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燕藏锋所料的,燕王喜果然还在这里处理政务。
不等外面的守卫通禀,燕藏锋就一个人大大咧咧的闯了进来。
许久不来,这朝露殿中多了几张新面孔。
“自己找地方做,暂时没空管你。”
燕王喜头都不抬,就知道了来者是谁。
毕竟,能够在这里这么横冲直撞的,除了燕藏锋没有别人。
燕藏锋也不恼怒,找了张靠近自己的桌案坐下,拿起上面摆放的水果,随意的擦了擦便吃了起来。
他的身边坐着的,是一位年轻人。
这人鼻梁高挺,眉毛很粗,两只大眼睛炯炯有神,看起来颇有风度。
此时此刻,他正在处理一份下方官府送上来的奏折。
燕藏锋无聊,也跟着看了一眼。
那青年似乎是颇为认真,一时间竟然没有注意到燕藏锋坐到了他的身边。
保铁山看完之后,沉思片刻,便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批语。
写完之后,他便将这折子放到了边上。
然而他刚刚放下,就看见一只手飞快的将他刚刚批复的折子拿走了。
“你是何人,竟然敢在此随意拿走朝中机密!”
保铁山似乎根本就不认识燕藏锋,一脸恼怒的看着他。
“嗯?”
燕藏锋愣了一下。
小伙子你很勇嘛!
不过燕藏锋没有回答他,而是看起了他的那份奏章。
保铁山还要说什么,却被旁边的同僚拉扯了一下。
他不解又不满的回头:“你拉我做什么?”
那人本事好心想要提醒他,见保铁山态度如此恶劣,一时间脸色也有些难看,便不愿意在提醒他,只是坐回了原位。
燕藏锋看得很快,这份奏章虽然很长,但是内容却很简单。
是闵城监御史上书,举报闵城郡守贪赃枉法、收受大额贿赂等等十数条大罪,且条条款款都是证据确凿,理由充分,没有半点瑕疵。
而且这闵晨的监御史,见闵城郡守的罪状都条陈了出来,看得让人血压升高。
“啧啧啧。”
看完之后,燕藏锋只感觉这件事情有点意思。
“你觉得你的处置,怎么样?”
燕藏锋回头看向了保铁山。
“哼,那闵城郡守如此罪大恶极,就应该夷灭三族、流放千里!”
保铁山显然是个暴脾气,开口就是连坐之刑。
“你不觉得,这份奏章有问题吗?”燕藏锋问道。
“怎么?”
“难道你就是那闵城郡守的同党?”
保铁山说话一点也不客气,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燕藏锋,像是刀子一样锐利,想要刺进燕藏锋的心里,得到答案。
“铁山,不得放肆!!”
不远处的丞相晏溪急忙出声喝止。
“这位乃是公子藏锋!”
“还不向武安君见礼!”
晏溪已经顾不得许多了。
这保铁山乃是他的得意门生,而燕藏锋又是出了名的小心眼儿。
若是被燕藏锋记恨上,将来肯定就会受到剧烈的挫折。
仕途无望不至于,但是很可能会被打压一辈子,永无出头之日。
保铁山有些不敢置信的回头看向了自己的师傅,没想到在这朝露殿中,除了燕王喜,竟然还有人会让师傅感觉到忌惮吗?
可是保铁山是个倔强的驴脾气。
燕藏锋的话,让他感觉到有些生气。
他认为燕藏锋是在为那些赃官说话,心底里已经给他打上了赃官的标签。
想让他保铁山与这些人同流合污?
不可能!
保铁山直愣愣的转身对晏溪行了一礼,说:“除非四公子能将他刚才的话讲出道理来,否则学生今日绝对不会认错!”
这耿直的牛脾气,顿时引起了朝露殿中所有人的视线。
就连燕王喜都是有些惊讶的看着保铁山。
看此子一脸正气,眼神坚定,不像是哗众取宠、走旁门左路之人。
燕王喜的心中起了一丝欣赏之意。
这样嫉恶如仇、坚定正直的人,可不少了。
“你呢,给个说法吧?”
燕王喜看戏的似的看着燕藏锋,他想知道,燕藏锋会怎么破局。
虽然知道这小子从来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但是燕王喜还是难免想要见识一下燕藏锋的想法。
而其他人就更简单了。
除去某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其余的视线就像是在看死人一样。
但是保铁山不在乎,他追求的,是正义!
燕藏锋看保铁山那油盐不进的袋子,燕藏锋摇晃了一下手中的奏折。
“你难道不觉得,这份奏折写的……有点太过于详细了吗?”
“详细有什么不好吗?”
保铁山对此嗤之以鼻。
“详细当然好,问题就是这份奏折太详细了。”
燕藏锋冷笑着说:“他们举报闵城郡守贪污受贿,这自然是没得说的。”
“但是这上面连闵城郡守的行动路线,甚至是做事缘由都写得一清二楚。”
“就好像,这事情就是他自己做的一样。”
燕藏锋笑笑,说:“你要是不说这是奏章,我还以为这是供词呢。”
燕藏锋这么一说,倒是让保铁山愣了一下。
他急忙将那份走上拿过去在看了一边,越看,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这恐怕,算不得证据吧?”
保铁山虽然心中也已经有了疑惑,但还是死鸭子嘴硬,就是不愿意在燕藏锋面前示弱。
“拿来看看。”
燕王喜出声说道。
保铁山恭敬的将奏折递了上去。
燕王喜安静的看着,但是燕藏锋可没有等他看完再说话。
“真要是想知道什么事情,那就先看看这位闵城郡守的官档再说嘛。”
其实不用燕藏锋说,已经有人下令去拿闵城郡守的官档了。
除了这种贪污腐败、却还充满了疑点的案子,肯定要先看看这个人的官档。
虽然官档也不一定会全都是真相,但是绝大部分都是真的。
很快,闵城郡守的档案就被分成几分,给众人传阅。
他的档案并不算多,但是也让大家看了一会儿。
“从这闵城郡守李瀚的官档来看,此人贫苦出身,也是个身家清白的。”
保铁山疑惑不解的说道:“按理说,既然是出身贫寒,就更应该知晓生民之苦,怎么会贪污呢?”
这不仅是他,也是很多人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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