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孤行、骆大狗、徐念怔怔的听着,只觉胖阿姐故事之中说的玄之又玄,似乎跟神话故事差不了多少。

    但自古以来,便有剑灵一说,以这等凶邪之地,这等珍奇稀有的天外飞石熔炼神剑,便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也能料想到这所谓神剑的厉害。

    骆大狗看了看李孤行又瞧了瞧胖阿姐,面上一红,问道:“敢问,那铁块最后被铸成剑了吗?”

    胖阿姐“咯咯”笑了笑,心满意足,他喜欢讲故事,更喜欢有人听故事,看骆大狗听得入迷自然心中一万个开心。

    只是此地凶邪万分,后卿、将臣两大凶尸更是无比凶煞,胖阿姐在暗中,眼角时不时的盯着那两凶尸,心中总也不踏实。

    他拿起插在地上的长剑,自先走到前面,胖胖小小的身躯麻利快速,一蹦一跳很是有趣。

    三人一时不明,不知他要作甚,正要开口问询,突见胖阿姐回过头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笑嘻嘻的小脸分外可爱。

    他极力压低了声音,偷偷摸摸的样子,到好似是个闯入别人宅子的小偷,全没有方才一人对抗两具凶尸和干尸群潮那副霸气干练的模样。

    “走嘞,安静些,别把那俩凶尸吵醒嘞,后面的事路上再说嘞!”

    李孤行三人忍住笑,也学着他的模样蹑手蹑脚了起来,脚步稍快赶上了他。

    骆大狗问道:“胖阿姐,那初代掌门真将这剑铸成了吗?”

    胖阿姐略带深思的瞧了他一眼,眼神之中带着些许惊讶更带着些许理解,或许除了林谢能用‘荡心魄’的功夫瞧出骆大狗的心思外,只有胖阿姐这样的人能够体会骆大狗的心情。

    胖阿姐敛了笑容,又变得一本正经。

    三人都知道,这是他又要开始讲故事了。

    唐家堡的初代掌门被那自然之火熔炼而成的精铁晃的失明,但过了片刻,他的眼睛便恢复好了。

    炎炎夏日,闷热非常,经这一把大火,变得天朗气清,再也没有半分毒瘴,除了空气稍微炙热和陈旧之外,也没有半分不适。

    他又看了看猪鼻,但见通体漆黑,当即欣慰,想来这猪鼻里面的草木碳灰撑到了最后一刻,保住了他的性命。

    他跪在地上,朝四方拜了几拜,极其虔诚的感谢着神明,感谢他们保佑让他得到了这般绝世宝物。

    他拜了半天,慢慢直起身来将坑中的东西收拾起来,又将绳索放了下去,顺着绳索一点点向深渊之中爬去。

    这次速度飞快,仅用了一个时辰不到,便快要达到深渊底部。

    他之所以如此之快有两方面原因,一是深渊之中毒瘴全无,二是此刻他心急如焚,等待不得。

    只是经大火灼烧之后深渊之中空气稀薄,让他着实吃了不少苦头,不过看着那飞石熔炼成的精钢,想着今后唐家堡稳定武林的高光时刻,这些苦头也便算不得什么了。

    直到落到深渊底部,他才犯了难,此地之炎热不弱于烧红的火炭,丝毫落不得脚,他那双鞋虽是特制的,可轻轻一碰便被炙热的温度点燃了起来,令他好不懊恼。

    眼见宝藏在前,自己却没办法染指,这等焦灼等候的痛苦比内急没厕所还要难熬。

    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再爬上去,袋子中的蜜水也不敢再喝,只得挂在深渊的峭壁之上稍作休息。

    可纵使他武功高绝也挨不过饥肠,挂了半天不仅没有积累气力,反而越发疲累,再攀上去已是决计不可能的事了。

    他开动脑筋,两腿攀住绳索,将背包解下向地一扔,身体为之轻松,登时缓过一口大气。

    只是那地面炙热依旧,背包落地不久便烧了起来,滚滚黑色浓烟将他呛的一阵咳嗽,连眼泪都飙了出来。

    这背包之中乃是他保命之物,若非到了万般无奈的情况又怎会将保命的东西尽数舍弃?

    只是这背包沉重,卸下去后虽然轻松不少却也缓解不了他半分疲劳。

    见此等情形,他也不再奢求能够爬上去,索性用绳索在腿上打了个结,免得自己力竭掉下去。

    地面炙热难熬,自身口渴难忍,既上不去也下不来,倒不如索性倒挂在峭壁之上深沉睡去,好歹还能积累些体力。

    也不知他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做了许多梦,甚至梦到了许阴曹地府见阎罗王的景象。

    再次醒来乃是听到一声霹雳,声声霹雳轰然砸下将他生生震醒。

    虽闭着眼睛,但仍被雷霆的闪光亮的眼生晕眩。

    轻抬眼皮,眼前场景登时令他骇了半晌。

    或许这是他今生见过最骇人的景色,无数士兵被绳索缚着双手放在背后,一条硕大且坚韧的青铜链子将穿透这些人的肩胛骨,将他们一排排串了起来。

    一串链条少则几十人、多则一二百人。

    这些人很小,小到直比蚂蚁大不了多少,但密密麻麻的一片,仿佛天空之中漫天的乌云般,一眼望不到头。

    “这、这是何物?”

    他心中升起寒凉,全然不管自己已经干涸龟裂的嘴唇和所剩无几的体力。

    那些人嘶吼着、痛哭着,被天空中的雷霆一便便轰杀,死在那闪耀光芒的精钢之上。

    每死一片人,那精钢便黑了几分,四十九道雷霆过后,那被烈火煅烧的精钢竟变成了通体黑色,比黑曜石还要黑的纯粹几分。

    他呆呆的看着,既不敢动也不敢喊,便似魂魄被抽离了一般,像一个木头人,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四十九道雷霆过后,那些小人死伤殆尽,而天空之中的雷云却有增无减,似乎酝酿着更大的威势。

    徐念听的出神,打断了胖阿姐的话,问道:“听你所言,难不成这天外飞石被烈火烧成的精钢要渡劫了?”

    ‘渡劫’一词讳莫如深,通常是修道之人羽化成仙时所遭受的天谴。

    天道有常,羽化之人夺天地之机、吸万物之灵,将芸芸众生的气运收为己用多了天地造化,打破天道平衡,这才降下天雷轰杀,故而称之为‘渡劫’。

    若躲得过这天雷便羽化成仙、若躲不过则神魂消散,永世不得超生。

    徐念在枫叶寺中曾有武当道长来寺切磋武艺,偶听永觉大师和那道长闲谈时提到了这些,这才记在了心里。

    本觉这些事情神之又神,却未曾想,竟在胖阿姐的口中再次听到类似于渡劫的场景,不禁对这修仙一事也信了几分。

    况且昆仑门人那飞天御剑的本事近乎跟旁人所说的剑仙手段无异,他又如何不肯信?

    胖阿姐听他言语,拍了拍脑袋,又作长辈样子言道:“不错不错,就是渡劫嘞,不过渡劫嘛......我是不信的嘞。”

    他又继续说着故事。

    天空之中乌云滚滚,狂风烈烈,大风如刀,将那漆黑的精钢刮的“铿铿”作响,然他本人却只觉劲风强烈,但并不伤人。

    就在那精钢棱角被狂风磨平之时,一道五色响雷,轰然落下,仿若一条五彩匹练,径直砸到了那漆黑的精钢之上。

    谁知被这五色雷电劈了之后,精钢之上竟浮现出一张老者的面容,老者吃痛不已,张嘴大呼。

    也不知他耳朵是不是坏了,竟仿佛真的听到了那声惨叫。

    惨叫之声直慑心灵,连同他的心肝脾肺肾一同被叫的震颤!

    他瞧的更呆了,一时之间不知所以。

    惨叫大约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但见千军万马化作缕缕青烟蒸腾而去。

    待得青烟散尽,他才略微恢复了一些意识,心惊肉跳不已。

    “渡劫!这一定是渡劫!!直娘贼,莫不是这精铁已经成精了!”

    初代掌门见多识广,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这天上落下的雷劫分外危险,单凡沾染上一星半点保证会令自己神魂俱灭。

    他心中还想着将唐家堡发扬光大、还想着问鼎江湖,怎能死在这个地方?

    想到这里,似乎身上的疲累已经无足轻重,解开脚上的绳结,手脚并用径直向上攀爬,再也不敢在此等危险之地停留片刻!

    也就在他爬了没几步的时候,天空之中雷云登散,漏出了半个响晴的天空。

    但他却感受到了更大的危机,整个人直接吓得僵住了。

    他整个人好似被抽干了意识,动也不能动,甚至连想也不能想,只剩下无尽的恐惧。

    抬头望去,但见那些雷云去而复返,凝聚一团,黑压压的一片犹如实质。

    “轰隆隆”!

    一连串闷雷炸响,漆黑的雷电如同沼泽一般,自九天之上悬垂落下。

    这雷似乎已脱离了雷电的本质,说是液体也不为过,粘稠的雷电缓缓落下,不偏不倚落到了精钢之上,竟将他团团包裹住。

    但见漆黑的雷电之中,有一张脸浮现了出来,这长脸比之前要年轻不少,是个中年人的相貌。

    那精钢似乎在挣扎,竟开始缓慢的移动,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向他行进而来,竟开始顺着绳子寻他而去。

    这一刻,初代掌门万念俱灰,只觉死在顷刻。

    便在将要行到他足边之时,“轰”的一声雷霆,一道纯白的,犹如蛟龙的雷电直劈而下,不偏不倚正中那精钢中心,与其上黑色的雷霆相互交融。

    在黑白两道雷电的轰炸下,精钢逐渐失去了抵抗,“扑通”一声掉在了地上,人面也自中年变成少年。

    初代掌门惊魂未定,不知不觉,汗水已经流了一地,落在炙热的大地上又被蒸发了干净。

    雨,飘然落下,好似要将这一切掩盖一般,磅礴大雨将炙热的大地变得凉爽。

    他顺着绳索爬了下去,张开四肢躺在地上,任凭雨水打在身上。

    自此以后,唐家堡便有了这样的一个传说,由代代掌门口耳相传。

    有绝世凶剑藏在地底剑炉之内,凶剑未成,徒耗几代掌门心血。自十五代掌门之后又有凶尸看守凶剑,后辈天纵奇才者,可铸完此剑,率万千凶尸统一武林!

    胖阿姐将这个故事说完了,看着三人呆呆的神情不住发笑。

    “好嘞好嘞,不过是个传说撒,没啥子大不了的嘞。什么得凶剑者得天下,都是扯淡的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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