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世先几个一听老爹这话,脸色都有点儿发白。
这又是队长、又是校长、街道主任的,也太吓人了吧?
老爷子这是多不放心他们,才会想到这一招?
倒是许世彦,听了之后直想乐。
他家这个爹啊,混的时候是真混,奸的时候也是贼奸。
难怪人家都说,人老奸马老滑,真是不假,这一手玩的,漂亮。
许世彦是真的没想到,老爹能在这个时候,提出养老的问题。
其实许世彦早就想提,一直没找着机会,没想到老爹反倒是先开口了。
也是,许家兄弟五个,也就过年的时候能凑齐,不现在跟他们说,啥时候说?
老爷子已经被几个儿子扔下一回了,吃一堑长一智,这回肯定要把事情落实了。
挺好,老爷子这么安排合情合理,许世彦举双手加双脚赞成。
养老从来就不应该是一个儿子的事。
当初那么难,老两口能把五个儿子养活了。
咋地?如今五个儿子还养不起两位老人么?
许世彦虽然心里赞同,但是他不能先表态,不然兄弟们该以为这是他撺掇的了。
于是许世彦就坐在那儿,不言不语,看着俩哥哥俩弟弟怎么应对。
“爹,我这啥情况你也知道。去年刚从大房子搬出来,啥底子都没有。
好歹前阵子跟老三在山上,划拉了点儿东西,卖点儿钱,这才买了处房子。
我手里真没那么多钱了啊,八十,我现在拿不出来。”
许世先一张脸皱的跟苦瓜一样,他手里哪有钱啊?
之前去抚松卖山货,回到家,钱就被媳妇给下了,只留了几块钱,其余的全都没收。
如今钱都在媳妇那儿呢,八十块钱,他哪有啊?
这事儿,就算跟媳妇商议了,恐怕也商议不下来,媳妇不可能给钱啊。
许世安也差不多,这哥俩自从结婚,就被媳妇拿的死死的,家里只要动钱的事,都做不得主。
“爹,我和燕子结婚就买房安家,我那点儿工资也不多。
燕子现在伺候孩子不能干活挣工分,我俩手头也紧。”
至于许世德,那就更不用说了。
家里那点儿钱,怕是都贴补老丈人家了,哪有八十块钱拿出来给许世彦啊?
这哥仨都没钱,老五一个大学生能有多少?
就算他有,上头三个哥哥都不掏钱,他往外拿钱?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爹,这事儿能不能换个方法?
我三哥这四百块钱,权当他占股了。
真到以后有那么一天,不管房子值多少钱,我三哥分一半儿,剩下的我们四个再分,你看这样行么?”
老五脑子快啊,眼珠一转,想出个主意来。
“老五,这事儿还是照着咱爹说的来吧,我不占兄弟的便宜。
要不然这样,我也不用你们还钱了,大家伙商议好了每年给咱爹咱妈多少钱,我的就先从那四百里面扣。
不够了,以后我再拿钱养老,咋样?”
许世彦可信不过这几个人,眼下他们说的天花乱坠,真到那一天,全都反口了。
这五间砖瓦房现在值八百,等到拆迁的时候,少说六十万。
到那个时候,许世彦能拿走一半?别做梦了,那兄弟几个不可能同意的。
许世彦不贪那一半儿,就想要兄弟们都平摊。
许世彦这么说,那兄弟几个都眼前一亮,对啊,这主意不错。
“对,对,老三说的在理。
爹,那我看不如就照着老三说的来吧,他就等于是提前交养老钱了。”
那哥三个连连点头,都觉得这样合理。
许成厚扫了一眼老三,叹口气。
这笨蛋儿子还是心太软了,轻而易举就放过那几个兔崽子。
“行吧,那就照着老三说的办,往后你们每个月,给我和你妈五块钱,加五斤粮食。
我和你妈还能动弹,多少能挣一点儿,有你们拿回来这些贴补着,也就够用了。”
哥几个一听,每个月五块钱加五斤粮,当即都松了口气。
还以为老爷子能狮子大张口要挺多呢,五块钱加五斤粮,他们还能承受得起,行,这个可以。
“先别美,这是今年的,往后每年初二,我定下一年的养老钱和粮食。”
不想许成厚又开口了,原来,这只是今年的标准,明年再议。
许成厚又不傻,谁知道以后会是啥情况?这可不能定死,不然他就亏了。
“你们可以三个月或者半年送一回钱和粮回来,谁要是一年不往回拿钱和粮,往后家里这些,就没他的份儿。
我跟你妈以后要是有什么毛病,看病花钱啥的,不算在内,你们另外掏钱。”
许成厚六十来岁了,啥事情没经历过?才不会留下漏洞让几个儿子钻空子呢。
老爷子全都定好了,许世先几个还能说啥?只能同意。
于是,许成厚找来纸和笔,由许世德执笔,写下了养老协议书。
一式两份,然后许成厚跟许世先兄弟全都按了手印儿。
这年月没有公证处,但是得找几个公证人。
正好过两天许成厚会陪着周桂兰回娘家,协议书可以带过去,找周桂兰的哥哥做个见证。
当然,要是还怕不稳妥,也可以像许成厚说的那样。
找到大营小学校长、街道主任、大队书记,都在上头签字做见证,不怕谁敢反悔不给钱。
协议书写好,都签字按了手印儿,许成厚满意的点点头,把协议书收好。
“还有件事儿,就不往这上头写了。”
老爷子今天是打算把所有事情都说开了,以免以后麻烦。
“你们几个都离着远,就老三离着近。
我跟你妈要是有点儿头疼脑热啥的小毛病,估计你们也帮不上啥忙,还得指望老三。
别以为你们往回拿了钱和粮,就是大功一件了,老三跟你们一样拿钱拿粮,余外还得费心照顾我们老两口。
往后你们要是瞧见我跟你妈帮着老三干点儿啥,也不用攀。
谁叫你们一个个儿蹦的那么远呢?你们不照看我,也别管我平常干啥。”
许成厚琢磨一年了,方方面面哪里想不到?
几个儿子里头,也就老三靠谱,往后指望老三的地方多,咋地也得偏袒着点儿。
可家里儿子多,总有比较,老爷子把丑话说在前头,往后那几个也就不好意思找老三的麻烦了。
老爷子这话,明显偏袒老三。
那兄弟几个都明白,却无话可说,除了点头答应,还能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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