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微的风息变化窜进耳中,晏晚晚早有所备,身形如蝶,在屋中轻巧无声地腾挪翻转,从那些四处射出的铁箭中灵巧地闪躲开,落地时,几近无声,没有伤着分毫,不过气息略有一丝不稳。

    站在原处凝神细听了片刻,确定再无铁箭射出,晏晚晚这才轻悄地走回书案前蹲下,书案的底部已经无声无息滑出了一方暗格。

    屋外仍是暴雨如注,时不时亮起的闪电里,那满满一叠书信的信封右下角都有一个小小的飞鹰徽记落在晏晚晚眼中,这徽记她自是不会认错。

    她指尖却不过微微一顿,心想,果真如此。便是收敛思绪,借着那偶尔的光亮在那些信件间翻找起来,可那些信封上半个字也没有,要一封封拆看怕是时间不允许,她很快拿定了主意,直接将一摞信件都拿了起来。指尖却触碰到信件下放着的一个硬且冷的物件儿。

    她低头一看,见着那是一块飞鹰形状的玄铁令牌,微微一震之时,耳根一侧,来不及多想,一把抓起那令牌,便是转身急撤。

    然而就在那令牌拿起的刹那,细微的机括转动声盈入耳中,她暗叫一声不好,一边将身法使到极致,一边甩出袖中短剑。

    四周的门窗陡然滑出钢板,刹那间就要将门窗封死,将这书房变成一处牢不可破的囚室。

    晏晚晚手中短剑如雷光,在千钧一发之时,抵上左右钢板,为晏晚晚争取了那一息的时间。

    就是这一息,她赶到了,身形如燕,从那短剑撑开的狭窄缝隙之间窜了出去,几乎是同时,那短剑再承受不住左右的万钧之力,咔一声断成了两截,同时左右钢板“嘭”一声紧紧合在了一处。

    晏晚晚不过来得及急喘着气回望了一眼,便是脚步不停,又腾空而起,朝着暗夜中急奔而去。

    如出去时一般悄无声息窜回卧房,她动作快速而熟练地剥下身上湿透了的夜行衣,暂且将之和衣襟里藏着的东西都一并塞进了床下的箱笼里,然后打散了头发,用布巾用力擦拭起来,好在有所准备,出去时用水靠将头发裹了起来,没有怎么打湿,否则一会儿定然露馅儿。

    刚刚做完这一些,房门骤然被人敲响,砰砰砰,在雨夜之中,急促惊心。

    她在寝衣外披上外衫,大步走了出去,拉开门就见到了门外面色焦急的麝烟,并她身后几个淋得透湿,以瑞兴为首的小厮。

    “怎么回事儿?我听着外头闹得厉害。”方才她从书房回来的一路上就听见了院子里此起彼伏的唿哨示警声,还有那些不知从何处窜出来,恍若鬼影一般的身影,早知这宅子里卧虎藏龙,却直到今日才真正深切地体悟到了这一点。

    若非她这身被逼着练出来的本事,她今日怕是未必能够安然回到这里。

    麝烟见着她安然出现在门内,长舒了一口气,“夫人没事儿真是太好了。”

    晏晚晚困惑的目光落在她身后那几人身上,瑞兴拱手道,“家里闹了贼,我等担心夫人有事,所以过来看看。”

    “贼?”晏晚晚一脸的惊惧,“那可曾抓到了?有没有丢什么要紧的东西?”

    瑞兴一张团团的笑脸这会儿却板着,“夫人放心。夫人无事自是最好,只管安心歇着,其余之事有我等。”说完,便是带着人,扭身又冲进了雨幕里。

    晏晚晚微微抿着唇角,面色凝重中带着担心望向屋外,雨声不住,那些人声与唿哨声好似被雨声淹没,变得不太真切,又好似朝着府外去了。

    “夫人放心,有瑞兴他们在不会有事儿的。您还是回去歇着吧?”麝烟轻声道。

    晏晚晚点了点头,迟疑着转身进了屋,眉宇间笼着显而易见的忧虑。

    “要不……奴婢在这儿陪着夫人?”麝烟轻声建议道。

    晏晚晚摇了摇头,“不必了,我不习惯有人在跟前你知道的。闹腾了半夜,你也回去歇着吧!”

    麝烟不敢违逆,迟疑着应了一声,屈膝退了下去。

    晏晚晚坐在床沿,听着雨声,没有半点儿睡意。她脸上的担忧也不是全然作假,那么些搜捕的人手,也不知道萧让安全逃出去没有?

    雨声随着夜色淡去,亦渐渐转小。晏晚晚合眼躺在床上,却并未睡着,直到听见一串有些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陡地睁开眼来。

    急匆匆起身打开门,果然就见着言徵上了回廊,正在收伞。

    “夫君。”她切切唤了一声。

    言徵闻声看向她,快步走了过来,上前便是习惯地拉住她的手,“昨夜闹了一宿,没有睡好吧?”

    晏晚晚摇了摇头,“那个贼可抓到了?”

    言徵目光闪烁了一下,没有立时回答,正好瑞兴神色匆匆进来,见得晏晚晚,面泛踟蹰,直到言徵轻飘飘一个眼神扫过去,他这才拱手垂目道,“虽是见了血,但还是让人跑了,请公子责罚。”

    言徵察觉出手心里拢着的手微微一颤,蓦地转眸看向她。

    晏晚晚脸色有些苍白,讷讷道,“不过一个贼而已,怎么还见血了?”

    “别怕。”言徵紧了紧她的手,神色如常,“只是见血,并未出人命!”

    晏晚晚密睫微微一颤,不知道他这话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深意。

    言徵却已将目光自她脸上转开,转头对瑞兴吩咐道,“去善后吧!”

    瑞兴拱手应一声“是”,转身退了下去。

    言徵握了握手心里莫名有些发凉的手,抬眼望着晏晚晚笑得温柔,“娘子怎么了?还觉得冷吗?”

    这个天气,自然不能是冷。晏晚晚摇了摇头,“只是有些心惊,好端端的怎么就进了贼?”

    “是啊!好端端的怎么进了贼?”言徵笑微微重复了一遍,“不过只是个贼而已,娘子也别太放在心上了,瑞兴他们自会处理的。”

    他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清润温雅,却没能给她心里带来半点儿松快,“没有丢什么要紧的东西吧?”

    言徵摇了摇头,“算不得要紧!”

    晏晚晚的心口微微一沉时,瑞杉踩着重而急的步伐而来,到得言徵跟前,附耳低语了两句。

    言徵面上带着两分愧疚,迟疑地看了看晏晚晚。

    晏晚晚立刻明白过来,“夫君有事儿便去忙吧!正好昨夜下了雨,今日春织阁的生意怕是要好些,我也打算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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