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天空瞬间被照亮。
脸色灰败的黑衣人甚至都没能喊得出口,便因为摔落在地,刀身反顶出去,而瞪着眼睛归了西。鲜血在他身侧汇聚,转眼间又被雨水冲刷干净,不留痕迹。
那厢,任韶春和邵英已经追上了前面策马狂奔的黑衣人,可两人环顾四周,硬是没找到李彧的人影儿。
不过他们转念一想,没找到也好,至少说明这几个黑衣人还没有抓到他。
“先截停他们!”任韶春与邵英对视一眼后,选择左右夹击,冲了过去,“竖子休走!今日不是你死,便是你死!”
黑衣人着急要抓人,见到面前来挡他们的,当然大为光火,下手也更是直击面门,处处杀招。
有意思的是,这回黑衣人再不能分出一人继续去追李彧,因为这会儿任韶春是把沈轻灵的缠斗给学全了,交手半点不怵。
沈轻灵远远看到任韶春他们与黑衣人打得难舍难分,便松了口气,转而开始找寻李彧的身影。
也不知道李彧受没受伤。
抱着这样的想法,沈轻灵脚下加快,身子轻盈地穿梭于林间。她身上的伤其实不算轻的,而且因为雨水的缘故,伤口隐隐作痛,十分难熬。
可不管怎样,先找到李彧,才算安全。
“李彧!”
“你在哪儿?!”
“出来,是我,我们可以互相照应,你不用担心我会见死不救。”
因为清楚李彧是回来试探、求援的,所以沈轻灵开口一喊,便直接把自己的态度表明了,想以此让李彧放下戒心。
很快,远处的草丛里簌簌动了两下。
沈轻灵飞快地跑过去,刚走近,便看到李彧脸色苍白地站了起来。
“你受伤了。”
李彧的目光落在沈轻灵的手上。
这一幕,李彧在梦里的时候见过太多太多,可真正让他在梦之外直面,他的心却是疼得拧在了一起,比伤在他自己身上还要难受。
“小伤。”沈轻灵朝他走了几步。
“我不该回来,你们也不该救我。”李彧后退数步,敛眸将手藏在身后,说:“他们是有备而来,雇的也都是好手,我将你们拖下水,我……”
“打住!”
沈轻灵抬手示意李彧闭嘴,脚下快走过去,不由分说地抓起他的手,把节省下来的伤药涂在他手臂上的伤口处。
刀伤深可见骨。
也难为李彧在受了这么重的伤之后,还能策马逃跑,并坚持到现在了。
“你一开始回头,不就是想要我们救你?没道理看到我受伤后,便后悔了。”沈轻灵毫不留情地戳穿李彧,“事在人为,他们算准了来找你,却不可能算到我和任韶春他们在,有了我们,就算是一线生机。”
雨渐大,密集的雨幕将这天地间的景色都被遮蔽了起来。
帮着李彧包扎好伤口后,沈轻灵提着剑往回走,嘴里再次宽慰道:“你是王爷,是带兵打仗的英雄,不要总是瞻前顾后,难不成你在北境是这般担忧部下受伤的?人总会死,全看这人死于何事,为何而死。”
当然,沈轻灵肯定是不打算为了救李彧而死。
她还没活够,也不允许李彧在这种地方死得籍籍无名。
如果这会儿沈轻灵回头,她会看到李彧脸上难得的患得患失。李彧心想,我当然不会过分担忧部下,可你不同,你之于我,意义非凡。
两人踉踉跄跄往回走,看到黑衣人和任韶春他们还在缠斗,便各自伏低蹲好,瞅准时机,冲了过去。
李彧的乍一出现,正好让两个黑衣人失了方寸。
如此一来,任韶春和邵英趁机倾身横剑,扬手便刺穿了黑衣人的胸膛。为防这两人还能动,任韶春甚至赶忙飞踹一脚,让人踢得摔了老远。
“人没事吧?”任韶春得了空,赶紧问道。
沈轻灵伸手扶住有些眩晕的李彧,解释说:“来不及细说了,我们得赶紧离开。这些人只是追兵,身后还有大部分。而且,我们不能走大道,大道上应该已经布满了他们的人。”
“他们这是非要杀了寿王不可?!”任韶春愤怒地握拳。
一用力,伤口便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邵英过去搭了把手,建议:“既然走不了大道,我们不如就近寻一下村落。大家身上都有伤,淋雨淋久了,肯定是会生病的。”
四个人中,伤得最重的还是李彧。
他背上中了两刀,手臂上中了一刀,如果不是沈轻灵身上有药,淋过雨的他早就一命呜呼了。可即便是吃了药,也只是暂缓发热,真正的伤还在,得正经找个大夫开药才行。
“我也是这个意思。”沈轻灵努了努嘴,指着前头无人的黑马,说:“三匹马死了两匹,这最后一匹就用来驮着寿王吧。他身上的伤实在不能继续赶路了。”
暴雨一直持续到午夜。
沈轻灵几个走得身上都干了,也没找到半点炊烟人家,满目望去无不是断垣残垣。洪水过境,人去楼空,真正还有人的村落,也不会坐落在这种临河之地。
连远在扬州的官员都能看出来的事,皇帝能看不出来?无非是不愿看出,又或者是有意纵容罢了。
由此,也能想到太子在汴京的处境该有多么艰难,李彧之所以急着去北境立功,这当中也有想要为太子多挣几分立身之本的意思。
“太子的身体是关窍。”沈轻灵饮尽参汤,活动了几下手脚,起身说道:“时候不早了,你们今夜要是不走,就在家里休息,明天一切照旧就好。”
当然,沈轻灵万万没想到的是,昭宁公主不禁来了,而且是在怀安阁没见着邵从后,直接上了门。邵从身上有伤,不能见人,否则不是漏了身份?所以便是沈轻灵代为相见。
穿了一身寻常百姓的袍服的昭宁公主眉眼间锐气不改,目光甚至带了几分敌意,端详着沈轻灵。
昭宁公主板着脸,微抬下颌,不悦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只是邵从的雇主,让他出来,我自有不便外人听的话要与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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