,为师为什么还要干这种粗活?对了,你们几个也别闲着,该砍柴的砍柴,该修房子的修房子,该拖地的拖地……也不知道是哪个白痴给麻雀下了泻药,弄了一地的鸟粪,熏得好几个学生都中暑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呢。

    该砍柴的,北辰元烈砍去了!

    该修房子的,白司颜搬砖去了!

    该拖地的,独孤凤凛全副武装,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像蚕蛹一样,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大白天的被人撞到,还以为遇见了什么妖怪。

    “爷……”凤一担心地跟在身边,不停地劝,“还是让我来吧,您怎么能干这种粗活呢……”

    最重要的是,他也干不来啊!

    “你回去吧,不过是拖个地而已,难不倒我。”

    莫名的,独孤凤凛居然很坚持,无论凤一怎么劝,都没有松口。

    不得已之下,凤一只好怀着复杂的心情,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黄字阁。

    那厢,独孤凤凛倒也不笨,知道在拖地之前,要先把地面打湿,但是接下来,问题就来了。

    因为身上裹得太严实,行动非常的不方便,独孤凤凛又想速战速决,手里的力道不由猛烈了一点,所以一甩拖把,就控制不住转了两圈,紧跟着整个人“砰”的一下,重重地摔在了湿漉漉的、浸泡着鸟粪的……地面上。

    不远处的树梢上,在眼睁睁地看见独孤凤凛摔倒在地的一刹那,凤一忍不住抬手捂住眼睛,留下了两道心疼的泪水。

    太……惨……了……!

    当然,独孤凤凛不会说,他之所以这么拼,只因为闻人海棠的一句话——

    “别忘了,一人犯错,四人受罚……你们要是谁偷懒没有完成任务,或者让别人代劳,一旦被为师发现,那就四个人一起脱光了衣服,绕着黄字阁……跑上一百圈!”

    黄字阁里都是男人,他们脱光了衣服果奔不要紧,可是白司颜一旦被扒了精光,可就不是果奔那么就简单了。

    这么想着,独孤凤凛不禁被自己惨烈而无私的壮举,所深深地感动了……

    院子里,白司颜一边搬砖,一边抬头望向不远处的屋子。

    在看到闻人海棠坐在东倾夜的身边,一手抓着东倾夜的左手,一手环过他的身子,抓着他的右手,像是娘亲教导女儿那样,手把手地教他针线活……场景如此之和谐,看得白司颜也是一阵心醉。

    终于,在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月亮被乌云所掩埋,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闻人海棠才换上了东倾夜刚刚缝好的袍子,意气风发地下了赦令,放了所有人一条生路。

    刹那间,弹琴的累趴在了琴弦上,砍柴的累趴在了柴堆上,搬砖的累趴在了屋顶上……东倾夜则是抱着肿得跟馒头一样大的十指,悲伤得无以复加。

    至于独孤凤凛,好像没有人看见,只听说后山上有一个巨大的蚕蛹,跳到湖里自杀了。

    洗完澡,精疲力尽地回到屋子里,白司颜刚刚拿出火折子点了蜡烛,就瞟到墙边多出了一道人影,当即吓得随手射出了一枚飞镖!

    “谁?!”

    “是我。”

    款步从角落里走了出来,百里雪篁抬眸,依旧是冰山般的俊脸,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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