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双双见她又不言语了,追问道:“如今也没有外人在,你倒是说说,是个什么想法?”
杨燕燕低下了头,还是不开口。
杨双双不由急道:“你可得早日打算起来,等明后年我去了金陵,谁给你做主?你指望母亲?”
杨燕燕这才开了口,“姐姐,你说荣府的二姑娘嫁给沈家哥儿开心吗?”
杨双双挑眉,“怎么这么问?”
“沈家哥儿原先要娶的是大姐姐,如今娶了二姑娘,不过是退而求其次,那二姑娘岂不是只是个替身?”
杨双双倒没想到燕燕存的是这个心思,她略想一想,就明白了她的顾虑,失笑道:“那怎么一样?他不过是小时候没想明白自己的心思罢了。”
杨燕燕追问,“是吗?”
杨双双道:“是不是的,你下次问问他好了。”她见小妹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又道:“你这孩子,倒像是被人宠坏了,现如今谁不是盲婚哑嫁,嫁过去好不好的,都是运气罢了,有薛家哥儿这么个知根知底,知冷知热的,是你的福分,你倒还东想西想。”
杨燕燕将此话听到心里,想到大姐儿尤思慧,又看看姐姐,方点了点头。
杨双双和小妹说了一番话的功夫,薛蟠就遣人回来送了话,说是见证人已经找到了,让她大可以放心。
杨双双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找到人了,又想起什么似得,陷入思绪,还是小妹唤她,她才回过神,带着小妹回了家。
第二日一早,秦氏装扮起来,她虽年纪大了,爱俏这一点却没变,杨双双等了半晌才和她一起出了门,因燕燕还未出阁,所以她只能在家带着昌哥儿。
秦氏与杨双双均是官眷,顺天府那边早就备好了屏风,贾府也早就派了两个婆子跟着料理。
秦氏母女两个一起坐在屏风里面,不多时升了堂,堂上跪着一个二十上下的男子,虽然和小时候她见过的张家大哥儿已经大相径庭了,不过也约莫猜到这位便是她前未婚夫。
张华穿着儒林仕子穿的青衫,长得有几分像他的母亲,倒也是俊雅书生的模样。这会儿他正讲述事情的经过,顺天府尹听完他的话,又询问了秦氏。
秦氏本有些紧张,见杨双双一副淡然的样子,也慢慢有些底气了,她道:“大人,他说的话一句都不对,我当日与他家退亲是他母亲的意思。”
张华插嘴:“大人,是尤秦氏仗势逼人,看不上小子家世,要去攀高枝才要退亲的。”
秦氏急得没奈何,到底是妇人,又在公堂上,却不知如何反驳。
杨双双见她此模样,只得出言道:“大人明鉴,退亲的时候,家父只是区区一介主簿,而且还被一尊大佛给压死了,这事儿就发生在十多年前,大人应是听过的,我们家孤儿寡母没个营生的,到底是仗的什么势?”
张华似想不到杨双双也不会来公堂,怔愣片刻。
杨双双又道:“退亲一事,不止有退亲的文书,男女双方各找了证人,这会儿正在殿外候着,大人叫来一问便知。”又命晓风呈上退婚的文书给顺天府尹过目。
衙役果然传了秦舅母和药店的掌柜娘子来作证,二人都说了一遍经过,顺天府尹见有文书,又有证人,案情一目了然,正要宣判,却听张华大呼一声,“大人,定是她们买通证人。”
顺天府伊似有疑虑,却见衙役带进来一个中年夫人,那衙役道:“大人,此人说是原告张华的母亲,想来当日的情形,她最清楚不过。”
杨双双从屏风的缝隙去看,进来的妇人果然是张太太,只是和她昔日所见的张太太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张太太和秦氏差不多的年纪,秦氏如今虽然已经年过四十,但还似是三十许人。
张太太却穿一件泛白的布衣,头发用青布包了起来,还能看见些许银丝,走路说话都微微弯着身子,面目似乎是五六十的老妪,想来生活过得并不如意。
杨双双不由微微叹了一声,感慨了下人生际遇。
张华自打母亲进来以后,就显出慌乱的神色。张太太对着他骂道:“孽障,你爹要是知道你如今是这模样,怕是眼睛都闭不上。”又对顺天府尹道:“大人,当日要退亲的是我,与她们无关,还请大人原谅我儿昏了头,不要降罪于他。”
顺天府尹略一沉吟道:“即是如此,秦氏却是苦主,被你儿强告一回,这事儿还是要问下苦主如何?”
秦氏慌得没了主意,只道:“那……还是算了。”她拿眼看向杨双双。
杨双双微微点头,张华的父亲在她父亲去世后的那一段时间里,颇为照顾她们母子,为着这个,今日也不能再与他的遗孀为难。
顺天府尹见苦主并无意见,就罚了张华些许银子,散堂了结了此事。
张太太知道秦氏母女两个在屏风后面,又死拽着张华来谢秦氏不追究他之恩。
张华一万个不愿意,却好像很是惧怕张太太,才畏畏缩缩躲在她身后。
张太太道:“我替华儿给您赔不是了。”
张华听闻此言,似是受了什么刺激,挣脱了一下,不小心带到屏风,屏风朝着杨双双几人倒下来,好在贾府的两个婆子眼疾手快,一把推开了屏风,才让几人免受于难。
屏风倒下后,杨双双不免露了行迹,张华只觉眼前一花,一个如花似玉恍若仙子的美貌女子站在面前,隐约猜到她就是小时候那个黄毛丫头,一时瞠目结舌。
晓风见登徒子色眯眯的看着自家姑娘,忙扯了帕子挡住了自家姑娘。
张太太看见她母女二人如今衣饰华贵,气度不凡,也是暗自一叹。
秦氏问起张太太近来如何,张太太一一说了,原来张庄头前几年一病病死了,他死了之后虽然张家还有些家产,但少了约束张华的人,他便和一起读书的富家子弟们吃喝嫖赌,无所不为,竟把家产都折进去了,科举更是没了着落,可怜张太太只能给做些绣活儿换些生计。
张太太带着自家闯祸的儿子走了,一边走还一边骂,张华小声回嘴:“娘,你来做什么,坏了事我怎么交代?”
杨双双听到这话,心里更是起了疑,低声跟晓风说了几句话,让她一会儿传信给薛蟠,此事后面可能有人操控,托他去查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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