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在林间静流远去,本是一如往日静谧安详的夜,却在此刻多了几分肃杀。
月华无法流经之处,危机洞藏,完全隐匿在黑暗中,等待合适时机,给予猎物致命一击。
韩松怀抱着苏昱,真气灌注双腿,宛若灵猴般翻腾跳跃,其动作轻盈。他与那两人保持一定的距离,紧紧跟在其身后。
或是因着这些人的存在,周围不见什么鸟兽扑腾,不会因为某个人的动作而惊飞,以至于泄露踪迹。
中途,韩松也曾想过将苏昱留下,留置在某一树根处,用树叶将其遮挡,但想到林中偶有猛兽出没,若是发生不测,后悔晚矣。
因此,韩松将其带着。假若对方人多势众,带不带苏昱都无法将通道中苏家人的危机化解。他也想过或有一流高手在场,可能不敌,但若一心退走仍有九成的把握,但苏家人
几个翻腾之后,韩松蹲停在一棵十数米高的树冠之中。功聚双目的他将下方的情况看了一个清楚。在他前方不到百米距离处,数十簇数尺高的野草以及粗壮树干后,藏着约有六十人之多。
先前两人来到一个握着长枪的大汉身旁,猫着身体,低语道:“老大。”
那人没有回话,只是抬了抬后,示意两人不要说话。
在这些人埋伏的前方有一条叮咚作响的溪流,溪流蜿蜒,载着斑驳月华星光从南向北流去。
沿河逆流方向而行大概百里距离,有一条大河,大河名为通北河。沿河而行可至北域三十六城中半数以上的城池外围,是极为重要的水路。
按照苏胤等人的计划,是打算有接应的情况下,以最快的速度赶至通北河,乘船逃离此处,分散各地,延续苏家血脉。
北域数十座城池中,位置偏北且资源匮乏的乌城战略地位极低。虽是如此,却也因祸得福,在外面诸王争霸,掀起腥风血雨之时,此处仍一片太平。
比起外面的江湖,乌城的江湖有点纯粹,少了魔门中人的身影。
可,谁曾想到,乌城之中竟出现读取人记忆的歪门邪功,使得苏家的安全撤离计划几乎落空。
溪流两侧卧着大小不一的石头,有些杂草生长得很高,将石头淹没,其中一个似乎被移开了,压倒一片杂草。旁边还有几人持刀站立,应是负责接应的。
看着眼前那些人,韩松心中暗想:不知道那些负责接应的人,是不是已经被替换掉了?若没有,可以用真气灌满树叶提醒一下;可若是已经被替换掉了,无疑会打草惊蛇。
韩松尚不清楚此处有无高手隐藏。一旦打草惊蛇,哪怕苏家人及时退回通道之中,虽说下面通道中机关重重,外人进去有死无生,固若堡垒,但无储备的食物,又能撑到何时呢?
况且,这只是安排中的一个出口,其他出口必然和这里的情况一样,敌人埋伏在周围,就等着苏家人出来,自投罗网。
思忖之际,从地底走出一人,韩松功聚双目,看到那人是苏阔,接着是小成等一众男子。
见此情况,韩松再不迟疑,既然如何做都是个死局,那就赌上一赌,若没有一流高手,那就有机会,若是有那便只能先退走,安置好苏昱,然后再想办法。
这时,那个持枪的中年汉子低声说道:“他奶个来,终于出来了,累死老子了,如若不是他们,老子正在怡红院中快乐着呢!一切安排好了吗?”
身旁一人回应道:“嗯,一切按照计划行事,等他们全部出来以后,一网打尽,争取让他们没有机会返回到通道内。”
那大汉咧咧嘴说道:“好。”接着话音一转说道:“不知道这群里有没有娇嫩姑娘,若是有,那就得好好补偿我。”
然而,话音刚落,大汉突感一股压力罩顶,激起背后凉气升腾,体内真气急转,可在那股压力下,体内真气犹如被压制般,运行极为缓慢。
高手,一流高手,他心中惊恐。
仓促间,他猛地弹跳起来,手握长枪,舞出朵朵枪花,同时向后退去。
“铛!铛!铛!”
与此同时,几人从草丛中翻滚出去,皆是口吐鲜血,倒地喘息。还有几人趴在原来的位置上,直接没了气息。
那接应的人以及别处躲着的人,看到大汉猛地窜出,以为是一种动手的信号,拔出腰间长刀上前冲去。
苏阔,小成,李文等立即明白情况,大喊一声:“有埋伏!”说完,便亮出武器抵挡已经冲至眼前的人。
此时,已有老弱妇幼从通道中走出,听得这话,慌张后退,返回通道中。
韩松一手抱着苏昱,一手不停地扔出灌满真气的树叶。树叶如刀子般锋利,被树叶击中的人不是直接一命呜呼,就是骨断筋折,倒在地上再难起来。
韩松连续几个翻腾越过百米,凌空一刀纵劈而下。
“铛!”
那持枪大汉横枪格挡,“噗!”
他再次喷出鲜血,倒飞而去,刀枪交触之际,对方劲气顺着兵器冲入自己经脉之中,传出被蛮力撕裂的痛感。
“是韩大叔!”苏阔他们看见韩松,激动地喊道。
韩松再度一刀劈砍,劲气横流,包围过来的人,皆是七零八落,倒地不起。
韩松一路劈砍,毫无招式可言,每一刀劈出,自带光芒似的使人眼花缭乱,一时间刀光肆虐,无一人可挡。
见韩松如此生猛,众人心生怯意,苏阔小成等人趁着对方惊恐分神之迹,瞅准机会,斩杀几人。
闪烁的刀光如同一个保护罩,将韩松包围在其中,不时地左右横移,凌空飞起。眨眼之间,此处除了苏家人,再无一人站起来。
他大步走向苏阔等人,“小少爷!?”苏阔等人面露喜色叫道。
“小少爷,被我点了睡穴,睡着了。”韩松回应道,随即将苏昱交给苏阔等人。
“韩大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泄露消息呢?”其中一个人问道。
“二公子在他们手里,怕是他们用邪门歪道的伎俩对二公子做了些什么,导致所有的秘密全部暴露在敌人眼前。”韩松简单回应道。
“那二公子岂非”
“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你们是最后一批,恐怕其他出口的人已经落入敌人手中,趁着敌人尚未反应此处异常,你们赶紧离开。”
话音未落,一声娇笑在林间响起,声音由远及近。
“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韩柏一口真气用尽,没有借力点,只能下落,而下方正是四夫子的万千尺影,若是落入其中,再难生还。
千钧一发之时,却听“飕!飕!”以及箭弦晃动的声音。
闻破空声由远及近,正挥出万千尺影迎击的四夫子一惊,紧接着心中升起强烈的危机感。
目光一瞥间,见到两只闪烁着寒光箭羽风驰电掣疾速射来,一上一下,若是自己不停下攻势,必定被下方的箭羽射中穿胸而过,落得一名呜呼的下场。
而上方那一箭羽,却是对着韩柏,准确地说,韩柏脚下一两寸的位置。
四夫子知道,这暗中出箭的人是在帮助韩柏脱离危机,但自己却又无可奈何,因为自己不可能同时击落不同高度的箭羽。
他果断选择挡下那支足以要自己小命的长箭。
箭羽眨眼疾至。
刺啦!
银尺与钢制箭头摩擦出火花,发出尖锐刺耳的响声。
因四夫子原先是迎击韩柏,双脚踏空,弹跳至空中,无法空中换气,没有支撑点,且该箭羽明显是集中对方全部劲气的一箭。
仓促变招的四夫子,只感体内真气些许混乱,只能使出八分劲力,以至于被钢制长剑震得倒飞而去。
另一处,同样有一箭疾射向那个刀凌空劈砍的大汉子,本就有内伤的他,可就不如四夫子那么幸运,疾速而来的钢制长剑直接破去他的护体真气。
若非他拼死扭转身子,使得钢制箭羽偏离心脏的位置,透过左臂,恐怕他直接命丧当场。即使如此,他仍如遭雷击,左臂经脉被钢箭蕴藏的真劲震断,算是废了。
而凌空下落的韩柏,以脚下的长箭作为借力点,再提一口真气,翻腾着朝着林中奔去。身后数十只箭羽射来,韩柏并未转身,他反手一拍,击落最前方的几只箭羽,同时借力后移,直接没入昏暗的林中消失不见了。
只留下一句:“多谢!”
四夫子稳住身子,细长双目犹如两柄利剑,闪烁着寒光。他盯着着那箭羽射来的方向,喊道:“不知道阁下是何方高手,可否出来一见呢?”
许久,不闻回响,仿佛那人从未来过。
那大汉右手托着左臂,踉跄走到四夫子面前,艰难道:“大人,这人”
“苏家隐居百年之久,该是没有帮手的。”四夫子瘦长的脸颊因思考而上拉,带起道道褶皱。
“莫非只是针对我们?”大汉疑问道。
“针对我们的,乌城只有那一家吧!”四夫子似笑非笑地说道。
“城主府?”
“看来,这乌城城主是时候换人了!”
“哈哈,好大的口气,想取代我城主府的位置,你世隐书院够资格吗!”
声音突起,三道身影出现在四夫子等人前后左上方,呈三角之势,后者数十人正好处在三角的中心。
四夫子看着前方那位须发灰白,两眼凹陷的垂老男子,笑道:“我道是城主府的哪位呢?原来的七将大人啊!大人的伤恢复了吗?”
城主府中有十大将,被人称之为“府中十将”,与世隐书院十大夫子一样,皆是后天天位级数高手。
数十年前,峥嵘书院还未更为世隐书院,该书院和城主府暗暗较劲,当时城主府中三位兵将主张领兵数倍于峥嵘书院门人的数量踏平峥嵘书院,七兵就是其中之一。
三位兵将手握兵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夜调动各自掌管的三千士兵围攻峥嵘书院。
有人说,围攻这件事本身是得到城主默许的,否则近万人的行动怎会无法惊动城主,到底是真是假,每一个人都是兜里揣着明白。
那一晚,峥嵘书院损失惨重,惹得书院成名已久的半步先天级数高手夜袭领兵三将,若非城主府中半步先天级数出面并及时止损,恐怕城主府和峥嵘书院早就同归于尽了。
夜袭中,主张抹除书院的三将中,其二丧命,若非城主府中的高手赶到,恐怕七兵也会步入那两位兵将后尘。
那一次对碰中,两方各自损失三位后天天位高手,数位受伤。如今数十年过去了,有些人的伤比较轻能够恢复,而有些人的伤仍无法恢复,成为一个常人都不如的废人。
数十年中,十大夫子与府中十将中也吸收了不少新鲜血液,得以恢复其盛名。
四夫子便是其中之一。虽不曾亲眼目睹那场惨烈的交战,但对于府中十将还是知道其特征的。反之,亦然。
“四夫子可知刚才的话,等同于和我城主府宣战吗!”七将双手负后,冷冷地盯着四夫子,说道。
“是世隐书院在向你们宣战吗?先前,七将大人那几手暗箭,哪一箭不是冲着我们的小命来的?若是宣战,恐怕七将大人已经开始了吧!”
“哈哈,你这句话说得倒也不错!既然大家心知肚明,那便不用废话了。”
话音落下时,四夫子左右两方的中年身影猛地冲出,一人使用软剑,一人使用长鞭,狂风般卷入四夫子一方人中,将那些人打得人仰马翻。
看到两人使得武器,四夫子笑道:“城主府真是看得起我,竟然还派出‘贴衣剑’八将,‘勾蛇鞭’九将。”
四夫子大笑一声,迎至其中一人,却连续三支钢制箭羽挡住手脚,既然不能阻止随从被杀。所幸他直接左闪右晃,手握银色长尺直奔十丈之外的七将。
“哪怕你恢复了,也只是天位初级,这一辈子也就到这儿了。”四夫子冷笑,连续避过两只疾射的钢箭,一拳轰向正在拉弓的七将,真气外化形成劲气,吹得七将袍子猎猎作响。
感受对方拳风,七将冷哼一声:“不管我如何,你是看不到了。世隐书院欲要勾结外部势力,引发无端战火,该死。”
他拉弓右手变为掌,汇聚全身真气,舍去弓弦直接拍向箭羽一端,劲气催动之下,钢箭爆射而出,前进不足两寸,便被来四夫子真劲撞上。
砰!
一时间,两股劲气翻滚,钢箭横立在一掌一拳之间。
与此同时,四夫子后方一侧剑光闪烁,犹若星辉洒下,阴柔之劲宣泄而来;另一侧,长鞭螺旋卷来,形成一个直径为两尺的气柱,向着四夫子撞来。
轰!
钢箭突然碎裂,七将实力比四夫子低了一个小境界,正面硬抗终是有些不敌,贴地滑行数步,四夫子欺身而进,同时双臂展开,未曾转身,直接抬肘后击。
劲气交击,九将和八将后退两步。
四夫子借着两者的反震,长尺子如剑向着七将削去。
面对四夫子凌厉的追击,七将以重弓为武器横挥而去,同时八将和九将配合从背后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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