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天涯望见那巨蛇,着实大吃一惊,差点忍不住叫出声来,小猪熊却很淡定,咦?它居然已经睡着了。“唉,如果我能像它一样无忧无虑就好了…”不过转念一想,如果自己不是人类,估计也就遭遇不到轩辕老伯和仙女姐姐了,更难以看到接下来的这一幕——
巨蛇仿佛破皮出茧,全身涨裂,头部陡然间又涨大一倍,碧眼森寒,突然眯起,张开血盆大口,白牙森森,红信吞吐,向铁东生“嘶嘶”咬下!铁东生怒喝一声:“你个小杂种,居然会使南疆妖法!”他似乎颇为惊诧,双手飞舞,接连几记“奔雷刀”,激起漫天狂风,将黑色巨蛇微微一阻。但先前招式已用老,他实在太过轻敌,临时变招,劲道虽强,却不足以退敌。当下再不迟疑,双足一顿,猛地将竹楼踩塌,轰然一声,落到地上。
巨蛇如影随形,刹那间从破洞窜下,弓身弹旋,穷追不已。铁东生一招受制,先机尽失,只得双掌盘旋,护住周身,疾风般奔走,觅机反击。田衮立在湖边松枝上,手中持着一个黑色的摇铃,随腕而动,随风而响,淡青色的月光照耀下,他面色惨白,说不出的阴森可怖!
田衮冷笑道:“狂徒,以你米粒之光,竟敢与日月争辉。你身上已有八处伤痕,流血不止。只要有血腥之气,便可以激起那玄蛇的凶性。倘若你现在乖乖束手就擒,我还可以将你递交巨子发落。否则再过片刻,你就得葬身蛇腹,死无全尸!”
大泽山众人纷纷围在西凉湖边,附和道:“姓铁的,就你丁点本事,在我们公子面前便如蚂蚁一般,公子只需一个手指便轻轻捏死了你!”“我们公子气量恢弘,慈悲为怀,你还不快快叩头感谢大恩大德?”铁东生怒骂道:“老子纵横天下,什么怪物没有见过?莫说区区一条小蛇,就是喷火巨龙来了,老子照样不惧!”
话虽如此,手上却越觉吃紧。他千里单骑,不知闯过了多少险关,身上连受重伤,才来到玉屏山。片刻未曾休息,就从山下一路杀将上来,精疲力竭,已如强弩之末。此刻先机尽失,步步受制,要想反败为胜,谈何容易?
田衮大怒,手中妖铃更响,那玄蛇顿时狂性更发,如黑色霹雳,连连吐信舞尾,对着铁东生发起一连串的猛烈攻击。段聿铠想要大笑,一张口却又喷出一口鲜血,咳嗽几声,勉力笑道:“好,好,好,这条蛇肌肉强壮,烧汤一定好吃。”
田衮不怒反笑:“狂徒,你果然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他朝庭院望了一眼,见里面寂然无声,心想:“不知巨子是否顾念旧情,不忍置他于死地?倘若如此,我便废了他双手两足,然后交给巨子处置。”
铁东生背靠一棵巨大的松树,眼见那玄蛇极速窜动,游走而来,不给他一点儿的喘息机会,不由得心中苦涩:“难道历尽千辛万苦,来到此地,连巨子的面都未见上一面,便当真要葬身于这玄蛇的腹里么?嘿嘿…巨子啊!你果然是一点未变。”
想到自己身负的重任,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大丈夫死则死矣,只是刺桐城万千百姓的性命都悬在我的手中,倘若在这里送命,九泉之下我有何面目见城中父老?”当下运气丹田,积聚力量。
玄蛇游走到距他丈余处,猛然高高弹起,在半空中突然又增大了尺许,张开大口吐出剧毒唾液,铁东生双足一顿,身如弯弓朝下翻去。那玄蛇似是候着此举,闪电般蜿蜒卷尾,立时将他紧紧缠住!
“等的就是这个时候!”铁东生心道,随后发出雄狮般的吼啸,全身肌肉爆胀,骨节雷鸣爆响,也不知施得什么功法,竟然将玄蛇震飞。玄蛇如遭雷劈,在半空中发出痛苦的嘶嘶声,以惊人的速度,裂肤破肚,血流不止!原来铁东生盛怒之下,竟然震伤自己经脉,借震荡之力施展出两败俱伤的秘法“御雷缠身”!
铁东生借此余勇,喝道:“小杂种,再和老子重新斗过!”隔空挥出三记奔雷刀气,凌厉无匹,田衮挥掌抵挡不住,右肩被劈中一记,血流如注,手中妖铃也被打飞,又惊又骇,连忙腾空翻越后撤。
大泽山众人眼见少主在铁东生这狂人接连不断的刀气下,狼狈奔逃,纷纷拔出背上的长刀,呼喝着蜂拥向前,向铁东生攻去。碧眼老者从背上取下玄木琴,双手急抚,响起怪异的琴音,如陡壁飞瀑,险滩急流,夹带金属之声。
玄蛇昂首吐信,尾部在地上重重一击,竟似要起死回生!碧眼老者琴声更急,一波一波如狂风暴雨,音波如浪,隐隐可见紫色弧光一道接着一道向铁东生飞去。铁狂人掌风凛冽,奔雷刀气飞舞不断,刹那间便砍倒了六七名黄衣大汉,但那弧光射到,也不得不全力阻挡。
老者这紫玄光刃威力无匹,转瞬间便将他迫住。铁东生本已是强弩之末,奋尽余勇做最后一击,但一鼓作气,三鼓而竭,又被以逸待劳的碧眼老者背后偷袭,只能苦苦硬撑。铁东生狂笑中全力挥出一记奔雷刀气,将想要偷袭的田衮打飞,但肋下却露出一个空门,立时被光刃击中,晃了晃,“哇”地喷出一口鲜血,再也支持不住,重重摔倒在地。田衮见状大吼:“不用管我,剁了他的手脚!”其他黄衣人闻声,全都围拢过去,准备痛打“落水狗”!
浪天涯眼见他们的卑劣行径,心中怒极,再也按捺不住,大叫道:“住手!”大泽山众人大惊,刀锋在离铁东生数寸处纷纷顿住,琴声也顿止。农家来人之中,谁也没有听过墨家当代巨子的声音,均想,巨子庭院乃墨家禁地中的禁地,一百多年来只有轩辕盟主与澹台仙子曾经进去过,既然院中有人,自然当是巨子了。
田衮将长鞭往腰上一别,恭恭敬敬地拱手道:“不知巨子有何吩咐?”浪天涯原不过瞧他们以多欺少,手段卑劣,怒极之下脱口而出。一呼出口,心中则暗呼糟糕,正不知如何收尾,听得他们将自己误认为是墨家巨子,顿时有了主意,索性大喇喇地说道:“你们将这姓铁的抬到门口来。”
他不敢回头看蓝衣女子,心道:“仙女姐姐,救人要紧,冒犯之处你就原谅在下吧。”田衮一愣,恨得牙关痒痒,嘴上却不得不连声称是。几个黄衣大汉将铁东生抬起,朝庭院走去。铁东生迷糊中听得声音全然不似巨子,心中暗感纳闷,他与巨子已然三十余年未见,难道这老匹夫练了什么奇功,使得他的变化如此之大,除了声音,连这冷酷的性情也转变了吗?倘若如此,那自己总算不虚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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