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是京城规定的开放夜市时间，所以有不少人趁机会去赌场拼手气。离半夜还有一刻，赌场外各个出入口已经被禁军包围起来。
想出来的人全被禁军铁铠刀枪挡在里面，不知所以，有的人懂眼色，掏出带的碎银，塞给禁军，想打听点消息。
难不成这赌场也私藏了哪个官员的赃银？
禁军掂掂银子，随心道：“赌场背后有京中大人，太傅便向都指挥使借军围住赌场，说有人扰乱治安，不准任何人出来。听我兄弟说，现在里面啊，已经被太傅翻个底朝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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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尧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在一间密室，手脚都被捆住，躺在地上。地面阴湿，江尧半张脸透骨的凉。
他小心尝试挣扎了下，挣脱不开，手脚上麻绳绑得很紧。
“人醒了？”一个粗声的男声响起，走到他身前。
男人狠狠踢了一脚江尧的腹部，踢得十分有劲，江尧顿时腹痛不止，喉间甚至有血腥味漫上，下意识嘶鸣了一声。
“精神还不错。”黑暗里男人评价道。
稍远的地方，有另一个声音传过来，冷漠道：“那就快走吧，别让人发现。”
密室内没有任何光线，江尧只能靠声音分辨，等第二个人话音落下，他听到角落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好像什么动物在啃东西。
不知为何，江尧听到那个啮齿咀嚼的声音下意识感到害怕，宛如记忆深处听过无数次一样。
接着，江尧听到铁笼子放下的声音，窸窣的声音从源头传播开来，飞快地遍布四周。
男人大笑了一声，虽然看不见江尧的表情，却能感受到对方发自心底对未知的害怕。他当着江尧的面，在阴暗的密室里，踩死了一个。
顿时，江尧闻到了恶臭的腥味。血腥味里掺杂里腐烂的菜汤，好像烂尸长出的虫子。
江尧倏然一震，前世被大公主折磨的记忆浮现出来。
毁容后，大公主更是看他不快，隔三差五就要折磨他一遭。有一次就是把他关进地牢里，扔进传播鼠疫的老鼠。
江尧那时被关在地牢里三天，没有吃的喝的，老鼠也一样，他自己可以撑过去，老鼠却不行。老鼠盯上他的皮肉，纷纷过来想咬他一口肉。那些老鼠都带病，如果人被咬上一口，跟被判刑没什么区别。
于是一有老鼠靠近，江尧就要用鞋底去踩死。那病老鼠死去的味道，和现在一模一样。
江尧听着老鼠爬行的声音，害怕至极，全身都在忍不住发颤。
他前世被折磨得岂有那三天，即使他现在重生了，做梦也常常能看到那些场景，半夜惊醒。
男人和另一个人踩着步声离开了这里，留下满地的病老鼠陪着动弹不得的江尧。
江尧死死咬住下唇，小心不发出太大的呼吸声。
他手脚都被绑着，兴许能靠咬破嘴唇，喝着自己的血活下来几日。
只要他没得病。
江尧想起那些患鼠疫死样凄惨的面容，难受地缩成一团，刚刚被踢的腹部依旧在痛，胃里恶心得要死，喉咙里血腥味一下接着一下，江尧咬着嘴唇堵住，才没吐出血来。
他好像回家，回到养母身边。
有几只病老鼠嗅到活人的气味，抓地爬到江尧身边，吱吱乱叫起来。
江尧眼里挂满了眼泪，无声地顺着面颊滑了下来，溅在阴凉的地面上。
他想起自己十一岁前，还在养母身边的时候。
养母虽知他是弃婴，却从不敷衍照料，而且尝尝安慰他的出身。
养母坐在在床边，放下给他缝着的寝衣，从床头的格子里拿出一块金织云锦被，祥龙锦云浮跃其上，栩栩如生。
她说江尧便是被裹在这块华贵的云锦，装在木盒里，放在了她的门口。
养母读得多是女德女训，给江尧讲不来大道理，便给江尧讲了当时演得正热一出戏，叫《狸猫换太子》。
戏文怎可当真，江尧听得哈哈大笑，都不追问身世的事情了。
江尧陷入过去的回忆里，眼睁睁看到病老鼠爬到他的面前，腥臭味溢散而来，竟没有刚才的几分害怕。
病老鼠嗅了嗅空气中味道，闻到江尧身上干干净净的皂角香，有些嫌弃，低头舔了口江尧的地上泪水解渴，没有管对方。
两天过去了，池庭雪依旧没找到江尧的踪迹。
池庭雪第一次深深感受到梦中的无力，江尧比他想象的还要重要，他是自己梦魇的唯一解药。
那些梦境就算不是真实的他，也是他切切实实恐惧的事情。
他懊悔失去了瑶瑶，更害怕失去江尧。
那梦既然可以预见部分未来，那能不能告诉他江尧在哪里？
但无奈池庭雪现在根本睡不着，为此，他甚至去找了华严寺的高僧。
他曾对鬼神嗤之以鼻，现在竟去见那对鬼神有见的僧人。
高僧是曾经给辽王妃佛珠的人，如今见到太傅及冠后第一次主动过来拜访，并不惊讶。
听完池庭雪的梦境，僧人没有担忧，“梦由心生，施主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做梦吗？”
池庭雪一顿，暗下了眸子。
僧人低声念了一句佛号，回答道：“前生今世，庄周为蝶。施主可知自己前世最终与何人有怨吗？”
池庭雪一惊，但很快对僧人的说法不再有疑惑，回忆起前世江尧给他写的书信。
他让自己小心大公主。
宋志安答应他的请求，代他去长河治理贪污。而在前世，是其他官员给宋志安机会去施展手脚。而那些官员最后在大公主即位后，忠心耿耿。
池庭雪冷下了凤眸，转身离开了佛堂，叫人立马备马，去大公主府。
江尧听到自己身边的吱吱声越来越多，前一天还好，他们只绕着自己转，今天就开始咬他的衣服了。
病老鼠的爪子勾上江尧的手指，坐在粗麻绳上，老鼠黑暗里看不清东西，所以咬来咬去，有时还不小心咬到麻绳上。
江尧轻轻喘了几口气，握紧了拳头，忍着痛，等老鼠爬满了他整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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