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坡上,弘昼看着这场血淋淋的厮杀,平生第一次见这么多人冷兵器混战,场面让他有些大为震惊。
离开王府前他和马武商量暗中把镖局里的人带出来以防不测,一是确保人身安全,二是为了验证是否有人在窥探王府,看如今的情形,应该是有人在暗中监视他的一举一动,那么张三被灭口也一定是他们做的。
凶手杀死自己之后的目的又是什么呢,这些天在寺里也曾想过,最接近现实的是先杀掉自己,毕竟柿子要先挑软的捏,然后再杀了宫里的皇帝,这样皇位就没了继承者,朝局就会动乱,历史就会随之有大的变动,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倒下了,就会连带着倒下一排,最终拥有的未来也不将复存在,或许还在,只是另一种想象不到的存在,变得更好或者更不好,这种无法现象的东西他也懒的想了,维护好现在的就是责任。
小云躲在他身后,柔软冰冷的小手紧紧握着他,旁边是老胡带着的十几个趟子手,众人都在看着场上的形势。
一个镖师已经提刀冲向了匪首,护在身前的贼人上前,两人缠斗起来,几招过后,镖师的刀尖扎进了他的大腿,慌乱中挥出一刀,镖师拔刀后撤躲闪,鲜血迅速渗出了裤管,他惨叫一身坐在了地上。
镖局里的趟子手杀红了眼,开始了近身肉搏,场面形势急转,这伙劫匪受伤倒地的,惨死的加起来过了大半,马武不再犹豫直奔贼人首领而去,一瞬间的空隙,手中长棍已经化作了长枪,扎进了护在身前的另一名贼人眼睛里,血液从眼眶涌出,疼的他满地打滚,哀嚎声顿起,第二棍扎向了喉骨,一声嘎嘣脆的轻响,血液流入气管蹬了两下腿,人就当场气绝身亡了。
而此时马武已经满身的杀气走向了匪首,他刀尖点地强撑着身子,强忍剧痛缓缓站了起来,脸上的神情尽显死一样的惨白,轻蔑一笑从怀里迅速掏出一粒药丸吞下。
马武上前已经来不及了,大喊一声:“别让他们服毒。”
趟子手和镖师都冲向剩余的贼人,一瞬间场上的贼人七七八八的都躺下了,一个镖师手疾眼快,踢在一个贼人的手腕处,上前一个擒拿算是留了一个活口,趟子手上前用脚踩住手臂几下就把人捆了起来。
弘昼看到这场白刃战结束才缓缓走下山坡,小云不敢下去,只是站在原地远远的看着。
官道中间和树林边上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残肢断臂,白色的骨头在阳光的照耀下异常明亮刺眼,惊心动魄的场面让他心跳加速,刚才还是好生生的活人现在都冷冷躺在了地上,不忍心再看。
马武走到身前苦笑道:“果真是料事如神,要不是出府前做了准备,结果还真不好说。”
弘昼看着满地的尸体摇摇头,面色沉重的上了马车。
众人把尸体都摆在了路旁,一切收拾了完毕后,只留下了官道上残留的大片血迹无法清理。
小云上了马车后小脸被吓的惨白,牙齿咯咯作响,身子紧紧贴着弘昼。
“派人去顺天府知会一声,就说城外有一伙贼人光天化日下行凶,被我们当场斩杀了,顺便让他们来收尸吧。”
一个侍卫答应一声上马先奔着京城去了。
剩下的一个侍卫因为负了伤,所以只能老胡充当了车夫,马车缓缓行驶。
弘昼看着吓坏了的小云,轻抚了几下后背以示安慰,她身子一软趴在了弘昼怀里,眼泪顺着眼角肆意流淌,“主子,我害怕。”
用手帕帮她擦拭了脸颊上泪痕,弘昼才轻声安慰道:“没事了,人都死了还怕什么。”
此时大脑一片空白的她死死的抱着不肯撒手,“死人,我也怕。”
弘昼望着车窗外眸中一片苍凉道:“活着的时候要开心点,因为有一天我们也是要死的,而且会死很久。”
车中陷入了安静,过了一会她冰冷的小手有了温度才问道:“那人死了会去哪?”
这句话问住了他,想了一会嘴角露出了苦笑,“可能是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吧,被人想念或者遗忘的地方。”
“哦”她抬起小脸望着弘昼小声的问道:“主子……那我有一天……死了,你会不会想我。”
“乌鸦嘴,别瞎说,你才多大离死远着呢,你以后还要嫁人,还要给人生娃呢。”
“那然后呢?”
“额……等娃长大了,看着他结婚再生娃。”
小云笑出了声,“除了生娃就没别的了吗?”
看她脸色好转,弘昼用手指轻轻刮了一下她的翘鼻子,“逗主子开心是不是,是不是?”手指轻轻在她的腰间轻轻掐了几下。
她忍不住扭动着身子,嘴里‘咯咯咯’的发出笑声。
赶车的老胡捋了下山羊胡嘴角浮起微笑,感叹年轻是真好……
回到王府后的几天过的很平静,顺天府里对唯一的贼人活口严刑审讯,最后是一问三不知。
通报给王府的也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说是一群亡命的江洋大盗,多地流窜命案累累,这次赶上运气不好碰上了马武他们,弘昼听了纳闷,莫非只是巧合,那自己这运气可真是衰到家了,又或者说是有人特意雇佣他们行刺,匪首死了一切又都没有了头绪。
王府从账上给了镖局的人和侍卫发了一笔可观的银子,毕竟这是刀口舔血和人拼命的活儿,总归要有所表示。
小云回来后亲近了不少,有事没事晚上就去他屋里转悠,可能是这一段时间在一起待习惯了,忽然回到府里却不适应了,弄得弘昼是苦不堪言,恨死了马武,这家伙惹完祸自己跟没事人一样,那眼神里充满了老父亲的疼爱,每天瞧着自己和小云巴不得两人赶快入洞房生个娃出来。
这天刘管家面带喜色来到小院,“五爷,咱们酒楼装修完了,你看起个什么名,回头我好叫人去做牌匾?”
“嗯,你先等我进趟宫里,回来再说。”
看着胸有成竹的样子,刘管家不知道这王爷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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