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历二年腊月二十五,几经辗转回溯,武则天终于将太子人选定为三子李显,决意作为传位之子,故大赦天下,普天同庆。就在众朝臣皆欢喜于李唐神器光复有望之时,神都洛阳之中却有暗流悄然逼近。
这日,恰逢兵部侍郎刘德业过寿,朝中同僚多半上门道贺,尽管此时正是飞雪连天之月,然府内依旧人声鼎沸,门庭若市,场面甚是热闹。周围许多百姓都慨叹这小小的兵部尚书过寿,却不亚于朝中宰辅,可想而知其在朝中权势自然是不容小觑。
且说着刘德业在门口迎接众人之时,门口忽然停下三鼎顶青缦八人大轿。轿子已然停当,可轿内之人却不曾走出。
“王爷能够驾临寒舍,着实是下官的荣幸!”刘德业赶忙来到轿子跟前躬身行礼。
听闻有人回话,轿中之人方才走出。只见此人身高五尺,身着一袭朱红色九章纹大袖官服,体态臃肿,圆润的脸庞将双目已然掩映的所剩无几,络腮胡须,翘鼻大口,这幅相貌让人一眼便能够认得出此人正是武则天的侄子梁王武三思。
迈步来到跟前,武三思抬头瞧了瞧这刘府的门庭,“看样子刘司农的面子比本王还要大得多了!”
刘德业连忙赔笑,“王爷这话着实折煞下官了,您乃是皇亲国戚,天生身份尊贵,下官乃是一介布衣出身,又岂能与您相提并论了!”话音未落,忽然从后面轿中走出一名青年,此人倒是其貌不扬,一身锦缎长袍,貂绒披肩,手执折扇,相貌倒是与这武三思颇为相像,只是体格稍显瘦弱,要说此人是谁,当然不是别人,正是武三思的小儿子武崇仁。
“父亲,我们可以进去了吗?”来到武三思跟前,武崇仁赶忙问起。
武三思点点头,转向刘德业,“刘司农,这乃是本王的小儿子武崇仁!”
“小侄有礼了!”武崇仁只是微微点头,没待刘德业还礼,便蹦蹦跳跳的进入府内。
既然如此,刘德业自然也不敢怠慢贵客,赶忙将武三思迎了进去。当然,此番他如此“屈尊”来到刘府,自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只因其曾与器弩悉弄赞普的一封密函被兵部拦截,故此番自然是为此事而来。
时辰已至,酒宴开始,众人纷纷向刘德业敬酒以表祝贺之意。这些人表面上虽是前来祝寿,实则却是攀附权势,毕竟这刘德业只凭一纸谏书,却被破格提拔至兵部侍郎。如今乃是皇帝武则天身边的宠臣,兵部内务事无巨细,皆会对其过问,故这些人如此的阿谀奉承也自然是可想而知了。
酒过三巡,刘德业忽然于武三思耳边低语,“王爷,您此番前来,定是为了那封迷信吧?”
武三思道,“不错,既然你已知晓,那还用本王多言吗?”
“那就要王爷要怎么做了,毕竟下官出身卑微,若是被抄家罢官倒也是无妨,只是王爷您可是大为不同了,不知本官说的是也不是?”话毕,刘德业面带笑容,举起酒杯,好似要与武三思对酌一般。
“你这是在威胁本王了?”武三思怒目而视,片刻后,又立即冷然笑道,“也罢,你若是不想给倒也无所谓,不过你可别忘了,本王曾经也当过兵部尚书,现如今这兵部的要务处理机制和人员调配本王可是依旧一清二楚,如若不然,本王倒也可以给你些‘甜头’尝尝!”话毕,起身便欲离开。
刘德业见状赶忙拦住,赔笑道,“王爷莫要动怒,下官也只不过是说笑而已。”
说话间,武三思又坐了下来。
起身于众人寒暄一句,刘德业赶忙起身朝后堂走去。
片刻后回转,将那封密信交给了武三思,“王爷,下官已然表明诚意,还望您日后多多关照!”
既然信已到手,自然也就没有再留在这里的必要,武三思当即起身便走。
“父亲,我们这就要走了?”正吃得开心的武崇仁见父亲起身,赶忙问起。
武三思见他吃的满嘴油腻,登时不悦,“还不赶快跟我回去!”
不想这武崇仁却甚是贪吃,“父亲您先回去吧,反正我也没什么,我就在这当替您陪陪刘大人了!”
不曾多言,武三思满脸无奈的瞪了儿子一眼后便走开了。说来他这个小儿子倒是与两个哥哥不同;大哥武崇训已是驸马,二哥武继植乃是左卫将军,只有他已至弱冠之年却毫无功名,甚至是皇帝的封赏也是全无,怎奈他是武三思老来得子,虽说并不成器,却对其别有一番疼爱,自然也将其养成了一名实实在在的纨绔子弟。
待刘德业送武三思离开返回酒桌后,其自然是与武崇仁交谈一番,“世子尽管开怀畅饮便是,不必拘束!”边说边为武崇仁斟满一杯酒。
“刘大人您不必管我,去招待你的客人吧!”武崇仁表面上是代父祝寿,其实就是自己吃喝一顿再说,若是高兴便会说上几句,否则便是拍拍屁股走人,毕竟欺负是梁王武三思,恐怕这神都还没有人能够阻拦他到任何地方。
眼见这武崇仁吃的津津乐道,而武三思也不在,刘德业自然也就不必去管他,又斟满一杯后,起身刚要与众人对饮时,忽然一名下人来到其身后。
看着自己的酒杯已然无酒,桌上酒壶又是已然都空了,于是武崇仁便回身去找那下人要酒。不曾想,他举起酒杯刚转过身来,只见那下人忽然自托盘之下取出一柄匕首,瞬间刺入刘德业的胸膛。
“杀人啦……”武崇仁忽然大喊起来。
周围人们闻听还以为是有人捣乱,却没想到此时刘德业已然趴在桌上,口吐鲜血,后背之上还插着一柄匕首。见状,厅内瞬间大乱,来此的客人皆是四窜而逃。
说来也是奇怪,武崇仁竟然只是站在那里并未离开。反而是趁着那刺杀刘德业之人想要逃脱之际一把扑了过去,虽然扑了个空,但是却抓住了对方的左脚踝。与此同时,刘府的侍卫也都当即蜂拥而至,瞬间便将整个前厅为了个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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