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沈青杉正梳妆,归雁气喘吁吁地跑来了。“小姐!小姐!出大事啦!”
征鸿不悦地瞪她:“咋咋呼呼的,没规矩,什么事呀?”
“表小姐她!她死啦!”
“哦?怎么回事?”
“婢子听说,是岳王府下的手,岳王爷被降爵为郡王,就连德妃娘娘都受了连累,被降为默嫔啦!”
征鸿连连使眼色,轻斥道:“大清早的,晦气!归雁,别说了。”
归雁吐了吐舌头,跑到一边,将沈青杉的佩剑擦得锃亮。
沈青杉打量着镜子里的脸,指腹在疤痕上缓缓摩挲过,感受着与周围细嫩不同的触感。
她叹了口气,沉重地道:“归雁,去打听岳王府的情形,越详细越好。”
“婢子遵命!小姐,您对岳王妃可真好!”
沈青杉笑了笑,垂落的眼帘遮去满目讽刺。
——
岳王府。
云岳大发雷霆,将侯明珠好一通斥责。
“此番本王与母妃,可都叫你害惨了!侯氏,你可称意了?
侯明珠知道自己闯了祸,跪在地上,扯着云岳的衣角,泪眼朦胧地求饶。
“王爷息怒,妾身知罪!妾身知罪!”
云岳强按着将她一脚踹倒的怒意,咬牙切齿,劈手甩了个大耳刮子。
“啪”的一声脆响,将侯明珠打得跌坐在地,顺嘴流血。
尺素听说王爷王妃回府,便捧着安胎药过来伺候。
走到院中,听见云岳大发雷霆,她当即脚下一滑,摔了一记,将安胎药洒了。
她吃痛地爬起来,顾不得被烫红的手,噙着泪趔趔趄趄地离开。
屋内,侯明珠被那重重一巴掌,打得浑身颤抖,呆愣许久,脑子蓦地清醒过来。
“王爷,妾身是遭人陷害了!请王爷明察!”
云岳冷笑:“狡辩!难道不是你下令打断云晞的腿?”
侯明珠捂着脸,嗓音嘶哑地道:“是妾身下令将她腿打断没错,可妾身没说要将她丢到靖义侯府门口!”
云岳冷哼,一双好看的丹凤眼中,淬着憎恶的冷光。
“王爷!王爷您相信妾身!事已至此,妾身没必要撒谎!只要将当时传话的丫鬟叫来,一问便知。妾身说的是将云晞打断腿赶出去!”
“哪个丫鬟?”云岳心头一凛,难道有人趁机害他?
“珠儿!是珠儿!”
云岳扬声吩咐:“来人,叫珠儿过来!”
立即有婆子应声而去。
不多会儿,婆子趔趔趄趄地跑来,往窗下扑通一跪,面如土色,浑身颤抖。
“启禀王爷,珠儿她……她七窍流血,死了!”
“什么?”
云岳剑眉紧拧,冷凝的目光如电射向侯明珠。
侯明珠一愣,跌坐在地上,喃喃地道:“死了?她怎么就死了呢?”
云岳恼得直咬牙,抬脚踹在侯明珠肩膀上,将她踹翻在地。
“你竟杀人灭口!侯氏,你如此歹毒的心肠,岂能当得起王府正妃之位?”
侯明珠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强忍着疼痛爬过去扯云岳的衣袍,哀声切切。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不是我!求王爷明察!求王爷明察!”
她用力磕头,磕得砰砰响,脑门很快就鼓起一个包。
云岳厌恶地瞪她一眼,冷声道:“交出中馈钥匙,即日起,你便待在屋里,不许踏出屋门半步!”
“王爷,不要!不要!”
云岳懒得再多看她一眼,拂袖而去。
他刚被皇帝申斥降爵,务必谨小慎微,夹着尾巴做人。
否则,他非奏请皇帝,废了侯明珠王妃之位。
刚出门,就见尺素双手捧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正一瘸一拐地走来。
“贱妾给王爷请安。”尺素柔柔袅袅地屈身行礼,脸上泪痕未干。
云岳眉头一皱,狐疑地道:“贱妾?”
尺素呼吸一顿,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忙跪下道:“妾身听闻王爷王妃回府,便送安胎药来。不料摔了一跤,将药碗打破。妾身来迟,还请王爷恕罪。”
云岳这才注意到她手背上起了个大大的水泡,眼圈红红的,眼里满是惊恐。
他回头看了眼紧闭的门窗,想到那恶毒的女人,对尺素不禁涌起一股子怜惜。
“你是母妃所赐,与旁的侍妾不同,这等端茶倒水的粗活,往后不必做了。”
尺素抬眸深深地看着云岳,款款言道:“王妃宽厚,待妾身不薄,妾身侍奉王妃是应该的。”
云岳叹了口气,唤来丫鬟接过安胎药,拉着尺素的手,朝院外走去。
“尺素啊,往日是本王亏待你了。”
“王爷别这么说,妾身能侍奉您,已是天大的恩遇。”
尺素虽是侍妾,但因着是默嫔所赐,侯明珠为讨好婆母,赏了她一座小院子,叫谢春苑。
云岳让人传了府医,给尺素处理烫伤。
尺素感激得泪水涟涟,跪地磕头。
云岳怒火中烧,尺素小意柔情,将他的怒火平息了许多。
冷静下来,云岳才察觉到不对劲。
侯明珠是怎么知道云晞对他投怀送抱的呢?
难道是沈青杉?
云岳心生怀疑,于是问道:“尺素,昨儿个长安郡主来瞧王妃,可说什么了?”
尺素垂着头,温温柔柔地道:“回王爷的话,长安郡主与王妃要好得很,知道王妃孕中不适,一直宽慰王妃。”
“她有没有提起云晞?”
尺素面不改色地摇了摇头:“未曾,郡主只是安慰王妃,还说让小世子别老折腾娘亲。”
“哦,她还说了些南疆风光与打仗之事。临走时,郡主还叮嘱妾身好生侍奉王妃。”
云岳眉头紧蹙,心下越发纳闷。
尺素是母妃所赐,服侍他七年之久,忠心耿耿,她绝不会撒谎。
那,侯氏是听谁说的?
尺素打量着云岳的表情,镇定自若地道:“豪门深宅哪有秘密?云晞荒淫之名,早已传遍后宅。至于她冒犯王爷之事,想来是镇南王府的下人传出来的。”
“本王已下严令禁止外传。”
尺素以帕子掩唇,吃吃的笑了。
“镇南王一家老小久在南疆,府里下人常年无人管束,总难免有几个不守规矩的。”
“便是咱们岳王府,也难保哪个小厮老奴吃了酒浑说,丫鬟婆子嘴碎。王爷,您说是么?”
云岳锁着的眉头渐渐松开,沉沉地叹了口长气。
侯氏那个又蠢又毒的母老虎,可真是把他害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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