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那个人离开的时候,她到底是笑着,还是哭着送别的呢?
啊,忘了,只记得是许久许久没能缓过来。
但是现在,她已经能够微笑着为儿子整理行装了。
花子禁不住地感叹——
时光啊,可真是个厉害的家伙。
“啊呀,辛苦你了啊,吸盘魔魔。”
一手擦汗的女子笑容温浅,看着总是和她抢着活干的精灵,单纯的感激与欣慰。
的摇头说着什么的吸盘魔偶,害羞似得迈着两条纤细竹竿似的腿,开心的跑去屋外扔垃圾。
“哎呀,这孩子真是,比赤不知道要懂事多少呢。”
这么说着,她不经意就往窗外望了望。
景色依旧,真新镇的宁静祥和一如既往,花子微笑着收回视线,轻轻摇了摇头,又转身往厨房忙活去了。
[精灵食物,精灵食物]
上次大木博士好像提起过,说赤的精灵们最近好像有些食欲的不振的样子。
她得想想办法才行啊。
每天都努力让自己生活充实起来的年轻妈妈,不知道在她特意遗忘在日历上的,那个被圈出来的日子。
早已就被一群年轻人放在心上,百般惦念。
大木博士研究所。
“啊啊赤前辈妈妈花子阿姨的生日,到底该准备什么礼物才好啊!!!”痛苦抱头的少年,在焦虑的原地转了几圈后,纠结的脑子冒出了蒸汽。
在线烧大脑内存的阿响:[怎么办怎么办,好紧张啊!]
坐在研究所中质感舒适的沙发上,琴音一脸‘看睿智’的表情。全程围观了自家向来被称赞为沉稳有度的竹马一副婚前紧张症的模样。
[什么啊这家伙,战战兢兢纠结的活似个被岳母难看透了的不成器女婿。]
身为琴音初始精灵陪伴至今的大力鳄,在心有灵犀的接收到来自训练家脑内活动的时候,却忍不住想起了当年同样疯狂追星,并第一次成功与偶像面对面的训练家的表现。
那时还只是个弱小可爱但能吃的小锯鳄的它,硬生生被激动上头的少女训练家用细弱的手臂勒到窒息。
所以说,这对青梅竹马根本就是菜鸡互啄,半斤八两啊。
一个两个都是迷弟迷妹,而被痴迷追逐的人从来都心有余悸。
能让世界级优秀的训练家前辈谈之变色的,不得不说这一对幼驯染也是世界级的强悍。
小茂坐在自己的单人沙发上,习惯性的无视了后辈组的闹腾。
在庆幸自己从来只有被温柔可爱女孩子或成熟知性大姐姐们追求的同时,也不禁微妙的感觉到在粉丝的狂热程度上,再次被发小赤比下去的不甘。
眼神死的看着从包里毫不含糊的掏出据说极度稀有的,合众地区的三头龙蛋的少年。
眼见对方亮起眼眸,一副‘就决定是这个了!’的模样。
小茂觉得自己是真的服了。
[喂喂少年,没开玩笑吧把以凶残强大稀有著称的龙系精灵,送给一个平时日常就是待在家研究美食的家庭主妇?]
阿响义正言辞的反驳:“那可是史上最强训练家,身为赤前辈母亲的家庭主妇。”
他强调:“那可是赤前辈的母亲啊!”
刚到研究所没多久,但恰好目睹了这件事全程的小霞:“?”
她不懂,但她大受震撼。
“好了。”唇角勾起微妙的笑弧
将后辈手里三头龙蛋,以不容置疑的气势重新塞回了背包。
——“别开玩笑了。”
轻而易举的将这件事定了性。
紧接着,在对方埋怨眼神中,小霞面不改色的,退后一步。
下一秒,因为嘀咕了一句‘看在小霞前辈是赤前辈喜欢的人的份上。’的阿响少年,就被自家誓死捍卫偶像名誉,当场六亲不认暴起的青梅给锤翻在地。
小霞干笑着挥手。
回应打到一半,中途抬起眼,目光闪烁的发誓自己绝对不会听信谣言的迷妹琴音的热情。
感慨:[这对幼驯染,一如既往地有活力啊]
随即在正尝试把自己打上蝴蝶结,好当成礼物送给花子的小刚惊恐的眼神中,挥出代表正义的铁拳,并一脸嫌弃的直言:“红着脸扭来扭去的好恶心啊你!”
围观全程,表示身心愉悦的松了口气的小茂,举杯致意:“不愧是你。”
小霞挑了挑眉。
毫不掩饰自己被夸奖后的骄傲:“那当然。”
终于冷静下来的各位,坐在沙发上,开始正经的讨论起来。
“给花子妈妈的生日礼物吗?”
戴着独特的红白圆帽的琴音抢先答道:“我,我的话准备了芳缘地区的特制烟花。”
“特制烟花?好浪漫,琴音不愧是心思细腻的女孩子,花子妈妈肯定会喜欢的。”
笑着肯定了对方的准备,小霞完全没有注意到,在她转头的瞬间,形象乖巧的少女捧着脸满脸痴像的模样。
直观目睹了全程的众人:“”
就,心情复杂。
“我的话,定了合众地区特有的香玫瑰,大概下午就能空运到吧——嗯,果然很有品位啊,小茂公子我。”
莫名的就摸起下巴来沾沾自喜的大木茂,虽说当年经历挫折后,很快成长起来,性格也稳重了不少。但偶尔也会有像这样,思想完全没有进步的地方。
是熟人面前限定的,孩子气的小茂公子。
小霞只能捂着额头感慨:“在讨好女孩子的手段上,一点都没变呢你这家伙。”
小茂就当是夸奖般的全盘接受:“承让承让,这就是钞能力独特的浪漫之处。”
[不过,茂公子,你确定送了这个礼物后,你还能完好的见到明天的太阳吗?]
对一个已经嫁人生子的成熟女性来说,玫瑰
想起某个赤眸少年曾经吊打劲敌发小那凶残到让旁人不忍直视,暴鲤龙全身发颤的场面。小霞镇定的起身,给常磐市的乔伊小姐打了个电话,提前预定了床位。
[啥也不说了,这么多年朋友,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了。]
小刚兴致勃勃的就要开口:“小生——”
“阿响,到时候就拜托你看住小刚了!”
直接略过全身冒着粉色桃心的好友,小霞对向来沉稳的后辈给予了重望。
“对了小霞,赤呢?”
终于从自己总裁风度的陶醉中清醒过来的小茂,总算问到了点子上。
可不是吗,他们在这火急火燎的,真正最该操心的家伙现在又在哪儿呢。
面对众人的好奇,小霞笑道:“他啊”
三天前,白银山。
白银洞窟内——
喷火龙懒懒的躺在一边,永远燃着强力火焰的尾巴,不经意般横在少年少女中间。间或,打出个带有火星的哈欠。
“你这家伙,自己母亲的生日总不至于忘了吧!”小霞语气轻柔:“三天后,如果我在真新镇见不到你”
少女那个‘你懂’的眼神中,隐约透出些血腥气。
黑发赤眼的少年沉默了会儿,难掩动容的几经变换神情后,终于下定决心的开口:“小霞,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事情叙述到这就告一段落的小霞,微笑着面对露出‘这不是什么都没说嘛!’的渴望下文眼神的众人。
“嘛,总之他今天晚些回来的,我们先去准备吧。”
这个向来平淡甚至冷清的日子,居然意外地以这样惊喜的方式到来。
花子看了眼在漫天璀璨烟雨中笑的明媚的橘发少女,记起她不久前的到访,日历前的流连,又看了眼自家久不曾见的傻儿子,悄然的笑眯了眼。
华蓝道馆的盛大烟火晚宴后。
难得齐了四姐妹表演的水中芭蕾,以另一种形式将气氛带到高、潮。
空旷少人却张灯结彩的热闹的道馆里,依次送出生日礼物的几个年轻训练家笑闹着,调侃着,毫无顾忌的互相吐槽,打打闹闹。
以至于当那一飞机直运过来的娇艳玫瑰从天而降,撒了众人满头满脸的时候,一时间还没人回过神来。
“小、茂。”
赤将目标毫无疑问的锁定现场唯一一个会做出这种事的发小。
小时候也不曾发生过竹马间正常追逐打闹场景的两人。
一个常磐道馆主,一个关东冠军。
居然此时,在已然不再可以顺理成章幼稚闹腾的年纪里,绕着偌大的道馆,展开了轰轰烈烈的,充满孩子意气的追逐战。
伴随着大木茂本人“是你不懂!”的义正言辞的辩驳,身为母亲被竹马献殷勤了的儿子的赤,选择加速追赶打他丫的。
“花子小姐,如果你不嫌弃,小生愿意咿———!!!!”
在见识了赤黑着脸无情吊打小茂的场景后,仍然死性不改的小刚,一如既往地被感慨着‘果然还是得自己来’的少女提溜着耳朵带走。
小霞体贴的把独处的空间,留给那对久顾无言的母子。
花子笑的一如往日般的温和,颇有深意的眼神示意了一下、体贴走远的橘发少女:“是个好女孩啊,不是吗?”
猝不及防被母亲调侃了一把的赤:“”
自来淡漠的少年,在母亲面前确是局促的红了耳朵,强自镇定的拉低了帽檐也掩不住脸上那越来越高的温度。
半晌,少年主动上前一步。
在母亲花子略有些怔忪的神情中轻轻抱了上去。
虽只一下,少年便被火烧似的急退了一步,但花子依然欣慰不已,她伸手摸了摸已在一次次未知的旅途中拔高身姿的儿子的脑袋,眼里不觉恍惚。
当年离家时尚不及她肩高的孩子啊,长大了。
[多像啊,这个身影]
‘花子?很适合你啊,这个名字。’
‘欸!原来今天是你生日吗?那么,这个送你吧。’
‘花子,我要走了’
无法触及的身影,永远只在梦中片刻停留。
那个背影啊,从来那么挺拔坚决,似乎再也不会回头再看一眼。
朦胧泪眼中,那个与回忆重合的少年抿了抿唇,再次拥抱了他的母亲。
那个从来毫无怨言等待他们归来的女人。
那个放飞了自己的梦想,蹉跎了自己的青春,守着那个只有她一个人的家的女人。
怎么会不知道呢。
她也是会伤心,会难过,会舍不得的一个人。
沉默的感受着怀中母亲颤抖的身子,通过胸前逐渐泪湿的衣服,明白对方正无声哭泣的少年顿了顿,有些生疏的用手拍了拍母亲的背,以示宽慰。
他抿着唇,实在是拙于口舌。
也无法安慰这由自己造成,却永远无法予以承诺弥补的悲伤遗憾。只有用手握成拳,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母亲花子对于孩子归家陪伴的期待,他无法回应。
训练家们,是一群无畏的浪子。
说他们没心没肺不尽然,但也的确从不会为什么而停下步伐,有情却似无情。
而浪子,倘若能回头,那在回头的时候,也不是浪子了。
花子哽咽着,终于还是忍不住向儿子倾诉自己多年来的心事:“你知道吗,妈妈我啊,我最大的心愿,不过是你能开心的顺着自己的心意生活。”
赤点头,又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在怀中的母亲此时看不见他动作。
于是抿了抿唇,轻声应是。
花子埋怨似的敲打儿子的胸膛,却又心疼的不肯使力。
只是轻轻地,轻轻地,比起敲打更似爱抚的动静,她哭道:“可是我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只是偶尔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想着你们什么时候回来了,一定得有人在家候着,我想,我得笑着才行,不然怎么叫家呢。”
“为此才那么努力,一直充实自己的生活不肯松懈,我没想过要你们一直陪着我,但为什么,只是偶尔而已,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是这样”
明明一开始,只是为了那遥遥无期的归来人能够再次笑着,对她说:‘我回来了,抱歉啊花子,让你久等了。’
但是为什么,现在却变成了两份长年累月的失望与期盼了呢,她等待的人从一个变成了两个,自始至终只有她一个人被留在了原地。
“什么啊、真过分,未免太不公平了都是混蛋,太狡猾了!”
难为情的挠着脸颊的清俊男人,笑着向怔愣在原地以手掩口的女子张开怀抱的场景,仿佛就在昨日,却已经长久的成为回忆。
“啊”
黑发赤眸的少年,轻声应和着难得失控的发泄着情绪的母亲的话,乖巧的骂自己:“身为那个混蛋的混蛋儿子,抱歉啊,妈妈”
远方的森林里,高大清俊的男人,苦笑着摸着自己被打的青紫的脸。
望着故乡的方向喃喃感慨:“下手可真是狠啊。”
他这么说着,却是不由自主的勾起唇角:“我们的儿子,你教的很优秀哦。”
‘——我爱你,花子。’
寥寥数字的牵挂,所隔山海万千。
但好在最终还是经由流淌着与他相同血脉的少年,传递到了他所爱的人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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