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尧整了下思绪,回答道:“太傅去了一趟书房,稍后便过来。”
辽郡王知道池庭雪去了书房,便不再过问,微微一笑,与池庭雪几分相似的眉眼无形中令人安心,“我以前没见过你,怎么到庭雪身边的?”
江尧道:“小人以前在后院干活,一个多月前被李伯安排在书房侍候太傅。”
“你既侍奉在庭雪左右,那他待你可还算亲近?”
“太傅赏罚有度,对我很好。”
辽郡王点了点头,回看向辽王妃。辽王妃撞上丈夫询问的目光,没有说什么,看向外面,笑道:“庭雪过来了。”
江尧回头看身后,池庭雪穿着一袭靛蓝色衣袍,沉稳内敛,经过江尧时停下脚步,与他并肩站着,说:“今天李伯请假了,府里的事情你代为打理下。他们这时候应该送过来田产的事宜了。”
江尧明了,也看着池庭雪,“嗯,那我出去后便不让人过来打扰太傅了。”
池庭雪在衣袖下轻勾了下江尧的手指,转瞬即逝,“去吧。”
被人握住指尖的感觉去得很快,又有衣袖遮挡,江尧想反应都来不及,欲言又止地看了太傅一眼,答应下来离开了厅堂。
江尧走后,一直没说话的辽王妃开了口,她和辽郡王断断续续谈了好几年才成亲,这下看儿子的意思大抵明白是想和江尧在一起了。
她想了想,潋滟生辉的眼睛看着池庭雪,笑道:“你以前应该早认识人家吧,只是这一个月才拐过来。”
知子莫若父母,池庭雪无法解释前世的事情,便说:“他不记得。”
地图展开在桌子上,辽郡王没注意母子俩闲聊,只盯着地图上的标注。
边关地区触目皆是朱笔的猩红,长河的中上游地区好像流过的是尸山血海,冲刷下直经京畿地区。
辽郡王皱起了眉,看着那一片与匈奴交接的地带,想起几年前他和匈奴单于交手的记忆,有了不好的预感。
江尧中午自己吃的饭,晚上也没见到太傅。望远镜还在他一个人住房间的抽屉里,他便拿出来带到梅园的亭子里。那里地势稍微高一点,他坐在亭椅上仰头看星星。
皓月当空,星海灿烂。江尧拿着望远镜挨个看,好像这个金属长筒有神奇的法术,能让他飞到云海里,离每个星星很近。
他专心地看着星星,忽然,从身后环过来一双手臂,把他裹进体温里。
江尧一惊,放下望远镜,回头看见池庭雪站在他身后。
接着,耳垂上传来轻柔的热度。
江尧脸边一红,扭开头,用行动回避池庭雪突然的亲昵。
池庭雪见江尧避开,没说什么,他连亲吻都是半夜亲、或者突然亲,现在再被拒,可真是太在意料之内了。
于是他捏了下江尧的脸蛋,雪肤生红,好似红梅开在雪枝头。
亭子里只有他们两人,池庭雪到梅园后,便让侍卫看着外面,不准让别人进来。
池庭雪低头看见江尧手里的望远镜,侧脸与刚刚捏过的地方紧靠着,温声道:“喜欢星星?”
“嗯,拿望远镜看感觉离他们近了很多。”江尧说,随后笑了笑,仰头看着天上的银河,“紫微星乃是帝星,居三垣之中,众星环绕。我小时候在扬州时,想京城离自己百里之外,等我凭借科举便会来到这里。后来几经波折,我只带着养母送我的匣子,便到达天子脚下。亲自踏上京城的土地,远没有我小时候想的那么重要。如今我拿着望远镜,却能比站在山上看得更近。”
池庭雪沉默了下来,手指抚上江尧的腰身,单薄又细,他以前想着江尧多好看,现在忽然想起江尧以前也有忍饥挨饿过的时候。
池庭雪搂着人,温声道:“我记得你小时候的家境不错,他们……怎么肯舍得让你去做下人?”
“饥荒灾年,弟弟妹妹年幼,养母病重。她待我有养育之恩,我去做下人,能换来治病的钱,也算可以了。”江尧说。
江尧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情,指着自己的眼睛,第一次跟池庭雪说起,前世他因为男扮女装从未能和太傅提起过,“在我小时候,大家看我的眼睛,都说总能看到蓝色。汉人瞳色纯黑,玩伴知道我是弃婴,便纷纷猜测我生母是西域番邦来的舞姬,因为不肯被我拖累,所以扔下了我。”
池庭雪蹙了蹙眉,手心穿过江尧的腰侧,握住了江尧的手,“当今的容太后是西域和汉人通婚的孩子,眼瞳也偏浅蓝,但先皇从不偏见,反而喜爱至极。”
“皇上年少时不得先皇宠爱,但容太后从不哀怨,待皇上和身边之人如故。”池庭雪继续道。
江尧很少听宫内妃嫔的故事,在池庭雪的说下,对这个容太后稍微有了点印象,“唔”了一声,“那这位太后应该很不错吧。”
池庭雪把江尧的手捂热,和自己的体温一个温度,又陪着江尧看了会星星。
第二天早上,江尧早早醒来,被昨日一吓,他是再不敢贪恋睡懒觉了。
因为他原来住的地方有新的人住下,所以江尧只好继续住在离池庭雪卧房不远的地方。昨晚江尧自然而然留下了太傅,和他一块睡觉。
要不是看太傅每晚真的能睡着,江尧真不会日日夜夜与对方同床共枕。
池庭雪这几日似乎有要事要忙,离开了府上。
除此之外,江尧没想到当初帮忙的王掌柜过来找他,说有一笔大买卖,要去荣国公府上谈。他第一次被安排,不放心,一定要江尧帮他。
江尧问后,才知道是辽王妃突然吩咐下来,王掌柜蒙头转向,连哪家王府的门都没踏进去,哪敢独自去荣国公府。他认为江尧在太傅身边会有几分胆识,便希望对方能帮他一次。
此事关运往边关的银子,江尧收拾好手上的事情,去了一趟荣国公府。
前世的时候,是池庭雪带江尧来拜访荣国公,那时候江尧见荣国公之女思慕太傅,心里百般失落和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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