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高三学生结束高考之后,那是海阔天高任鸟飞,每天睡到十点起,而苏栗结束高考之后,就被亲爷爷的一个电话指使得全国各地到处跑,起得比鸡还要早。
当然,其中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末法时代玄门没落,没几个像模像样的玄门人才可用,而她不巧,是上上一辈的玄门天才的天才孙女。
一般的小事那些人还能处理,稍微大一点麻烦一点的对象就得找她爷爷来救场。
偏生她亲爷爷是个麻烦得要死的老头,不喜欢长途,不喜欢坐飞机,不喜欢住酒店,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不喜欢西装皮鞋,不喜欢虚伪应酬……光是不喜欢的东西就能列出一张忒长的单子。
而后,那些任务就很自然而然地丢给了她。
高一高二的时候,她因为学业的缘故基本没跑太远,要么放学后去做事,要么周末过去,也就是在家附近的几个城市来回折腾,要不了多少时间。
高三的时候,她忙着上课和参加各种据说考南大必备的比赛,为了获得那十五个省级以上的荣誉,玄门的很多事情就不再接触。
本以为是爷爷推掉了任务,没想到紧急的是推掉了,不急的全部积压起来,等高考结束后一股脑儿扔给苏栗来处理。
接连忙了大半个月,关键是没拿到半毛钱委托金,苏栗的暴脾气已经快控制不住了。
更糟糕的是,老头像是半点没察觉到一般,又来了电话:“小栗子呀,任务来了,去一趟帝都,那个游乐园里出现了几只厉鬼,具体情况问助理,我这边只负责发布任务和收钱啊。”
话音刚落,电话就挂了。
凸!
苏栗一个用力,手机当即报废,平整坚硬能拿来当板砖用的手机竟然从四周往中间凹陷进去,手机屏幕碎得一块一块的。
算了算了,不生气。
生气伤肝,没必要为了那么个糟老头子伤害身体。
顶多完成这趟任务以后回家一趟,和老头子好好打上一架,让他知道知道生产队的驴也不是这么使唤的道理:)
再怎么生气,老头子已经接下任务,又是个恐高症患者,不能坐飞机,这项任务也只能落到她头上。
苏栗揉揉因为接连出任务没好好休息而阵阵抽疼的脑袋,再次整理行李,坐上前往帝都的长途飞机。
一下飞机,此次任务的助理就迎了上来,把她请进车里:“苏大师,游乐园因为闹鬼的传闻已经停业三天了,对外说是设施修整,实际上老板找了不少人去抓鬼,鬼倒是找到了,可是对方的实力高出我方,不仅没有抓到鬼,反而激怒了他们,导致他们现在固守阵地,更加不好对付了。”
一群猪队友!
不光跑去送菜,还给叠加一堆debuff,平白增加工作量。
苏栗的头更疼了,按按眉心:“知道他们为什么在游乐园不肯走吗?”
助理道:“对方说那块地是他们的,是游乐园的建设扰了他们的清净,天天在他们的坟头上蹦迪。”
苏栗:???
不敢置信地扭头,“游乐园建在坟场上?”
助理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是的。”
苏栗捂脸,好家伙,没救了啊这是。
你说你一个生意人,动土前起码问一下吧?
都知道出事情要找老头子了,也不可能对玄门圈一点不了解,那怎么就做得出让一群人天天在人家坟头上蹦迪的事呢?
你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就知道这件事不可取啊。
头这么铁,你倒是手段跟上啊!
“游乐园那片地非常大,如果只因为其中有几座坟而不用,那就太浪费土地资源了。游乐园的其他地方并没有这个烦恼,只是……”助理咽了口口水,“不知道设计师怎么想的,把鬼屋建在了坟场上。”
苏栗靠在座椅上,瞳孔失去了高光。
就、真的不能想象现在的人到底能有多作死。
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吐槽:“那些人是嫌自己的鬼屋还不够恐怖是吗?没和人原住民谈妥就把人家的坟掘了,在上面建一座游乐园,再用现代的化妆技术弄出一个个惨死的鬼来,是觉得他们住在鬼屋里太寂寞,想贴心地给他们找点同伴还是怎么的?”
老实说,助理也觉得此次任务有点过于坑了。
“老板的原话是,他们动土之前请过人,也搞过祭祀,就是……可能不小心请了个冒牌货。”
苏栗:“……”懂了,被假道士给骗了。
“然后……”助理小声地说,“游乐园的设计师是个外国人。”
苏栗:“…………”懂了,设计师不信这个。
不管怎么样,坑都已经坑了,时光无法倒流。
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和那群坟头被抢还不能得个清静的鬼们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给他们换个地方睡觉,游乐园为了照常营业,应该能负担这一部分支出,亦或者干脆直接送他们去地府投胎。
从操作上来讲,苏栗个人肯定更倾向于后者,没有后顾之忧,不需要二次售后。
然而那群鬼如果真的想要投胎,就不会一直留在那里不走,她费尽口舌也没办法劝服他们,最终还是用了暴力手段。
大部分屈服于她的拳头之下,选择换一个更舒服的地,游乐园方面会负责,也有个别极其头铁的,不管怎么说怎么揍就是不答应。
到了最后,来了一句“要头一颗,要命一条”,“想要在我的床头上蹦迪就是不行!”
苏栗实在没办法,也只能每天跑去找那鬼聊天,问她到底想怎么样。
是的,这个钉子户是个非常年轻的小姑娘。
看个头和长相,还是个未成年。
等一人一鬼建立初步的关系,小姑娘说起了过往。
“我是病死的,先天性心脏病,家里再有钱也只活到这个岁数。出生后检测出这个毛病,一开始家里还很心疼我照顾我,慢慢的被这个病拖累,就不太乐意来医院看我了。再后来,他们又有了孩子,一个更健康的男孩子,一年到头我只能看着他们的照片,看到他们一家三口的全家福……”
重男轻女啊,苏栗的拳头硬了。
“我其实也不怪他们,虽然没有家人的陪伴,但和其他人比起来,我有足够的医疗环境和资源,除了不能离开医院,没有自由,其他方面都挺好的。”面色惨白的小姑娘晃悠着小短腿,“我其实就是想再看他们一眼。”
说到这里,小姑娘不愿意再说下去,就算苏栗问她父母和弟弟的具体信息,小姑娘也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苏栗算了算坟场建立的时间,游乐园动土和存在的时间,心中大致有了个数,再问问其他的鬼,那就更清楚怎么回事了。
小姑娘一年到头见不了家人几回,大概是死前的半年,父母带着弟弟过来看她,走前还说了句“你好好治病,我们下次再来”。
那一天,小姑娘微笑着送走家人,在病房里等啊等,一等就是半年,就是一辈子。
等待已经成了习惯,“下次再来”成了执念。
尽管知道时光匆匆,家人们没有来过就意味着以后也不会再来,但执念之所以为是执念,就因为它不是能够轻松消除的东西。
无奈之下,苏栗到处问人问鬼,查到了小姑娘家人们的下落——父母带着弟弟早出了国,再没回来过。
具体时间不太清楚,但据邻居所说,当年弟弟被父母带走的时候哭喊着“说好要去医院看姐姐的!”,所以大概就是那次之后。
真相太过残忍,苏栗决定模糊时间概念,起码不要让孩子太受伤。
可小姑娘大概是从她的微表情上看出来了点什么,听完以后一只鬼自己躲了起来,不知想了些什么,最终还是同意去地府投胎了。
处理完这群过于磨人的鬼,连续劳累多天的苏栗精神一下子放松下来,去酒店附近的酒吧喝了两杯酒,回来倒头就睡。
梦里,她遇到了一个禁欲系百分百对她口味的美男,毫不犹豫地吃掉了他。
……本该是这样的。
但是第二天一觉醒来,她看到那个睡在自己身边的男人,这才恍然发现并不是梦。
意外、惊讶、不明。
她完全不明白自己身为玄门中人,怎么会莫名其妙中招。
检查一番自己的身体,既没有药物的痕迹,也没有被人下术法的痕迹。
哪怕在此之前她从没想过谈恋爱,哪怕她还是第一次,到底成年了,需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再者,这个男人的长相相当符合她的审美与胃口。
第一次是和他,也没有很差。
在梦里随便一夜情两夜情都行,因为不会照应到现实,不需要负责任。
然而现实中的一夜情……苏栗掐指一算,倒吸一口凉气。
好家伙,居然是非常中招的时期。
昨晚那种情况怎么可能记得戴套?为了防止怀孕,必须干上一波。
苏栗掐了个手诀,带上行李溜之大吉。
她的本意是把男人留在自己身体里的东西清理出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多月以后,怀孕的程子骞揣着崽子找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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