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呜。”康熙一口啃下。

    桃崽的小脸蛋软软嫩嫩,  口感特别好。

    “嘎?”桃墩墩整个桃都僵在原地,他一脸震惊,原来装睡的桃子会被啃,  他以后再也不装睡了。

    康熙轻笑着在他眉心亲了一口,  “还挺香,  会长生不老吧?”

    桃崽捂着自己的小脸蛋,努力的钻进被窝,撅着屁股蛋子,可怜巴巴的说:“不会的,  不能吃哦。”

    康熙抬手接过锦帕,从被窝里把他捞出来,  擦了擦脸,这才一脸深沉开口:“那要看你乖不乖了。”

    桃崽惨兮兮点头,  他会乖的。

    窝在皇阿玛的怀抱里,  桃崽用小脸蹭了蹭康熙结实的胸膛,  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康熙俯身,神色温柔,  轻轻的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有桃崽在怀里,睡觉都感觉特别舒爽,他很喜欢。

    他真的没有想到,原来养孩子是这种感觉,  与其说他整日里为他忙活,  供他吃供他穿还要早起给他授课,桃崽还会很坑他,会做一些调皮的小游戏,  明面上看,好像他是那个付出更多的家长。

    然而实际上,他觉得,还是桃崽付出更多些。

    他才四岁半的年岁,却已经会觑着他的神色去哄他,会奶甜奶甜的撒娇。

    被治愈的那个人,从来都是他。

    康熙唇角翘出柔和的弧度,他把大掌伸过去,虚虚的圈着他脊背,努力的给他营造出一种温暖舒适的被窝。

    两人相拥而眠。

    这些时日,胤礽所有的心思都在制衣厂上头,毕竟制衣厂是可复制模式,这里不出问题,才能推到其他的产业上。

    白日忙的紧,晚上就睡的特别香。

    桃崽素日里做梦比较少,然而今日,他突然就做梦了。

    梦里是深夜,孤寂冷静,天上有很多星星,夜幕垂的很低,好像轻轻一伸手,就能摘到天上的星辰。

    他好奇的走着,就见面前有个小奶团子,瞧着也胤禛差不多年岁大,但是胤禛已经满地跑的欢畅,对方却还是躺在那里玩脚脚。

    “弟弟过来呀~”桃墩墩蹲在地上,笑眯眯的对他拍拍手,示意你只要爬过来,我就给你抱抱。

    小男孩趴在自己胳膊上,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奶乎乎的啊了一声,这才努力的顾涌着想往他这里爬。

    桃墩墩奶里奶气的叹了口气,正打算往小弟弟处走,对方突然不见了,他昂着小脸看天上的星辰,就见那些星星明亮极了。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怅然若失。

    那个小弟弟,真的很可爱。

    然而刚在用膳的功夫,他这才知道宫里出了大事。素来藉藉无名的胤襸阿哥,没了。

    那拉贵人向来护他护的紧,旁人但凡多看两眼,在她心里都是不可饶恕的罪。她自己整宿整宿不睡觉都成,但只要守着胤襸,这心里就高兴的紧。

    可这样的小阿哥,还是没了。

    康熙震怒,喊来那拉贵人来问话。

    那拉贵人心如死灰,她穿着月白的骑装,挽着小两把头,不施粉黛,脸色惨白的跪在地上。

    “嫔妾给万岁爷请安。”

    她说起话来,也是有气无力。

    “说吧,胤襸是怎么回事?”康熙冷声问,宫中的阿哥,任是哪一个也金贵的紧。

    提起这个,面如死灰的那拉贵人登时立起身来,她满脸仇恨的看着太子,咬牙切齿的开口:“是太子爷占了胤襸的福气,他克母又克弟。”

    康熙猛然起身,大踏步走到那拉贵人跟前,猛的一脚踹出,那拉贵人应声而倒,她艰难的爬起来,呵呵怪笑:“嫔妾的胤襸已经没有了,实话还不叫人说吗?”

    “太子抢了胤襸的命格,要不然嫔妾的胤襸不会死。”她哈哈大笑起来,盯着桃崽的眼神,恨不得把他掐死。

    康熙按捺不住,又想上前去踹,却被桃崽给压住了,他肉肉的小手接过一旁梁九功递上来的脉案,仔细的看了看。

    “多日未尽粒米,风寒而死?”

    他惊了。

    康熙接过脉案一看,眉头紧锁,审视的看向那拉贵人,压抑的眸光中带着震怒:“为甚粒米不沾?”

    那拉贵人原先还强撑着,被康熙踹的胸口疼的厉害,她呵呵的笑,目光亮亮的盯着胤礽,一字一顿开口:“行逆天改命之事,如何能沾凡尘?”她知道个法子,便是换命,用对方的生辰八字烧成的符灰饮之,再心诚念经,便能换命。但是这中间,要辟谷。

    只饿九天,就能获取和太子一样的命格,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她越想越觉得可以操作,就果断的试了。太子才四岁半,就会痴笑卖蠢,便能得所有人的喜爱,她的胤襸,不比他差。

    胤礽看着她的眼神,叹了口气,那时候知道她执拗,想着到底是亲额娘,护着孩子也是常有的,有的就是特别的娇气矫情,觉得自家孩子好,别人家的孩子都是病毒一样的存在。可他万万没想到,原来这世界上的母亲,并不都跟桃妈妈一样。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

    康熙看着那拉贵人仇恨的双眸,又看了看一旁的桃崽,他低声道:“来人,压下去,打入冷宫。”

    他视线瞥了梁九功一眼,大拇指在桃墩墩看不到的地方,缓缓的划了一条线。

    梁九功顿时会意,跟着走了出去。

    胤襸的死,在后宫没有翻起星点浪花,只有桃崽很是荼靡了些时日,做什么都没精神。

    康熙瞧在眼里,有些心疼。

    他琢磨着,想要跟桃崽好好的聊一聊,让他放过这一茬,这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桃崽,吃糖吗?”他问。

    桃墩墩摇头,手里捧着书,慢条斯理的翻着,他这几日清减了,眉目愈加俊秀精致起来,垂眸看书的样子,颇有些老成持重的味道在。

    康熙瞧着就觉得心惊,他还是喜欢那个会闹会跳,在他头顶跳舞的桃崽。

    “那来块点心?”他又道。

    当初桃崽为口吃的,那真是好话说尽,什么皇阿玛最好了,什么保成是皇阿玛最爱的宝贝,撒娇痴缠的模样可爱极了。

    然而现在,香喷喷的点心就在跟前,他却能做到无动于衷,只静静地翻书。

    书有什么好翻的,有他和点心重要吗?

    康熙伸出大掌,蒙住他的眼睛,无奈道:“你看看朕。”

    桃墩墩从善如流的合上书。

    “能跟皇阿玛说说,你为什么不开心吗?”康熙把桃崽搂到怀里,轻声问。

    感受到身上熟悉的雪松味,胤礽昂着头:“那天夜里,我梦见他了,但我不知道。”

    他还记得天上闪亮的星辰,记得他可爱的笑。

    “我没能拉他一把,从去年到今年。”

    桃崽睁着乌溜溜的双眸,静静的看着康熙。

    宫中气氛良好,鲜少有宫斗的发生,实则宫斗也是很难的,这世界上没那么多无色无味的秘药,高位妃嫔的宫女大多乃包衣旗高官世家之女,没那么容易拿捏。

    他时时往后宫跑,各宫都去,不仅仅是培养感情,还能把暗卫的目光带过来,你就算想做点什么,也不容易。

    而胤襸又养在那拉贵人跟前,他就放松大意,觉得应当无事,那拉贵人不许他看,他就鲜少再接触。

    谁知,再见竟是梦中。

    “我好难受。”桃墩墩窝在康熙怀里。

    他是重情的,又是散漫的。

    可失去的滋味着实不好受。

    康熙把他搂在怀里,轻轻的拍着他脊背,低声道:“若有罪,那也是朕这个当阿玛的错,是那拉贵人那个当额娘的错,与你何干?”

    他努力的撇清关系,但也是实话。

    桃墩墩,头一次感觉到知道未来是一种枷锁。

    “不开心,想抱抱。”他张着小手,那双乌溜溜的眸子想是要掉眼泪。

    看着有点惨兮兮的小可怜模样。

    康熙把他搂在怀里,拍着他的脊背,想起上次地动时追着他裂的地缝,他低声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数,生老病死,你掌控不住的。”

    “想让大家都好好的。”胤礽瓮声瓮气的回。

    其实他知道,但就是难过。

    “要不,你哭一场,哭哭就好了。”康熙提议。

    桃崽呆。

    “那你伤心了也会哭吗?”他问。

    康熙鲜少哭,但是看着桃崽水润润弥漫着水雾的双眸,他低声一叹:“嗯,哭哭就好了的。”

    桃墩墩捧着他的脸,轻轻的在他脸上啾啾,明明自己难过的要死,还要来哄他:“皇阿玛不难过哦,保成亲亲。”

    康熙轻轻的嗯了一声,搂着他小小的身上,软声道:“那保成也不难过了好不好呀?”

    桃墩墩点头。

    到底没精神,吨吨吨喝了碗奶,就靠在康熙怀里,静静的没出声,康熙这才松了口气,抓紧时间批折子,他估摸着,得再带他出去玩一场,转转注意力才成。

    桃崽睡着了。

    梁九功看到后,默默的递上毛毯,康熙瞬间明白是什么意思,赶紧给他盖上,调整个舒服的姿势。

    第二日一大早,康熙就把桃崽从被窝里挖出来。

    “好冷呀。”他说。

    而且还不到上课的时间,他要睡觉,不要加班。

    “乖崽,出宫玩。”康熙道。

    胤礽登时支棱起来,他小手握着康熙的大手,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今天?”

    他往康熙身上一倒,奶唧唧道:“皇阿玛抱抱。”

    康熙:……

    他认了。

    先是小心的给他穿衣,又拿着锦帕给他擦擦小手小脸,又好生的给他绑个圆滚滚的小揪揪。他当初自己都没碰过梳子的人,现在可以很熟练的给桃崽扎小揪揪了。

    等收拾好后,见他还昏昏欲睡,康熙就没有叫醒他,用厚实的披风一裹,这就抱着上了马车,他其实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桃崽在他怀里睡的特别甜。

    等他再次睡醒,就呆呆的发现,自己从乾清宫的龙床上,来到了香山。桃崽撩开车帘,看向外头,一时不禁有些呆,他是真的没想到,竟然直接到这。

    “皇阿玛?”他努力的勾出笑容。

    康熙一把把他抱起,来到马车外,他们出发的时候,天还没亮,现在也是刚蒙蒙亮。

    “饿不饿?用些早膳。”

    胤礽点头,他又被康熙抱回马车,吃着早膳,奶唧唧道:“今儿怎么出来了?”

    康熙没说是带他出来散心,只笑着道:“上次出宫还是去制衣厂看,现在带你出来玩玩。”

    两人絮絮的说着小话,一边吃着早膳,一边商量着等会儿上山玩,叫他穿厚实些,莫冻着了。

    很快,天边就有早霞。

    而太阳也想出来,在天边印出金线,桃崽昂头看,轻笑了笑,温柔道:“谢谢皇阿玛。”康熙什么也没说,只是带他出来玩,但是他知道,这是专门带他散心。

    “你我父子,不必言谢。”康熙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陪着他一道往山上爬去,刚开始他还想着要不要叫小鱼、满都护他们过来陪着,后来想,人心里有伤的时候,默默的疗伤也挺好。

    若桃崽说了,他自然可以去叫人来,但是没说就算了。

    父子俩握着手,一道往山上走,山路崎岖陡峭,爬起来很是艰难,山风又冷,但两人都热的鼻尖冒汗。

    他二人身体好,这速度自然也快。

    梁九功跟在两人身后,正吭吭哧哧的追。

    “皇阿玛,我舍不得你。”这算是他第一次直面死亡,原来真的和桃子不一样。

    康熙摸了摸他的头,笑的特别温柔:“那朕努力活到九十九!”

    “拉钩。”桃崽道。

    两人伸出尾指拉钩,大拇指的指肚贴在一起。

    “咦。”他好奇的看。

    “怎么了?”康熙问。

    胤礽昂着白生生的小脸,仔细的看着天色,这才轻笑着开口:“你得活一百一。”

    他也想活九十九。

    康熙:……

    他若是能控制活多久,他还当什么帝王,直接飞升成仙了。

    “好。”他应下。

    他在心里劝自己,这是为了哄崽崽,说点什么都不打紧。

    冬日的山,其实没什么好玩的。

    然而两人却爬的兴致勃勃,一路上都絮絮的聊着天,一边说些比较有意思的小话。

    等爬到山顶的时候,才是最痛快的。

    到底风冷。

    康熙又牵着他下山,锻炼身体是很好的排解情绪的方式,桃崽经过这一遭,已经好很多了,他身上那沉郁的气息,终于消散。

    “走,朕带你去制衣厂看看。”

    他也想瞧瞧。

    新兴的行业总是令人担忧的。

    两人施施然的往制衣厂去,刚一到,就发现门口围了很多男人,胤礽眉头轻蹙,走上前来,奶里奶气的问:“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男人们一听是个小孩,正要嘲讽,就瞧见他身上披着的狐裘斗篷,上头还带着精美的绣花,脚上的鹿皮小靴子,看着精致可爱。

    那细皮嫩肉,金尊玉贵的模样,看着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而牵着他的大人,更是一脸尊贵。

    轮廓分明的脸颊,瘦削颀长的身材,身上披着和小孩一样的狐裘斗篷,长身玉立,极有气势。

    和农人截然不同的气质,让众人都有些心虚,担心惹恼了贵人,反而更加不好。

    “回您的话,我们来不是闹事,就是也想进去做工。”来人涨红着脸:“不瞒您说,我纺织也是一把好手。”

    “知道您几位的顾虑,绝对不会多看女工一眼。”

    少年举起手指认真发誓。

    他家里没姐妹,只有母亲整日里忙的紧,他作为最小的,向来都要陪着做事,故而这针线一道,他也是会的。

    也是他的腿有问题,一条腿有些瘸,下地的活摸索不出来,就有些馋制衣厂的活,一天工钱抵得上苦力了。来的几个男人,有的健康,有的也是腿脚有点小毛病,但是不影响制衣厂的活。

    康熙皱眉。

    制衣厂都是女人,这放男人进来,不符合时下的国情。少年人特别多,这情窦初开凑在一起,那真是给老鼠送肉吃。

    他琢磨着,怕是有些不妥。

    胤礽觉得男工没问题,但考虑大清情况,确实讲究男女大防,但仔细一想,这讲究男女大防的不是农人。

    恰在此时,素吢走了出来。

    “怎么了?”她先是笑着问,刚说完,就看见桃崽和康熙,登时一脸激动的请安。看着桃崽的眼神亮晶晶的,真的太好了,竟然还能再次见到,她恨不得直接拉着桃崽的手,好好的叙叙旧。

    众人这才明白,这制衣厂就是这父子俩的。顿时更加激动了,若是能通过,那真的太好了。

    “求贵人开恩,赏我一口饭吃,定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那少年涨红了脸,说道。

    “你读过书?会识字?”桃崽问。

    少年摇头:“只在学堂的窗户底下偷听过,再就是会背三字经。”

    少年有些失落,担心因为这不识字而被拒绝,他没多少路可以走,并且明白,制衣厂才是他目前最好的路。

    作为一个小瘸子,他打小出门的机会并不多,而一般招工的地方,都不要瘸子,但是制衣厂里头对这个把控的不严,腿脚略微不麻利,只要坐得住,身体好,手机灵就行了。

    所以他才想来试试,他看向康熙,康熙看向桃崽,他便也看向桃崽。这个小孩生的粉雕玉琢,极为可爱。但那双眸子,更是透彻的紧,少年无端的有些紧张。

    他恨不得跪在地上求,却还是克制的作揖,静静地等待着判决。

    好在——

    “男人也可以进,这世间没什么男人能做女人不能做的,也没什么女人能做男人不能做的。”桃崽道。

    康熙有些犹疑,他看向桃崽,最后还是把反对的话给咽下了。罢了,先试试看,这能赚钱有肉吃,谁愿意铤而走险。

    就听桃墩墩奶里奶气的问素吢:“素吢姐姐,时下村里的男女大防重吗?”

    素吢摇头,她在这里抛头露面也没什么闲言碎语,顶多就是说为什么她这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当,来守庄子。再者皇庄和旁处不同,等级观念更重些,无人敢招惹她。

    而且小年轻也会结伴去地里做活,很难真正的的隔开。

    女孩子、女人都是很好的劳动力,没有把女孩子拘在内室的道理。再说,有没有这个房间还两说。

    “那就男人也招,但是要面相端正,家风清正的,审核更严苛些便是。”

    桃崽思忖片刻,才缓缓说道。

    素吢一一应下,那少年更是激动的不得了,他要是能进来,就能攒钱取老婆了,哎嘿真好。众人都激动了,一时奔走相告,说是男人也要。周围村子顿时又疯了,开始筛选人员。

    正说着,胤礽在院里溜溜达达的观察,他发现围墙处有一个小小的身影蹲着,不知道在地上画着什么。

    他好奇的过来看。

    就见是个小女孩,约摸十来岁,身量尚未长开,手里捏着树枝,对着墙上的安全第一,在练字。

    桃崽蹲在她边上,奶里奶气的问:“你在做什么?”

    小女孩吓一跳,看见是个小孩,随口道:“我在练字,安全第一。你咋进来的,仔细被侍卫瞧见,快回家去?”

    “你识字吗?”桃崽问。

    小女孩摇头,她满脸艳羡的抬眸:“小云姐姐识字,她现在月钱是我两倍,我也想多赚钱,就想法子识字,我看了这围墙上就有很多字,够认识不少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努力,只能抓住手里能抓住的,她没有一个秀才爹,但是她有围墙。

    胤礽捧着脸,若有所思。

    “小弟弟真可爱,你快回家去吧。”小女孩劝。

    桃崽没应声,他若有所思道:“如果有人教识字,但是要下班后,延迟半个时辰,你能接受吗?”他刚开始想的是半个小时,但时间太短,根本教不了什么。

    小女孩眼睛登时就亮了:“那肯定好呀。”

    她是一百个愿意。

    桃崽看向身后的康熙,小女孩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停地写写画画,努力的记住围墙上的字。

    “要不,开个小学堂,只要是职工都可以报名上,然后要下班后延迟半个时辰。”

    桃崽有些犹豫,这样时间就有些长了。

    康熙摸摸他的头:“可以先试试。”

    其实这中间问题最多的是,笔墨纸砚真的很贵,特别贵。

    桃崽也想到了。

    他先是跟素吢说,在附近找个性子温和比较耐心的西席,然后再把学堂的事告诉大家,目前的话,就制衣厂的短工自愿,等课后会管一餐饭。

    他在琢磨笔墨纸砚的问题,纸就不说了,这个是必需品,但是笔墨砚就可以代替。

    比如鹅毛笔,比如炭笔。

    再不济,先跟他一样学认字,启蒙后再学写字。

    康熙看着他查漏补缺,努力的把制衣厂做到更好,便欣慰的笑了。

    等回宫后,桃崽还在惦记着笔的事,他直接传召户部尚书,对方来了后,还有些懵,他的罐头卖挺好的,现在心满意足。

    “你可知有什么东西能在纸上留下经久不散的痕迹,是黑色,并且要很多很便宜。”

    墨的成本太高了。

    户部尚书若有所思,他琢磨着,突然灵机一动:“石墨便是如此。”

    桃崽点头:“叫太监拿来瞧瞧。”

    很快就有小太监出去看,桃崽就问他罐头卖的怎么样,可有什么难处之类,户部尚书都一一答了,说挺好的,现在已经卖到江南去了,大家都挺喜欢罐头,一是能当杯子、罐子使,二是真的很实惠。

    在两人聊天的过程中,石墨很快就拿来了,一个个石墨块,确实能用,然而太硬了,块状也奇奇怪怪,不太适合。

    “如此劳烦你走一趟了。”桃崽客客气气的把户部尚书送走,就见对方依依不舍,甚至回头道:“您要做的这新东西,能不能拨在户部名下?”

    吃肉的感觉好舒服。

    桃崽摇头失笑:“还没谱的事,大概率只是做出来一些,然后给制衣厂用,不太可能大规模卖。”

    户部尚书这才走了。

    他立马就叫奴才把石墨块送去给炼丹术士周琅,跟他说,让他把这个琢磨成能够丝滑写字的小条状。

    周琅:……

    我只是个柔弱的炼丹术士,为什么要练石墨块。

    然而接到任务,他还是兴奋的不行,他喜欢这种有挑战的感觉,想想都觉得刺激。

    胤礽把这茬给放下了,然而制衣厂的进度还在往前推,这几个男的只录用了一半,因为拥过来的人太多了,只要有钱赚,很少有人真的介意工种,除非自己干不了。

    素吢先录取识文断字的,再录取心灵手巧的,就这都刷下去很多很多,不是你识文断字或者心灵手巧就能进来。

    制衣厂的节奏很快,每天都是忙忙碌碌的,但是手里有粮心里不慌,更别提厂里还会发衣裳穿。

    而小学堂也很红火,识字在制衣厂就是钱,大家都愿意来试试,先学再说,不会再撤。

    最努力的是几个小女孩,家里条件不好,家里人靠不住,都是把资源倾斜在男孩身上,本就不富裕的家庭,能够帮助她们的太少,尝到了靠人不如靠己的甜头后,便无法自拔。

    桃崽看着小扎,忍不住笑了。

    他一直都没说,这往后制衣厂要开很多的,这一批教了读书,也是想着等到时候分出去,也能做个小领导,毕竟人才太难得了。

    你让秀才进厂,人家也不愿意,只能自己培养,至于学会了跑路,他也不慌的,毕竟全大清都是他的,这肉在哪个碗里,还真没有那么重要。

    等制衣厂再次稳定下来,规模越来越大,这产出的衣裳就更多了,好在随在玻璃的推广,桃记制衣也让人更愿意看一眼,故而卖的也还不谈。

    众人都精神头十足,卖的好,这钱多,厂里的福利就越发多了,还能组织短工进京看看,大家都兴奋的不得了。虽然在大清,但是桃崽拿的是现代那一套人文关怀的路子在做。

    一时间好评如潮,大家都想进厂做事。

    随着时间的推移,桃崽终于忘了心里的不开心,而又恢复原先的那气人劲。

    就见——

    午休小憩刚刚起身,康熙的手里握着鸡毛掸子在后面追,胤礽在前面疯狂跑路。

    “乌库玛嬷救命呀~”

    他喊。

    太皇太后带着皇太后、宜嫔,一道出来看,都有些沉默了。

    这时候讲究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小孩子都是站在原地老老实实挨打,没有人像桃崽这样。

    “怎的了?”太皇太后好奇道。

    胤礽扑进宜嫔怀里,奶唧唧的撒娇:“救命啊,皇阿玛疯了。”

    康熙沉默了。

    他横眉冷对:“你做的好事,你还说?”

    胤礽两根手指对在一起戳了戳,可怜巴巴道:“我就试试呀。”

    康熙冷笑。

    宜嫔把桃崽紧紧的搂在怀里,用谴责的目光看着康熙。

    看着三人的目光,康熙深深的吸了口气。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遭遇。

    “怎的了?”太皇太后一脸威严的开口。

    康熙抹把脸,扔掉手中的鸡毛掸子,惆怅一叹:“无事。”

    说着,他看向桃崽的眼神还是恶狠狠的。这孩子真的胆肥了,他好像揍他!

    狠狠的!把他屁股大八瓣。

    “跟乌库玛嬷说说,你这到底做了什么?”太皇太后转而问桃崽。

    宜嫔把他搂在怀里,侧对着康熙,冷笑道:“乖,别人不疼,宜娘娘疼你。”

    皇太后也一脸慈爱:“保成,你就说说吧。”

    康熙胸口一凉:“不许说!”

    胤礽对了对手指,可怜巴巴道:“皇阿玛不让说。”

    康熙深深的吸了口气,脸上挂着扭曲的笑容,他低声道:“来跟皇阿玛回乾清宫,朕不打你。”

    桃崽歪着小脑袋,笑的一脸天真可爱。

    “真的吗?”他问。

    康熙点头。

    太皇太后直接牵着他往内室走,笑着道:“保成不怕不怕哦,乌库玛嬷给你拿好吃的。”

    几人又回到内室,就见胤祺正在奶母怀里,跟小猪崽一样拱着吃奶,奶母便行礼退下喂奶去了。

    桃墩墩又看了一眼康熙的胸膛。

    康熙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乌库……”桃崽一开口,康熙登时陪笑,对着他做了个捏嘴巴的动作,示意他不能说。

    太皇太后看过来,笑着问:“怎的了?”

    在康熙忐忑的目光中,桃崽笑眯眯道:“想吃点心。”

    康熙松了口气。

    宜嫔就赶紧拿了点心喂他吃。

    康熙从未如此心惊胆战过,桃崽一开口,他就害怕,并且深深的遗憾,方才应该把他关在乾清宫给打一顿,而不是放出来,让他难过的紧。

    胤礽奶唧唧的看向康熙,撒娇:“皇阿玛,我想吃糖。”

    康熙剑眉一皱,还不等他说话,就听桃崽又喊乌库玛嬷,他顿时战败:“吃吧吃吧。”

    他能怎么办,他也好绝望。

    这个时候,太皇太后也看出不对了,她琢磨着康熙这态度不对,明明是桃崽犯错了,他却捂的比桃崽都严实,这中间肯定有事,不得不说,她好奇了。

    “来跟乌库玛嬷说说,到底什么事。”她问。

    宜嫔也跟着好奇的看过来,她现在气色养回来的,脸蛋白里透红,旁人生了孩子都丑了一截,偏偏她像是骨头开了一样,骨相更好,更加好看了。

    皇太后倒是惦记着胤祺,她有些心不在焉的。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小脸肉嘟嘟的桃崽身上,他生的真的好看,五官俊秀,唇红齿白,那粉雕玉琢的小模样,谁见了不想亲一口。

    然而此刻的康熙,却觉得如鲠在喉,他紧紧的盯着那粉嘟嘟的小嘴巴,生怕说出他不爱听的话。

    “回乌库玛嬷的话,”桃崽觑着康熙的神色,慢悠悠的开口,在他极度紧张的时候,才顾左右而言他,“皇阿玛不让说,我们还是不说了吧。”

    他笑的甜滋滋,冲康熙伸出三根手指。

    “三颗糖?好。”康熙痛快的应下,不就是三颗糖吗?多大点事。

    小朋友嘛,偶尔一天多吃些东西,自然不打紧。

    说完就见桃崽摇了摇头:“不对。”

    康熙面色僵硬:“那是什么?”

    被宜嫔投喂的桃崽特别的惬意,他吃着甜滋滋的点心,笑的比糖还甜:“三个月!每天多三颗糖!”

    康熙:?

    “你怎么不说三年?”不比三天来的痛快。

    桃崽若有所思,他心动了。

    但是想想也觉得康熙不可能答应,还是别说了。

    太皇太后看着两人讲条件,就知道桃崽没事了,顿时也松了口气,在康熙答应三个月的时候,她心里就更加好奇了,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康熙答应这么苛责的条件。

    要知道,康熙对这个卡的有些严,素来不肯叫多吃,平日里撒娇耍赖无所不用其极,却一直不曾答应。

    就见宜嫔也好奇了,看着康熙憋屈的神色,她心里觉得很痛快,真的太好了,平日里都是她憋屈,有苦难言,现在总算叫康熙尝尝这滋味。

    康熙松下的那口气还没放下去,就听桃崽道:“还有个条件。”

    康熙:“什么?”

    桃崽:“我还要晚起一个时辰,冬天太冷啦。”

    这乍暖还寒的倒春寒,属实有点瓦解人的意志力。

    “胤礽你别得寸进尺不可能!”康熙一口回绝。

    “那我说了哦。”桃崽嘿嘿笑。

    他抱着奶碗吨吨吨的干了,笑的脸上的嘟嘟肉都颤,乐呵呵的看着康熙。

    康熙尔康手:“不许说!”

    桃崽竖起一根手指。

    太皇太后、皇太后、宜嫔都好奇的看着两人,抓心挠肝的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让皇上这般忍辱负重。

    所以!到底!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康师傅:别说,要脸。感谢在2022-05-05  17:45:10~2022-05-06  17:45: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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