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城中,闻来客栈。
宁乘风盘膝坐在榻上,头插银针,五心朝上,闭目调息修炼全真内功心法。
秦无眠坐在八仙桌旁,翻看静心咒。
殷、虞二女已经回隔壁房间休息。
良久,宁乘风缓缓睁开眼睛,望着八仙桌旁带着倦意的秦无眠,心中疼惜,柔声说道:“无眠!我已无碍!你回房歇息去吧!”
“我没事!你初试银针,不知银针之效能持多久,我放心不下。你安心修炼全真心法,今夜就让我为你护法吧!“秦无眠道。
宁乘风劝不动秦无眠,只好由她。
子时已至,宁乘风依然盘坐在榻上,修炼全真内功心法,这是他离开乱葬岗的第一个夜晚,所以不敢懈怠,生怕体内魔性抑制不住,惹出祸端。
秦无眠做在桌旁,手拄香腮,闭目微睡。
突然,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在屋顶响起,那是瓦片摩擦的声音,声音细小而缓慢,由远及近。
秦无眠闻声,微睁双眼,身体未动,缓缓转过头,目光斜视屋顶响动之处,另一只手缓缓伸入怀中,摸出九尾蜈蚣镖。
宁乘风依然闭目修炼,稳如泰山。但是凭他的武功修为又怎会感知不到当下的状况?
屋顶一处瓦片被缓缓掀开,一道清冷的月光透过缺口投射在屋内的地上。
秦无眠手持九尾蜈蚣镖,密切观察着屋顶的状况。
一条细细的鱼线拴着一个铁钩,从屋顶的缺口处缓缓垂下,下坠之处正是宁乘风的床榻一角,而七杀、飞虹二剑正挂在此角的支柱之上。
“盗剑!”秦无眠心中暗自说道。
来贼意图已明,秦无眠不等铁钩挂上二剑,一个箭步冲到榻前,一直手拉住鱼线,另一只手向屋顶缺口出一甩,九尾蜈蚣镖飞出,穿过缺口。只听见屋顶“啊!”的一声惨叫,接着伴随着屋顶“呼隆隆”声响起,有人从屋顶滚落,接着“咕咚”一声摔落在地上。
秦无眠正欲出门查看,刚拉开门栓,宁乘风开口说道:“无眠!几个小毛贼,不必理会!”
秦无眠略微迟疑后,重新插好门栓,回到屋内,见那条鱼线还垂在屋中,便伸手将其全部拉回屋内。
只见那条鱼线乃是一条普普通通的鱼线,铁钩也无特别之处。
秦无眠随手将鱼线和铁钩缠成一团,放在桌上。对宁乘风说道:“作案工具粗糙滥制,盗窃手法低级,踩瓦留声,轻功也不怎么样!来贼并非高明之辈!”
“小毛贼而已!定是我们入城之时,尾随我们的那伙小乞丐!”宁乘风说道。
“他们不为金银,却为盗剑而来!若是寻常盗贼,又怎会不盗金银,而选择盗剑?莫非他们识得七杀、飞虹二剑?”秦无眠道。
“明日十里坡赴擂,想必这伙小乞儿也会混迹人群中,到时再一查究竟!”宁乘风说道。
“嗯!也好!”秦无眠道。
深秋的午夜格外安静,只有窗外的夜风抚动树梢的声音“沙沙”作响。
时间又过去一个时辰。
宁乘盘坐于榻上,缓缓睁开眼睛,见秦无眠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心中疼惜,起身来到秦无眠身旁,弯腰将秦无眠抱起,缓缓放在床榻上。
“乘风——”秦无眠睡眼惺忪娇声道。
“你且安心休息,我已无碍了!”宁乘风柔声道。
秦无眠乖巧的点点头,安心睡去。
次日天明,四人吃了些早点,便出城门赶奔十里坡。不必问路,因为已有看热闹的大匹人马赶往十里坡,宁乘风等人便与这些人同行。
“不知今日是否有人挑战女真武士!”人群中有人说道。
“上去一个打死一个!谁还有那个胆量上去找死啊!”有人回应道。
“我就不相信了!我们汉人的数量多于女真数倍,就没有武艺高强的大英雄能上台打败那女真武士?”前一人说道。
“谁说不是啊!已经连续三天无人上台应战了!那女真武士天天站在台上,指着鼻子骂我们汉人,说我们汉人都是懦夫!骂我们是猪狗!想想都觉得气愤!哎!我汉人莫非当真无人?”后一人又感慨道。
“要我说那女真武士也并非武功十分了得!多半还是他手上的那把宝刀太厉害!上台的那些好汉,手上的兵器都被它斩断了!器不如人,如何比试?上去也是吃亏!枉送性命!”旁边另有一人说道。
众人一边谈论一边前行,突然一伙破衣烂衫的小乞丐从两侧蹿出来,各个手持长棍,将众人围住。人数大概三十几人,比昨日宁乘风等人进城时遇到的多了一倍不止。
这伙小乞丐年纪大概都在十五六岁左右,大一点的不过十七八岁,各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
众人虽然被围困,却无人显现出恐惧害怕的样子,毕竟眼前这个乞儿只是一群孩子。
“一笑堂什么时候开始改劫道了?”又有人谈论道。
“又是偷盗,又是打劫!一笑堂这帮小子都他娘的是人渣!”有人骂道。
“这位兄台此言差矣!都是群可怜的娃子!家中若有温饱,谁愿如此!”旁边有人劝说道。
这时从那伙小乞儿站出一人,看年纪比其他乞儿稍大一点,不过也才十七八岁而已,应该是这伙乞儿中的小头目。
小头目面对众人说道:“我们只找万毒门的秦无眠!其他人可以离开!”
“万毒门?”
“什么?万毒门人在此处?”
“快走!快走……”
“赶紧离开……”
众人刚刚被围困之时,没有几人觉的害怕,但是听到万毒门三个字后,却各个面露恐惧之色,慌张不已。仿佛万毒门人是人间恶魔,避之唯恐不及,各个鼠窜而逃。
众人散尽,路中央只剩下宁乘风等人。
那个小头目看了看殷、虞二女,最后目光落在秦无眠身上,双手抱拳,问道:“敢问这位女侠可是万毒门的秦女侠?”
秦无眠看着眼前这个小头目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玩味一笑,说道:“江湖上有人称我为俏面罗刹!也有人称我为女魔头!今天第一次有人称我为女侠!真有些不太习惯呐!不过听起来确实挺舒服的!”
那个小头目突然跪在地上,向秦无眠磕头,边磕头边恳求道:“求女侠救命!”
紧接着周围那些乞儿也相继全部跪下,给秦无眠磕头,央求秦无眠救命。
“求秦女侠救命……”
“求秦女侠救命!”
秦无眠一时之间怔住了,不明所以,转过头望了望宁乘风。
“先问问清楚怎么回事!”宁乘风说道。
秦无眠走到小头目身前,和声说道:“孩子!先起来说话!”
说话间弯腰将那小头目扶起来。
“孩子们!你们都起来!”秦无眠又转身对周围的乞儿们说道。
殷、虞二女和宁乘风相继将那些跪在地上的小乞儿们扶起。
“小的……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您是万毒门的秦……秦女侠,罪……罪该万死!”
那小头目战战兢兢的说道,显然是万毒门恶名,和俏面罗刹的名号让他有些恐惧,但是,又不得已来求这个位令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治病救人。
秦无眠和声说道:“不必害怕,直说无妨!到底怎么回事?”
“小石头中了你的九尾蜈蚣镖,快死了!求秦女侠救命!”小头目说着眼泪都出来了。
“昨夜闻来客栈盗剑的小贼是你们?”秦无眠问道。
“是……”
“小石头是谁?“秦无眠问道。
“小石头是我弟弟,我叫小木头!”小头目答道。
“你们竟然认得我的九尾蜈蚣镖?”秦无眠继续问道。
“我们都是一笑堂的人,是堂主告诉我的,是他让我们来找您的!”小木头说道。
宁乘风走到小木头跟前,问道:“你们为何盗剑?”
小木头抬起头,看着宁乘风,目光坚毅的说道:“杀金人!”
“杀金人?”宁乘风疑问道。
“金人手里的宝刀太厉害,普通兵器根本不是对手!”小木头说道。
“你说的可是十里坡擂台上的女真武士?”宁乘风继续问道。
“是!那个女真武士太过欺负人,已经有三十几个汉人死在他手上了!他还辱骂我们汉人是猪狗……我想杀了他!”小木头义愤填膺的说道。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民族大义!好!好!好!”宁乘风十分欣赏小木头,接连说了三个好字。
“求求你们!救救小石头吧!”小木头央求道。
“好!你带我们去找小石头吧!”秦无眠说道。
小木头接连说了几句感谢的话,便在头前带路,带领众人穿进一边茂密的林地。林中有一片人工开拓出的一片空地,空地中央有一座破败的院落,门顶上挂着一块木匾,上面写着“一笑堂“三个大字。
小木头带着众人走入院中,推开破旧的木门,走进茅屋。
只见屋内地上横七竖八铺着许多草席,显然这里便是这些小乞儿们的栖身之地。
中间的一张席子上趟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年赤裸上身,全身红肿,奄奄一息。这个少年便是小石头。
小石头身旁坐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手拿一块毛巾正在为小石头擦拭身体。
“禀报堂主!我们把秦女侠请来了!”小木头对青年男子说道。
青年男子起身,先给秦无眠施了一礼,面带微笑说道:“唐一笑拜见秦女侠”
然后又冲宁乘风和殷、虞二女抱拳说道:“幸会!”
“这是我们一笑堂的堂主!”小木头又补充道。
秦无眠观察了唐一笑一番,但见唐一笑年纪比其他那些乞儿年纪长些,二十左右岁,头发束起,干净利落,衣衫虽旧,却也整洁。目光清澈,面貌俊朗。举手投足间带着洒脱之气。
“一笑堂,唐一笑!有点意思!年纪不大,却也是一门之首!了不起!”秦无眠打趣道。
“不过是一群吃百家饭的花子头!秦女侠谬赞了!”唐一笑说道。
唐一笑说完从怀中取出一物,正是秦无眠的九尾蜈蚣镖,双手捧起,递给秦无眠。
“九尾蜈蚣镖,物归原主!”唐一笑说道。
秦无眠接过九尾蜈蚣镖,说道:“你竟然识得九尾蜈蚣镖,果然有些见识!”
秦无眠说罢来到小石头身边,伸手摸了一下小石头的额头,对唐一笑说道:“其实你不必找我,这孩子并无大碍,我镖上所喂并非剧毒,毒性散去他自然会好!”
“女侠此言当真?”唐一笑问道。
“我秦无眠虽然号称女魔头,却也不是滥杀无辜之人!我也没有必要骗你们!不过既然我来了,那就助他快些好起来吧!”
秦无眠说完拿出一粒药丸,塞进小石头的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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