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白桃忍不住扯了扯她的衣袖,担忧地提醒道。
“恕我直言,”楚妙尔看了白桃一眼,但也没有打算隐瞒什么,冷静地将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就算是他们二人当真有什么,也不会像她说的那样说说笑笑好似引起别人的注意,云妃娘娘或许不懂,佟首领在宫中近二十载不可能不懂,此举不是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吗?”
她不相信阿尔云朵会糊涂到这种地步,更不相信铁面无私的佟卓会为了自己主子的女人而犯天下之大不违。
果然,苓香明显着急了。她举起双手作发誓状,言辞凿凿地说道:“奴婢对天起誓,奴婢所说之事绝对没有欺瞒于皇后娘娘和四王妃……昨夜奴婢还见到云妃娘娘……将头靠在佟首领的肩上,奴婢当时害怕极了怕引来杀身之祸,这才赶紧跑开了的。”
“那你睡了一觉起来又不怕因为乱嚼舌根而引来杀身之祸了?真是越说越离谱了。”楚妙尔忍不住碎了两句。她看着眼前的苓香,表示了自己的不认同。
“本宫和四王妃的看法一致。”楚芊芊坐下后淡淡开口。其实不然,她有几次都听到宫女谈论一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佟首领竟然会和云妃娘娘闲庭散步。
对于阿尔云朵,她早就有所怀疑,只是……上次冤枉了阿尔云朵,她心里便有愧疚。这次再也不想在毫无根据的情况下给阿尔云朵定罪,或者可以说是,她逐渐信了楚妙尔的话:阿尔云朵虽然随心所欲,但这么久以来也从未在宫里惹过事非。
苓香低着头,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沉思了片刻后忽然大声说道:“酒瓶!对,皇后娘娘,您即刻派人去搜云妃娘娘的内屋里,定是还有酒瓶在的!”
平日里阿尔云朵得罪的人不在少数,可总归是碍于她的身份地位不敢多言,这还是头一回由一个宫女来检举主子有私情。
楚芊芊转头看了眼楚妙尔的神情,由春柳扶着站起身来,半威胁半恐吓地说道:“空空白牙污蔑后宫嫔妃可是要掉脑袋的,你可想清楚了?的确是亲眼所见并非作假?”
“奴婢说的全部都是实话,所有一点虚假,奴婢甘愿受罚。”苓香一字一句肯定地回道。
这时候,楚芊芊也别无他法,点头应道:“即使如此……本宫便随你去一趟啊吧,”她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下来,“一起?”
楚妙尔点点头正想随后跟上,却感觉被人紧紧攥住了衣袖,令她动弹不得。她疑惑地转过头,白桃担忧的表情便随之印入眼帘。
“王妃,王爷昨夜才交代了,让您不要再去管那人的事情,您怎么……”白桃委屈地看着她,“您怎么睡一觉起来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傅云期那些话她怎么可能会忘呢?只是妃嫔和侍私通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在明知道是宫女夸大其词的情况下,她却置之不理,她做不到,她无法相信阿尔云朵会真的这么做。
“如果我不去看看,恐怕接连几日都会心绪不定记挂着此事,”楚妙尔诚恳地问道,“白桃,你愿意见着我茶不思饭不想,夜不能寐的样子吗?”
白桃自然是不愿的,她深知自己拗不过王妃,也索性不劝了,反正再坏也不过是继续被困在宫中罢了。
“是,奴婢陪您去。”白桃无奈说道。
楚妙尔走在楚芊芊的后侧,捂着手炉抬头望了望天。
刚刚明明还在的太阳此时刚好被一团云雾给遮挡住了,没了洋洋洒洒的阳光,此时呼吸到口鼻的空气都是冷得刺骨的。云层被压得极低,莫名给人一种压抑之感。
阿尔云朵的院子离她那儿相隔并不远,没多久她们便到了小院门口。门口那宫女老远见着她们,就立刻迎了上来。
“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四王妃……”她低着头行礼,悄悄抬眼看了下皇后娘娘身后跟着的五六个小太监,有些惊讶,她不明白皇后娘娘这么声势浩大的来到此处是为何?
春柳上前一步,走到她面前认真问道:“芳华,昨日下半夜是你值守,可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出现?”
“可疑的人?”芳华猛地抬起头来望着春柳,余光正瞧见了她旁边的苓香,心中更是疑惑,却十分肯定地摇了摇头,“我昨夜一直守在院子里,并未看见什么可疑的人……”
春柳回头看了眼楚芊芊,继续问道:“那云妃娘娘可在屋子里?”
“在的,云妃娘娘一直都没有出去过。”芳华恭顺地应道。
楚芊芊带着一行人先踏了进去,走到她们身边时,淡淡说了句:“走吧,先进去看看。”
见她先走一步,春柳也连忙转身,准备紧跟着过去。
“春柳,发生什么事儿了?皇后娘娘为何会来此处?”芳华小声唤住她,快速地问道。
她不是害怕别的,是害怕昨日她私自将青釉放进去被人发现,但这种小事,何至于让皇后娘娘亲自带着这么多人跑一趟?分明就是随口一句话的事情。
春柳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只字未提转身就走了。芳华深深觉得此事并非小可,只稍稍犹豫了片刻也跟着跑了进去。
门推开后,只见阿尔云朵正侧躺在长榻上睡得香甜,没有丝毫反应。而入眼可见的便是那几个绿色的瓷瓶,七零八落的散在圆桌上。
楚妙尔觉得这瓷瓶似曾相识,便上前随意捡起一个瓷瓶凑在鼻子下闻了闻。当下可以确定的是,这些的确是上回阿尔云朵邀她饮的东厥酒。
忽而一阵刺骨的寒风吹来,吹得木质的窗户吱吱作响,也随之飘来一股似有似无的香甜味道。她们没饮过东厥酒的人自然不晓得这清甜的香味会是来自于酒中。楚妙尔看着大敞开的窗户,再看了看桌上散落的瓷瓶,心中已经有了结论。
或许,苓香说的并不是假话。
“将她叫醒。”楚芊芊冷冷说道。
得了令的春柳赶紧上前,皇后娘娘从进屋看见这满桌的酒瓶开始,就变了脸色,眼下应是隐忍着没有发火。
“云妃娘娘……”春柳轻声唤着,见她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无奈之下又用手拍了拍,直到拍醒为止。
睡梦中被吵醒的阿尔云朵腾一下坐了起来,表情看起来似乎正准备发火,却在看到这么多人时,愤怒直接转为了震惊。
“你们这是……”阿尔云朵捂着头,头疼欲裂令她半天说不出来话。
春柳看了看楚芊芊薄怒的脸色,连忙提醒道:“云妃娘娘,皇后娘娘在此,您还不快下来迎接?”
不料阿尔云朵根本不给她面子,只是微微起身虚晃了一下,又再次跌坐在长榻上。她看着怒目而视的楚芊芊,故意问道:“皇后娘娘,您这么兴师动众地过来找我,敢问我这次又是犯了什么事儿?”
“将人带上来吧,”楚芊芊只是冷冷笑了一声,淡淡吩咐道。没想到自己竟也有一日会慢慢习惯她的目中无人。
随着太监将人带进来,见了人之后,阿尔云朵这才隐隐猜测到了她此行的目的。
“云妃可认识她?”楚芊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问道。
“认得,怎么可能认不得,”阿尔云朵也实话实说,“不就是她将我带到这里来的。”
楚芊芊点点头,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下,单刀直入说道:“她说昨夜亲眼见到有个男子进入了你的房间,对比你可有什么想要解释的?”
“真的?”阿尔云朵用笑意掩饰了自己心中突如其来的慌乱,她站起身来慢慢朝这苓香走去,拍了拍她的有脸笑着问道,“哪只眼睛瞧见的?”
阿尔云朵在宫里的名声无人不知,似乎是她这话问的太过于诡异,苓香直接被吓得跪倒在地,哭着说道:“云妃娘娘,奴婢本来想给你添些炭火,无意撞见您与佟首领……奴婢没有说假话,桌上的酒瓶子都还在,还请皇后娘娘明察为奴婢做主啊。”
来这凤微宫里之后,这个苓香屡次三番跟她作对,大约是还记着上次骂她之仇,这次终于逮住了机会,巴不得她因此被逐去冷宫才好。
“云妃娘娘若是觉得她说得不对,大可反驳……”楚妙尔出声提醒道。
她与阿尔云朵相识几载,也知道她是一个在嘴巴上从不服输的人,即便是自己受了误解也要逞嘴上之能,可眼下这种情况却不允许她像平日那样随心所欲。
“昨夜风雪交加,我独自在屋里喝喝闷酒,碍着你这个奴婢什么事儿了?”阿尔云朵缓缓蹲下身,出其不意地摔了一个巴掌在她脸上,清脆的响声让在场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觑。
“自作聪明!”阿尔云朵轻骂了一句后站起身来,说道,“皇后,按照这宫里的规矩,嫔妃不可与侍卫私相授受,换做东厥也是一样,不过……”她指着地上的苓香平静说道,“这种奴才,在我们东厥早就被扔出去喂狼了。”
“不!不!皇后娘娘!”苓香惊恐地抬起头,捂着被打的半张脸声嘶力竭地喊道,“是奴婢亲眼见到的,奴婢没有说谎,奴婢说的是真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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