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承韬同样面色大变,转头对着陆桓墉道:“请戊土宫主速将连烽与周潺溪带下山去,阿芷你带二师兄下山,我去找守墟他们,咱们山下会合。”
宫芷颔首称是,转身走到秦遵纲身旁,作势就要将其带离此处。
“二位道持且慢。”却闻陆桓墉突然出声阻止,“殚魄珠一旦破碎,煞气扩散之下方圆数十里的一切都将湮灭,就算我们现在撤离,恐怕也逃不出煞气扩张的范围,更何况据此不远处还有数个村落的百姓居住。”
郑承韬一怔,深知殚魄珠威力的他却没有想到则一层,的确是他自己急中生乱了,他点头应和道:“戊土宫主所言极是,可眼下除了遁逃还有何办法阻止殚魄珠的煞气扩散?”
陆桓墉望着裂缝愈来愈多的殚魄珠,眉头深深皱起,“若是锐金宫主在此,由我二人合力便可引动五行混元大阵,有十足的把握挡住煞气;眼下……只有以四行御元法阵一试了。”
“不可,殚魄珠煞气太盛,陆宫主你虽是天妒灵脉,但毕竟是一人之力,又如何能敌得过这等至邪之物?”宫芷一听陆桓墉要以一己之力引动四行御法阵,连忙出言劝阻。
郑承韬也跟着点头道:“殚魄珠所含煞气无尽,四行御元阵或许可抵挡片刻,但万难长久相持。”
“无妨。”陆桓墉摇了摇头,看着沉泽观山门的方向道:“我同玄元宫主及锐金宫主一同来此追寻连烽下落,彼此相距不远,他们见此处突现四行光芒定会极速赶来,故此只需坚持片刻就已足够。”
“另外,还望两位道持在我引动大阵之时好生照看劣徒连烽。”陆桓墉看着犹豫不决的郑承韬二人,朝着他们躬身一拜,嘱托一句后便御剑而起,向殚魄珠的方向飞去。
郑承韬和宫芷二人相互看了看,没有再去阻止陆桓墉,他们能做的就是保护好尚在昏睡中的秦遵纲三人。
“这里离殚魄珠太近,我们还是把他们带去山腰处吧。”郑承韬望了望持着遐圻剑刻画法阵的陆桓墉,转身走至周潺溪身旁,“这样也能照看守墟他们。”
宫芷将目光从散发着浓郁煞气的殚魄珠上移开,走到秦遵纲身边,作势就要带其离去,事到如今就只能相信陆桓墉能够挡住殚魄珠的煞气了。
“行持师叔!”郑承韬刚弯腰将周潺溪背起,便闻一道收悉的声音从道台的另一方向传来。
郑承韬皱起眉头,将周潺溪轻轻放在地上,转身向背后看去,果见沈清澜、伏瑾瑜和李守墟三人正朝道台走来。
看着眉飞色舞地朝着他们挥手的沈清澜,宫芷峨眉一蹙,“你们怎么上来了!”
沈清澜不识时务,依旧咧着嘴道:“宫芷师叔,我们是上来帮忙的。”
“啪!”
伏瑾瑜朝着沈清澜后颈狠狠拍了一巴掌,低声嗔道:“少说两句。”
随即又对着宫芷和郑承韬一拜,恭声道:“师尊,郑承韬师叔,我们醒来后调息了片刻,令真元恢复如初,见山头处渐渐安静了下来,猜测已经战罢,便上来与师尊会合。”
李守墟站在伏瑾瑜身后,低垂着头,没有插话。
“罢了,既然来了,就在此处呆着吧。”郑承韬叹息一声,皱起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又转身对着宫芷说道:“倘若四行御元大阵无法抵挡殚魄珠煞气,我们退到山腰也不过是迟一些送命罢了。”
听到“送命”二字,沈清澜立即紧张得四处观望起来。
刚一抬眸,便见秦遵纲、周潺溪和连烽皆尽平躺在地面上,不省人事。
“连烽!”沈清澜双眸爆睁,一步逼至连烽身侧,举起流转着清辉的拳头,朝后者头顶砸去。
“住手!”
郑承韬低喝一声,立掌前推,朝着沈清澜打出一道清色法旨。
法旨速度更快,在沈清澜的拳头打到连烽之前便已击中后者胸口,将其推得后退了两步。所幸郑承韬的力度掌握的极好,倒是没有伤及沈清澜。
“清澜,你冷静点。”宫芷闪身到沈清澜身前,缓缓道:“眼下我们的性命皆付与陆桓墉一人之手,连烽是他的徒儿,连烽犯下的过错自有他师尊处理,轮不到我们出手。”
沈清澜依旧盯着连烽,深深吸了两口气,强行压制着心中怒气,却依旧愤愤不平道,“连烽他差点害死守墟……”
郑承韬闻言,转头看向李守墟,皱眉问道:“可有此事?”
李守墟点了点头又立刻摇头,低声道:“只怪弟子修为低浅,怪不得连烽。”
“修为低浅?那连烽凭借修为胜了你们倒也好说,但你们是在天岚城中被人迷晕,与修为有何干系?”郑承韬面色肃然,毫不留情地训斥道,“此事分明是你们麻痹大意所致!待回到渺云墟,定让你们好好面壁思过!”
受到训斥的李守墟三人纷纷低头不语,看那模样,仿佛现在就已经开始思过了。
郑承韬冷哼一声,不欲再言,转过身去,抬头看向半空。
沈清澜低着头站了片刻便觉难以忍受,不自觉地顺着郑承韬的目光朝不远处望去。
只见一只浑身苍白状如麋鹿的巨兽的浮于半空,周身散发着缕缕黑色气体,向不远处一颗缓慢旋转着的珠子汇集而去。
透过那一道道黑色气体,依稀可以看见那颗珠子上遍布着密密麻麻的裂缝,随时都可能碎裂开来。
在珠子之下的地面上,一道身着黄色道袍的人影正持着一柄散发这黄色光芒的阔剑在地上刻画着什么。
眼前复杂的情况让沈清澜摸不着头脑,对着李守墟低声问出一串问题:“那个巨兽就是神兽白泽吗?那颗珠子可是殚魄珠?那些黑气是什么?地上那人就是道音峰的陆桓墉?”
李守墟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微微抬起头,朝着天空望去。
按照李守墟的猜测,沈清澜所说的八九不离十,那颗遍布裂缝的珠子应该就是殚魄珠无疑了,而那身着黄色道袍的人他也没有见过,故此不能确定。
此外,他还发现白泽身上散发着的黑色煞气正在逐渐减少,随着煞气的减少,她原本漆黑的眸子也渐渐变得清明起来。
他微微张了张口,见众人皆聚精会神地看着半空,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没有开口。
暗自思酌之际,忽闻一道细微的碎裂之声传来,道台上的所有人的心头皆是一颤,忙向殚魄珠的方向望去。
只见白泽身上的黑色煞气已经尽数融进了殚魄珠之中,之前被白泽的那一半天魂分去的部分煞气终于再次回归殚魄珠,此刻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才是最完整的殚魄珠。
吸收了所有煞气的殚魄珠突然停止了旋转,就像一颗再普通不过的珠子,静静地飘在半空中。
“咔嚓!”
在一片安静中,破碎之声再次传来,殚魄珠上的裂缝处突然射出一道道浓郁至极的黑色煞气,朝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出。
沈清澜瞪大了眼睛,朝着四周看了看,发现没有能供他躲避的地方,惊恐的他扯着李守墟的袖子,大声叫喊道:“殚魄珠要碎裂了!”
“嗖!”
众人失措之际,一道指头粗细的黑色煞气划过一道黑色弧线,直朝道台冲来。
虽只有指头粗细,但众人却一点也不怀疑其威力。郑承韬和宫芷相互看了看,祭起这段时间调息恢复的一丝真元,就地盘膝而坐,异口同声道:“觉一守道!”
清辉如水,在道台之间流转开来,少顷便书成了一个“守”字道文。
道文一出,整座道台瞬间被清辉包裹,呈一个半圆状,将其中的众人护了起来。
“砰!”
下一瞬,黑色煞气如同一支利箭般射入清辉光罩,将光罩生生刺出一个凹陷。
郑承韬面色一变,他低估了那黑色煞气的威力,原以为这光罩至少能抵抗两三道煞气,可完整的殚魄珠射出的煞气威力远超以往,现在看来这一击之下,光罩很有可能就会破裂。
“噼啪!”
果如郑承韬所料,光罩坚持了片刻,虽然令黑色煞气有所损耗,但终究还是不继,眼看就要碎裂。
“嗡!”
突然!光罩散发的清辉猛地一亮,那刺入的黑色煞气开始被一点点地往外顶出。
宫芷转头一看,只见伏瑾瑜、沈清澜和李守墟三人端坐在她和郑承韬后面,正捻着手诀全力将自己的真元祭出。
随着真元增多,那黑色煞气终于被顶了回去,在僵持了一段时间后,终于消失在了光罩之上。
沈清澜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转头向李守墟看去。
这一看,却让他大吃一惊,忙问道:“守墟,你的真元怎么变成这个颜色了?”
李守墟低头看着指尖流出的清白色真元,感受着手心处传来的淡淡寒意,指了指不远处安静浮空的白泽,“我的真元与白泽前辈传给我的真元两相结合后就变成这样了。”
郑承韬也感受到了汇入脚下道文的真元中多了一股寒意,又听到李守墟的话,刚欲转头细问,便见终于刻画好大阵的陆桓墉御剑而起,朝着殚魄珠的上空飞去。
陆桓墉踏剑御空,面色肃穆,双手捻着剑诀,土黄色的道袍在山岚的吹拂下猎猎作响,胸口处的金色刺绣在土黄色真元的映衬下散发着熠熠光辉,口中大喝:“四行御元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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