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后,姚泽安令太监打听了那下人的住所,自己往后面去看看。绕过寂静的小路,姚泽安来到那叫江尧的下人住的地方。
此地僻静,与太傅的卧房只隔着一两间。
姚泽安发现花坛边坐着一个人,走了几步,入眼的先是曲线优美的身姿,江尧手腕撑在花坛边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腰窝微微陷下,扎起的长发滑下了肩膀,发丝尖垂到腿上。
姚泽安看了好几眼,后来愤愤地想,的确是个勾引人的小贱人。皇姐的驸马说,那个人不懂礼节,肆意妄为,狐媚太傅。就因为那个人,太傅现在越发不敬重皇族。
番将没有直接挑拨太傅和姚泽安间关系,反而把矛头引向不知名的下人,以此来告诉皇帝太傅无能。
姚泽安径直走向江尧,不怒自威道:“哪里的人,竟然在太傅府放肆?”
江尧一吓,抬起头看见是皇帝,姚泽安见到是当初砸晕他的人,不由怔住,随后直接逼近,怒瞪道:“好啊,原来是你!朕可算逮到你了!”
“当初在梅园你知不知道朕是皇帝,竟然敢砸晕朕!”姚泽安怒不可遏,仿佛又回想起当初被一众人发现晕倒的尴尬场面,直接往江尧身上踹去。
江尧没料到是姚泽安过来,顿时警铃大作,反应也快,跳下花坛躲开。姚泽安没踹到江尧身上,一只脚却结结实实踢在比他骨头坚硬百倍的石砖上,登时脚疼起一大片。
嘶了一声后,姚泽安看见江尧离他站得远远的,连带着伤痛,怒道:“你给朕滚过来跪下!朕今日必要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扔进地牢去!”
江尧以前也算听说过姚泽安喜怒无常的名声,根本不听姚泽安的话,退后了一步,镇定道:“皇上,这里是太傅府,你要带走我,总归要问过太傅。”
“问他?朕是皇帝,还要听他个太傅的话?”提起太傅,姚泽安就来气,抬手折下身旁的枝条,追过去要打江尧。
江尧不想被打,最近几日太傅派人照顾他、医治他,他感受道零星的不多不少温暖,渐渐有点显露过去不复的活泼性子。别人没有正当理由罚他,他能不受就不受。
姚泽安身子弱,追着乱跑的江尧,没过一会,就气喘吁吁,面色发白。
姚泽安捂着自己的心脏那块,难受地要窒息一般。
江尧没有听到姚泽安追他的声音,回过头看皇帝,见到对方捂着自己心脏那块,面色发白,嘴唇的颜色也变得不正常。
他不会害了皇帝吧?
躲皇帝打人就算了,要是皇帝在他这出问题就麻烦了。
江尧小心凑到姚泽安身旁,在确定姚泽安不是骗他后,小声问:“陛下你怎么了?”
姚泽安艰难地喘了两口气,心脏疼得厉害,蹙眉道:“扶朕去屋里坐着。”
江尧觉得姚泽安好像真的出现身体上问题,于是扶着对方来到自己屋子坐下,江尧还去倒了一杯水给皇上。
此时在宫外,姚泽安没有御前太医,只能自己忍着等病痛过去。
江尧想了想,主动到姚泽安背后,两手捏在姚泽安头部的穴位,轻轻按摩起来。
姚泽安没有拒绝江尧的动作,在舒缓的按摩下心情慢慢平复,呼吸渐渐恢复正常。他看了眼旁边的杯子,命令道:“你给我喝一口里面的水。”
人们常说皇帝多疑,估计姚泽安是怕别人给他下毒。
江尧给自己又倒了一杯,干净利落地喝了完,展示给姚泽安看,然后放在一边。
姚泽安轻慢地瞥了眼江尧,端起来自己的喝了几口。
然后道:“你这种人就不该在太傅府里。”
姚泽安轻蔑至极,好像江尧是地里的泥,“太傅因为你向皇姐问责,你还敢砸晕躲开朕,你这样人留在太傅身边,太傅迟早会鬼迷心窍。”
江尧低下眼睛,又抬眸眨了下,他皮肤生得白,眼睫开合,仿佛雪地上扇翅的蝴蝶。他想起昨晚太傅在他身旁睡觉,以及对方脖子处滑凉的温度,说:“我的卖身契一直在太傅府,陛下想让我走,我也没有银子赎。”
姚泽安哼笑一声,“朕让人拿钱买了你,到哪都一样。”
江尧抿抿嘴,没有说话,垂手抠着自己的衣袖。
外面有人敲了敲门,江尧看眼姚泽安,小声道:“陛下也不想被人发现在我屋里吧?”
“朕就在这如何?”姚泽安非要反着来。
“我这里一向很僻静,陛下又在宫里,怎么打听到我这了?”江尧机灵道,见姚泽安脸色微变,更小声道,“让人看见皇上在别人府邸的下人房里坐着,估计谁都奇怪。”
忽然,外面想起了池庭雪的声音,“江尧,是我。”
江尧蓦地怔住,姚泽安更是呆若木鸡。
不等江尧催他,姚泽安自己腾地从位子上起来,四下找了一顿,见到床底的位置刚好,立马爬了进去。
江尧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切,直到姚泽安伸出手朝他挥了挥,然后迅速钻回去安安静静,他才反应过来,僵硬地去给池庭雪开门。
池庭雪在外面站了一阵,进来后,看到桌子上的两个茶盏,问江尧:“刚才在做什么?”
江尧编了个现成的答案:“在换衣服。”
“你刚刚一直在屋里?”
“嗯。”
池庭雪挑了挑眉,来到桌子旁,看了眼还剩半盏水的一只杯子,直接倒扣在桌上,茶水洒出了桌子一角。
“这水不干净了,不用喝了。”池庭雪淡淡道,“等会我叫人过来收拾。”
“太傅……”
池庭雪松开茶盏上冷白的手,收回袖中,如林泉清冷的目光落在江尧身上,平静如常道:“我听碧云说你今天好了很多,既然没有什么事情,穿好外衣,到我书房去看书。那里也没有人,更不会有别人擅自去。”
江尧不知为何,听出池庭雪最后一句话说的意有所指。姚泽安在床底下安安静静的,没有被太傅发现,他现在也不敢往床的方向多看,生怕被看出异常,于是套上件稍微厚点的衣服,就跟着池庭雪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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