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德蒙多正如同幼兽蜷缩在母亲怀中那样待在被子上,任谁第一眼看过去都会以为他生病了,并且是很严重的病。

    “你还好吗,都都?”瑞凡急切的上前关心,“是不是发烧了?”

    但事情完全不是他想的那样。

    瑞凡慌了,他后退一步。

    下一刻荡|漾的蓝色眼睛睁开。

    “都都,你——”

    他想要道歉,撞破这种场面并不在他的意料之中,理所应当地,瑞凡的大脑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时候埃德蒙多动了,他起身坐在边上,穿好睡衣仰头直视瑞凡的眼睛。

    “如你所见。”海妖带着愉快地语气蛊惑道,“为什么不走?”

    瑞凡认为埃德蒙多是故意的,他现在喉咙发紧,急需两杯加冰的冷水降温。

    “你喝酒了吗,都都。”他压低声音用哄弟弟妹妹的语气问,并同时在房间里寻找有可能导致埃德蒙多现在这个情况的原因,比如威士忌。

    但他失败了,床头只有一个台灯,一个相框,和几个小方块。

    “没有,我只是突然很想这么做。”埃德蒙多轻飘飘地回答道,“看看我找到了什么:可食用的高级货。”

    他说着拿出一个小罐子展示给瑞凡看,那里面装着些像是芦荟胶一类的东西。

    很快,瑞凡注意到埃德蒙多的眼神打着转的来到了他身上。

    “到这儿来,小凤凰——”埃德蒙多拖长了尾音,并把每个单词都压地很模糊,“或许我真的发烧了,需要治疗。”

    瑞凡看着埃德蒙多没说话,几秒后,他大步后退,一直退到房门口。

    ‘咔哒’一声,门被他上了锁。

    瑞凡不是个苦行僧,相反,受家庭的影响,他更像一个嬉皮士。

    所以在这方面,他一向持开放态度。

    燃烧着的绿色眼睛对上蓝色的。

    “这是你说的,到时候可别反悔。”

    ……

    埃德蒙多没后悔,瑞凡后悔了。

    当然,某种意义上的后悔。

    “我想我不应该让你在上面,你看,你掐的我下巴都红了。”瑞凡语气轻快,带着事后的愉悦,他撑在洗手池上凑近镜子左右查看自己下颌骨,“虽然我没谈过很多次恋爱,但我至少知道这很少见。”

    “那你最好适应这个,如果你还想继续的话,我亲爱的rio(西语里瑞凡的昵称)。”埃德蒙多只穿了件过大腿的衬衣慢慢走了进来,他打开水龙头坐在浴池边上调试水温,这动作使得他大片的皮肤暴露在外,“顺便——那是你的错,如果在我第一次强调让你用力的时候你就那么做了,我为什么要掐你。”

    他的尾音带着卷,空气中散发着慵懒的气息,那池子很大,足够容纳8、9个成年男性,埃德蒙多到了半瓶的沐浴露进去,水面上起了泡泡。

    “别这么说,都都,我只是不想你受伤。”瑞凡走过去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而且我没有别的意思,事实上在你那么做的时候我很有感觉,或许下次我们试试别的花样。”

    “得了吧。”埃德蒙多表现得兴致缺缺,他将小黄鸭放进水里,“我以为你这个嬉皮士玩得会更花一点,但没有,你就像个老爷爷,我怀疑如果不是我要求在上面你是不是只会用传教士?”

    “老爷爷?”瑞凡眯起双眼,“你说谁像老爷爷,谁只会用传教士?”

    “谁刚刚睡了我说的是谁,”埃德蒙多挑眉看他,紧接着突然舀起一捧水朝瑞凡泼了过去,“现在怎么样,清醒一点了没有,是不是对自己有更清晰的认知了。”

    瑞凡抹掉脸上的水珠。

    “很好,埃德蒙多-莫雷拉,既然你那么说,我们就再来验证一下,到底是谁对自己没有清晰的认知。”

    【半小时后】

    两人从浴室出来,吃起了事后餐。

    这是管家两分钟前刚刚送来的,包括几道地道的法国菜和一张美式披萨,那位彬彬有礼的老先生已经服侍波拿巴老爷50年了,见多识广,且很有分寸。

    埃德蒙多反着坐在椅子上,两条腿翘在椅背上晃来晃去,揭示了主人现在的好心情。

    “我决定把浴池,游泳池以及一切充满水的地方都划入黑名单,实在是太没有感觉了。”他把最后一小块披萨塞进嘴里后问道,“你觉得呢,瑞凡,按照你的经历,最差地点是哪里?”

    “最差?”瑞凡拿着半碗奶油蘑菇汤想了想,“或许是车里,你知道的,没办法直起腰来。”

    “车里我觉得还好,只要不是后备箱,还是很舒服的,氛围感很强。”埃德蒙多咬着手指说道,“但我还没跟男人在车里试过,或许可以尝试——”

    瑞凡眼神暗了暗,就在他即将提出建议之前,房门被敲响。

    是管家的声音。

    “少爷,有位安德森先生找您,请问要把电话接进来吗?”

    埃德蒙多过去应了门。

    “麻烦接到房间里。”

    于是瑞凡的话在嘴里打了个转,又被他咽了回去。

    威尼斯影帝喝了口汤,将情绪尽数掩盖,他不着急,车里的事,过会儿再说。

    ……

    电话被接到了房间,埃德蒙多和安德森聊了起来,并兴奋地讲述自己究竟继承了多少遗产。

    他仍然只穿着一件衬衫,将将遮住笔直笔直又白皙修长的腿,并且按照巴西人的传统,体毛褪得干干净净。

    “——瑞凡?没有,目前他毒||瘾还没犯过。”

    在通电话的过程中他也不肯老老实实待在原地,像没骨头那样靠在桌子上,同时用手指卷住电话线,衬衣下摆搭在挺翘的臀部上,身体曲线一目了然。

    像是邀请。

    瑞凡-菲尼克斯想,这是难得的假期,没有家人,没有工作,没有闪光灯和狗仔,只有他和埃德蒙多,并且他们身在法国,那个以浪漫与自由著称的国度,所以理所应当不带脑子做些下||流且浪漫的事。

    于是金发的嬉皮士选择接受邀请,他放下了食物走向埃德蒙多,然后从身后环住对方的腰,下巴刚好卡在对方颈窝。

    “——我只是想——”

    埃德蒙多的话出现了一瞬间的停顿,很快,他和安德森继续对话,可心已经飞到了瑞凡身上。他歪头将话筒夹在颈间,然后转身和金发影帝面对面,随后按着对方的肩膀跳到桌面上坐着。

    “我还是喜欢面对面,”他压低嗓音对瑞凡说道,“你觉得呢?”

    声音顺着话筒传进了安德森的耳朵,他一愣,以为埃德蒙多是在跟他说话:“你是要我飞去法国和你谈吗,都都?”

    “不是,我没说你,安迪。”埃德蒙多低声笑道,“说的是你,小凤凰——别干等着,继续吧。”

    20分钟后,安德森黑着脸挂断了电话。

    都是科技的错,好友兼经纪人丧气地想,干嘛要把话筒造的那么灵敏,电话那头的任何声音都一清二楚。

    ……

    “没什么要紧事,别担心,你家很好,华金来过电话了,他很担心你。”埃德蒙多说着从瑞凡嘴里抢过没抽完的半支烟吸了一口,“你想给他回一个吗?”

    “还是不了。”瑞凡简单的回答,他做出了他的选择,“就这样,挺好的。”

    埃德蒙多欣赏他的果断,于是把烟屁|股还给了他。

    两人安逸地坐在窗台的毛毯上,远远看去,一金一白两道被水汽氤氲的身影就像是窝在一起的两只猫咪。

    谁也没有再说话,温馨的气息环绕在他们周围。

    过了一会儿,埃德蒙多打了个哈欠,抬眼看了看时间,随后从瑞凡怀里出来。

    “我明天要去片场一趟,合同都签了,还有一个半月开拍,导演却至今没有露过面。”他说着换上睡衣,“你可以多睡一会儿,中午的时候基努要来,安德森说他拍完他的《生死时速》了,中午我让人去接他,到时候你给他介绍一下庄园,我晚上可能不回来,你们想去哪里玩都可以,钱算在我头上。”

    埃德蒙多带着困倦交代事情,瑞凡也快睁不开眼了,他们在睡觉前最后做了一次快的,这才关灯睡觉。

    瑞凡把他美好的幻象带进了梦里,快两年的时间了,他第一次感受到美梦的存在。

    ……

    第二天早上9点,埃德蒙多拒绝了庄园厨师提供的早餐,选了辆最显眼的红色法拉利开去了片场。

    低调?他才不会低调,有了钱不炫耀,对他来说比没钱还痛苦。

    而那部电影,《心之全蚀》,埃德蒙多本来可以拖得更久,那电影公司本是看用瑞凡-菲尼克斯主演的名义请他去指导,现在瑞凡因身体状况退出,那么他也有理由耍性子解除合约,违约金对现在身家数十亿的他来说不值一提。

    但他还是决定继续指导。

    怎么说那新人也是他推荐的,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埃德蒙多在心里默念对方的名字,他有印象,上辈子他们合作的机会不多,但他清楚的记得,对方确实有副好皮囊,尤其在《泰坦尼克号》里面,杰克从楼梯上转身的那一幕,当时带着女友一起看电影的埃德蒙多都看直了眼。

    现在是1993年底,莱昂纳多还没变成日后那副鬼样子,埃德蒙多怎么会放弃这个机会,毕竟看一眼少一眼,睡到算赚到。

    但首先,他还有问题要解决。

    比如读个剧本什么的。

    埃德蒙多并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40年前执导过的片子他早忘得一干二净,于是在抵达片场后,他先找助理要了份剧本还有他自己画的分镜在化妆车里读了起来。随着剧情的深入,有关这电影的记忆逐渐浮现,画面一帧一帧在他眼前闪现。

    到底是曾经执导过的,重新捡起来并不费力。

    当服装组的管理员边絮絮叨叨边带着其中一名主演走进化妆车时,埃德蒙多刚好梳理完全部剧情和分镜,他抬头,撞进了另一双不同的蓝眼睛中。

    “早上好,二位。”他笑眯眯地说,“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莱昂纳多有些不太自然地向旁边走了几步,扭头不去看埃德蒙多,而那服装组的管理员像是没发现气氛不对那样,用浓重的法国口音大声的控诉起来。

    “这家伙弄坏了我跑遍法国才找到的道具领巾,我让他不要用太大力,要轻轻地系,我还担心他听不懂特意做了手势,结果他第一下就把那领巾撕成了两半!”他不满地抱怨道,“这是导演你的吩咐,一定要那个颜色那个质地的,现在倒好——我们该怎么办?”

    莱昂纳多听不懂法国腔,但好歹能听懂里面埋怨的意思,他皱了皱眉,将被扯坏的领巾拿在手里看向导演。

    “我不是故意的,这小东西很脆弱,一碰就坏。而且他给我的比划,难道不是让我用力系的意思吗。”他为自己辩解道,“这不是我的错,但我愿意承担相应的责任,这领巾我可以再去买一条回来。”

    那法国人是得懂英语的,他回了莱昂纳多一声不屑的笑,并骂了句法国脏话。

    “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埃德蒙多放下剧本和分镜朝莱昂纳多走了过去,他从他手里拿过那可怜的领巾,然后将断口重合在一起,“我们把它缝一下做成老旧的痕迹,兰波是个穷诗人,他的衣服就该破破烂烂,有一条缝过的领巾对他来说再正常不过了。”

    莱昂纳多皱皱眉:“但他是要去见魏尔伦,那个他所仰慕的有名诗人——”

    “所以他才拿出了他最好的衣服穿上,然而不幸的是,他最好的衣服也不过是件旧的呢子大衣和经过缝补的领巾。”说完埃德蒙多将领巾的残片交给了服装管理,流畅的切换到法语,“就这么办,辛苦你了。”

    导演发话,管服装的男人没再说什么,他带着领巾离开了化妆车,现在就剩下埃德蒙多和莱昂纳多两个人。

    “坐吧。”他转身找了把椅子,“想跟我说说吗,那些法国男人是怎么排挤你的。”

    埃德蒙多很敏锐,结合上辈子的记忆,他轻易判断出了莱昂纳多目前的处境,于是他打算尽一个导演该尽的义务——开导他的演员。

    莱昂纳多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张张嘴想说什么,但突然眼神一晃,看是到了什么,到了嘴边的话被他咽下去换了一句新的。

    “你有——”他复杂地看过去,指了指脖子侧面的地方,“你这里有点——”

    埃德蒙多挑了挑眉,随手从桌子上拿起一个小镜子。

    透过镜子,他注意到在自己下颌与脖颈连接的地方有一个清晰的牙印。

    啧,肯定是最后那次搞出来的,他想,昨天也就在最后让瑞凡体验了一把上位。

    于是埃德蒙多耸耸肩,不打算遮掩。

    “well,我能说什么呢。”他冲莱昂纳多勾起嘴角暧|昧的笑起来,“凤凰也会咬人,现在你知道了。”

    紧接着白发导演换了个姿势坐在椅子上,随后将领口拉开。

    “说到这个——你也想来一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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