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解释道:“英莲原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可惜自小被人拐了去。”杨双双颔首,又问探春:“你怎么和她在一起?”
探春道:“可是巧了,英莲认了位干爹,如今正是我家那位的同僚,而且跟咱们家也有些关系,今个儿甄府下帖子,贾大人就托了我带着贾太太和英莲一道过来。”
两人说话间,过来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她虽然着绫罗绸缎,但观她举止,并不似大家出身,脸上露出几分讨好的笑容,对杨双双道:“这位应该就是林夫人了,我是英莲的干妈,是看着英莲……”说到这儿,似乎觉得说错了话,讪讪得住了口。
杨双双听她如此说恍然大悟,她早就从薛蟠那里知道英莲认了贾雨村做干爹,那么这位贾雨村的太太不是旁人,正是以前在英莲家里当过丫鬟的娇杏。
娇杏早远远看到了众星捧月的杨双双,这会儿见她和英莲站在一处,哪有不过来巴结的,她心里头记着自家老爷叮嘱过的话,忙道:“听这丫头说,林夫人以前对她也颇为照应,正要上门去谢谢夫人,没想到今儿在这见了。”
杨双双笑道:“英莲长得这般可人疼,照应也是应该的。”
娇杏闻言脸上堆满了笑,“夫人既如此说,我可就麻烦夫人了,这丫头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只是我认识的人也不多,夫人若是认识什么好的,也多费些心。”
杨双双没想到,她不过是客气一句,对方立马打蛇上棍了,她和探春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无奈。
英莲早就羞红了脸,不知该如何是好,好在黛玉在一旁听了几句,知道她的处境,忙上前把她拉走了。
杨双双推辞道:“甄家三太太正寻探丫头,也不好让她久等,不多陪了。”
探春知道她是找的托词,两人寻了一个清净地说话,杨双双问她:“你去了凤阳,可还习惯?”
她笑道:“习惯得紧,以前在府上的时候,虽也管过事,但做起事束手束脚的,如今家虽小些,倒也自由。”
杨双双打趣她:“看来三姑爷颇为纵容你。”
探春已经过了动不动就脸红的新嫁娘时期,笑道:“还不是要多谢姑妈帮我说的这门亲。”说到这里,她蹙眉道:“虽说这冯氏有些无礼,但你若真有什么好人家,也想着英莲一些,她是可怜的。”
杨双双闻言疑惑得看向她,不知她何处此言。
探春解释道:“那位贾大人,如今就等等将她待价而沽,为自己谋前程。”
杨双双顿时明白,贾雨村这个无利不起早的,为何要认英莲做女儿了,书里头,英莲因为涉及命案,还牵扯了四大家族的薛家,所以他避之不及。
这会儿英莲身上并没有什么事端,他见了英莲品貌,又想着甄家如今家道中落,剩下孤女寡母,还不是任他搬弄,如此才认了英莲。
探春看着她取笑道:“我可是听说,那位贾大人一开始是想把英莲说给薛大哥的,只是后头听说他已经说了亲,而且说亲的对象是你妹妹,才打消了这个想法的。”
杨双双惊得“呀”了一声,倒是没想到里头还有这会儿事儿,还想再问,外头来了小丫鬟催着开席入座。
等众人用过席面,二太太招呼夫人们去外头园子里头抹骨牌,小姐们也一道去了园子里头,或是对诗或是斗草。
杨双双正朝园子门口走,偏生甄大太太谢氏喊住了她,屋里这会儿也只剩下大太太和三太太两个,二人一脸严阵以待的模样。
谢氏笑道:“上回我问起你家玉儿的婚事,你说要老太太定,如今二老爷因公去了趟京都,也讨了你家老太太的话了,她听说是亲上加亲的事儿,哪里有不答应的,这回你可得拿出个说法来。”
杨双双早就想好托词了,一脸为难道:“大太太,你也知道我是续弦进来的,玉儿也不是我亲生的,我一个做后母的,哪里敢拿主意,还是要我家老爷说话才行。”
谢氏看了她几眼,似是要辨认她此话几分真几分假,过了片刻她笑道:“正好,林大人今日也在府里头,我便去问问他。”
杨双双心里咯噔一下,一般说亲都是有来有往的,不明白甄大太太为何这般着急上火。
等大太太走了,三太太郑氏道:“我看倒也是门好亲,门当户对,还有渊源。宝玉这一向很成器,跟着我家族兄念书。”
杨双双应了一声,到底心不在焉,信步走到外头,却见黛玉站在一棵梅子树后头,那梅子树已经结了果子。她走得近了,才发现隔着扇花窗,黛玉正看着一个人,清雅的身姿,和她画上的如出一辙。
杨双双加重了脚步声,唤了声“玉儿”,黛玉终于反应过来,待要收回目光,又觉得刻意,只见她凑上去嗅了一下青梅,颇有些易安词里“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的味道。
她暗叹了一声,若是不知道甄府抄家一事,这倒是门好亲,知根知底,门当户对的。
可如今,如何是好呀?
杨双双见晓风在左近,忙唤了她,让她去外头打探消息。
晓风不多时就回来了,摇头道:“我没看见老爷,他们在书房里头说话,我进不去,不过我看见薛姑爷和周大人了。”
杨双双暗道原来他还没回京里,难道此间事还没了?
等到宴席散了,告辞的时候,双杨双见到了谢氏,她颇为称意得对她笑了笑。
黛玉正和她说起要邀探春去住两日的话,是以杨双双也没来得及多问,便让晓风知会了郑氏一声,接了探春一起回了府。
等他们赴宴回家,丫鬟婆子早就准备了热茶、热水。
杨双双没工夫应这些虚礼,遣退了端茶倒水递毛巾的众人,问起林如海这桩子事儿,他沉默了很久才道:“任之兄今日跟我提了亲,说是京里荣府那头已经应下了。”
她忙问:“老爷怎么说?”
林如海颇有些心烦意乱,“他倒有些诚意,他家二哥儿我也见过,也是有些才学的,只是……”
杨双双追问:“有什么不妥吗?”
林如海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罢了,总是为了玉儿好。”
杨双双愕然,不知他是何意,末了林如海道:“我应下了,你下去准备准备,也好回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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