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州城下,两军短暂交锋,互有损伤。叛军来的匆忙,没有攻城的器械,几番试探破不开城门,只好退去。

    玄空赶到之时,城下叛军已逃的不见踪影,只留下几个受伤的俘虏。玄空登上城墙,见汤枫、石琮、种师道等人俱在,问道:“敌军有多少人?”种师道道:“斥候回禀只三四千人。”玄空点头,吩咐将士,提上来一个俘虏。

    那俘虏腿上中箭,走不了道,被两人扯住头脚抬到城上。这人也有几分胆量,见了玄空等人并不害怕,努起嘴,仰头斜视天际,一幅不服气的模样。庆州守将喝道:“贼汉子,你神气什么?”一脚踏在那人伤口上。那人痛的哇哇大叫起来。

    种师道道:“都是我宋人,也不必折磨他。”拉开守将,对俘虏道:“本将问你,你们有多少人?”那俘虏兀自逞能,侧过头不答。

    种师道嘿的一声冷笑,道:“我告诉你,你们那个燕王是个不忠不义的反贼,你们跟着他造反,不过是糊里糊涂地送死,算不得什么英雄壮举。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劝你老老实实地交代,也能酌情从轻处置,要不本将立刻斩了你,再提上来一个俘虏,总有人说的。”

    那俘虏见种师道侃然正色、不恶而严,也有些惧意,想了片刻,说道:“三千人。”种师道点点头,道:“带下去吧。”又吩咐手下再领上来一个俘虏,仍是问对方人数,听见这人也答三千人,众人方才相信。

    种师道道:“国师,三千人不足为虑,只要我们守住庆州,定能等到大军赶到。”玄空道:“好,这几日多派些斥候侦查。”众人下城楼散去。

    次日一早,天刚微亮,听得城外人号马嘶声阵阵传来,敌军又来滋扰。玄空赶到城楼,见种师道等人正在督战,城下两军交锋。对方约莫千把人,似乎无意强攻,打打退退,一会儿时间已经撤到城外一里处。

    玄空心想这些人何必做此无用之功?颇感不解,问道:“种将军,你说敌人再三挑衅,此举意在何为?”种师道啧了一声,微微摆头,说道:“末将也很是费解。今晨将士们发觉敌人偷偷搭梯攻城,马上反击。敌人打不上来,就退到城下与我骑兵游击。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人区区三千人胆敢频频进犯,实在有违用兵之道。且我军有坚城可守,攻守消耗,自然是我军占优势。末将也想不通,他们为何自讨苦吃?”种师道顿了顿,又道:“难道…难道是故意示弱?敌军增援到了?”只见敌兵越退越远,种师道怕己方将士中了诱敌之计,又命手下鸣金收兵。

    庆州城外山丘连绵,眼见敌人都退到一处山坡后,视线遮挡,目不能及。玄空脚尖点地,身子乘风而起,落在城楼之顶。他极目瞭望,但见敌丛之中有一架马车,紫铜做舆、锦缎做帷,镶金嵌宝,在朝阳之下,熠熠生辉。两匹红色的骏马昂首扬蹄,迎风而立,长长的鬃毛随风飘舞,如同一团团摇曳的火焰。这马世间绝无仅有,不单单是生的神骏,更有一身深厚内力,就连寻常高手也望尘莫及。

    玄空瞳孔猛地一缩,突然回忆起十几年前的事情。那年他初下少林,奉方丈旨意,化解佛道纷争。几经周折,解开两派误会之后,便又同佛道两门十余位高手追查盗取达摩剑、杀人行凶之人。依稀记得正是这华丽的车辇,正是这火红的骏马,车中正是那金面人。

    当时他亲眼所见,那红马扬蹄踢死了一位道门高手,金面人玄奥的武功,一招灭杀了包括静智大师在内十余位高手,只他一人侥幸生还。他平生罕有败绩,仅这一次败的最为彻底,最是绝望。从那以后,这金面人仿佛印在了他脑海,成了他心中挥之不去的梦魇。

    玄空立在城墙顶,怔怔凝望着山头,心中思绪起伏。“有内力的马?马岂能修炼内功?定然是服用了灵丹妙药,嗯,是灵蛇增补丸。魃鬼戴铜面,这人可是金面啊!达摩剑……金面人……燕王……薄扬。”一瞬间,这些线索串在了一起,种种迹象所示,金面人的身份不做他想,必是武燕王!”

    玄空茅塞顿开,心中暗暗地道:“终于找到他了!今晚我定要会他一会。”他跳下墙头,落回众人之间。晓娥瞧他神色异常凝重,问道:“夫君,你怎么了?那边有什么?”玄空道:“看见了一个对头。”众人皆是一奇,均想二十四鬼、薛振鹭之流都死绝了,还有什么对头?

    苏念道:“那对头很厉害,是吗?”玄空没说话,停顿了片刻,才对众人说道:“今晚我要探一探敌营。”薄扬与苏念齐道:“我随你去!”玄空一摆手,道:“那对头很特别,你们去了帮不到我的。”汤枫道:“为兄与你同去如何?”玄空道:“大哥,这城中丐帮义士还需由你率领,你也不能去。”又道:“你们不必担心。我这次只是探探那人底细,也不是与他拼命。”众人点头。种师道道:“国师此去务必瞧瞧敌军虚实,是否有援军,昨日我军拍出四路斥候无一人回营,大概都被敌人肃清了。”玄空答应一声。

    这一整天,玄空心绪沉沉,茶饭不思,沉默不言。众人瞧他这幅模样,均想:“这对头究竟是什么人物?让他如此忌惮。当年与熊剑唯争锋之时,他可是睡的香,吃的饱,浑不在意。”

    如此一日过去,待到夜幕降临,玄空一身夜行打扮,出城向东行去。没走多远,他听出身后有人,停下脚步,转身喊道:“出来吧!”但见薄扬从树后走出,跟上前来。玄空脸微一沉,道:“不是叫你不要跟来吗?”薄扬道:“你去见何人,别人不知,我却知道。我放心不下!”玄空听她语气中情意深挚,不忍出言怪罪,只是埋怨一声:“哎呀!”他忽然想起一事,回头张望。

    薄扬噗嗤一笑,道:“你望什么?是等谁吗?”玄空道:“晓娥识大体,自然听我的话,苏念和你一样不听话。”薄扬道:“不必等了,我出来时点了她的穴道。”

    玄空哈哈一笑,道:“她这下可要更生你的气了。”薄扬哼了一声,道:“随她去吧,她整日气我,我若不整治整治她怎么行?我们走吧!”两人并肩而行。由此向东走出二十里路,翻过几个山丘,只见敌军营寨扎在一处山坡。那位置地势较高,依山临水,视野开阔,便于观察,是驻军的绝佳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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