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雪晗在椅子上坐了三个小时才被折腾完。
时间刚刚好，她小心转着脖子出来找陆睿。
陆睿正在和人聊天。
他已经收拾好了，身上是银灰色的西装。
禁欲，高冷，淡漠，优雅，这些词又一股脑的长在他的身上。
岁月沉淀后的成熟和历经世事后的稳重更添几分迷人。
他就站在门口，阳光在他周身撒下一层温暖的光。不知聊到什么，他低眸对交谈之人浅笑。
有一瞬间乔雪晗都要认不出他了。
往日习以为常紧紧包裹住他的外壳似是全然消失，他整个人都透露着暖意，比陆家安好时还要如沐春风。
有人打趣喊了声新娘子下来了，陆睿当即转眸，视线相对。
乔雪晗在他的眼里看到惊艳和温柔。
简直要泡酥了她的骨头。
众人出发去教堂，乔雪晗被陆睿抱上车。
身后还跟着六七个人提裙摆。
乔雪晗坐上后座，往后面看，即便已经有心理准备还是被今天的真实排场给小小震撼了下：“咱妈这是要炸街啊。”
陆睿摊了摊手。
教堂不是订婚时的那个，甚至不是东城最大最有名的，距离也偏远，但郊区风景区环境实在是好。
之前乔雪晗听说过，但从没去过，也不知道具体位置。
她起初怀疑董慧是故意的，非得选个远的尽量让更多人看见，直到路过熟悉的路段，看到夜家大宅那处房子，她又有了新的猜测。
今天却没上演巧合，夜家外面没有人。
估计是先动身去教堂了吧。
乔雪晗倏地察觉陆睿握住了她的手。
她回握住，含笑看他：“怎么了？”
“没事。”
没事才怪，但乔雪晗知情识趣的没刨根究底。
所有的在意和过往，都交给时间去缓缓冲淡。
教堂内宾客众多，因为请柬都是乔雪晗陆睿手写，来多少人早就心里有数。她跟着从容不迫的应酬。
夜家的确来了人，秦雅、夜淑娴都在，唯独没见夜景尧。
杜泽也来了，身边带着女伴。
迎面碰上秦雅有几分尴尬，乔雪晗还好。
“新婚快乐。”夜淑娴惜字如金。
乔雪晗点头，陆睿开口比她快：“谢谢。”
杜泽也说了场面话，祝福词比夜淑娴要好听像样的多。
“怎么少了个人啊，我记得给了夜家三张请帖，是吧乔乔？”穆以璇故意问。
乔雪晗不想说话，穆以璇的玩笑也点到为止。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乔雪晗受了多少罪，下意识打抱不平和挖苦几句已经成了刻在神经反应上的习惯。
杜泽笑了笑，不动声色怼：“阿尧在国外呢，回不来，出去三天了，你们不知道？”
乔雪晗淡淡道：“我上哪儿知道去？”
“也是。不过你这几个朋友都挺关心的，淑娴的嘴又不牢靠，还以为你们早知道了。”
这个话题无法持久，也正巧有旁人围过来。
陆睿侧眸看向杜泽的背影。
眼中明灭着阴鸷。
乔雪晗留意到，也多看了眼。
今天陆睿都温和的不可思议，唯独现在有了往日的样子。
夜老爷子是没了，但当初和夜家沆瀣一气的杜家长辈还在。
想来陆睿不会忍很久了。
婚礼正式开始，乔雪晗深吸一口气挽着父亲的手走到陆睿身边。
戒指是董慧给的那一对。
不显眼，不浮夸，但纪念意义无与伦比。
婚礼现场是最容易感动人的，音乐、气氛、主持人的控场以及夫妻双方彼此的情意都像细细麻麻的小针戳着人心。
再被感情伤过、嘴上说着不相信爱情的人也会触动，尤其是在这种场合，就像看泰坦尼克号会流泪一样。
自己可能会一生碰不到，但骨子里还是渴望。
正因世间稀少，所以难得的存在就更为不同。
台下穆以璇阮翎都湿了眼眶，更别说台上身为主角的乔雪晗。
陆睿小心帮她擦掉眼泪，乔雪晗也笑着擦拭他的眼角。
主持人让夫妻双方对彼此说句话。
乔雪晗有无数话想说，但到嘴边又不知从哪开口，她也不想搞的太过矫情，很多肉麻的话当着陆睿一个人的面说出来都要默默起半身鸡皮疙瘩，更别说大庭广众。
陆睿比她干脆，握着她的手，凝视她的眼。
他只说了八个字。
“半生夙愿，半生相伴。”
乔雪晗瞬间被戳到泪点，以手掩嘴转过身平复情绪。
她很快平复，转过来一字一顿：“从今以后你再不是一个人，我和你荣辱与共。”
这一句说的郑重，每个人都砸在陆睿心头。
远比任何承诺和多少句我爱你都要更重。
他可以从习以为常的地方和习惯中试着渐渐爬出。
因为深渊上方有了他渴望牵挂的人，那人带着光站在那儿含笑朝他伸出了手。
等着他过去。
……
事实证明，隆重的结婚过程比乔雪晗想象中的还要累。
礼服换到最后她完全没了兴趣，高跟鞋也不想穿，恨不能光着脚应酬。
反正裙子够长。
乔雪晗喝了不少酒，陆睿被灌的更多，即便是海量也熬不住这种喝法。
最终还是醉了。
于是乔雪晗这辈子头一次见到陆睿醉到迷糊的模样。
他酒品很好，不发疯不胡闹，就是……黏人。
无论乔雪晗走到哪都要跟着。
怕他的胃撑不住，宴席还没散侍者先端来醒酒汤和暖胃的姜汤，乔雪晗一口口喂他，喂到嘴边才肯喝。
乔雪晗仔细瞧他，发现他除了行为反常外看着实在太过正常，要不是足够了解根本看不出区别。
中午饭她吃的少，怕穿婚纱、敬酒服有小肚子，现在就无所顾忌，敞开了去填早就饿的抗议的肚子。
乔雪晗发现陆睿一直盯着她的嘴和手看，就塞了双筷子到他手里。
陆睿根本不拿，手心一松，筷子就直挺挺掉在地上。
他不说话，但眼中明晃晃写着两个大字：喂我。
乔雪晗哭笑不得，只能像伺候孩子一样，自己吃一口再喂他一口。
吃的差不多后她随手抓过盘子里的几块喜糖。
她更喜欢软糖。
刚放进嘴里，敬酒服的衣摆被陆睿拉住一角。
“……”
乔雪晗剥开块一模一样的，真真是副哄小娃娃的架势：“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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