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为他们斟茶的这侍女肯定了他说的这些话,告知她南阳王确实喜爱书法,要知道,能够了解南阳王习性的唯有服侍在南阳王身边之人,那这人便就必不是乾元帝所赐下的人。
若是不是,那这南阳王必定待他也起了疑心。
可眼下……
江蕴心里头的情绪,在面上分毫未显露出来,他状若打量这堂内的摆设之际,眼风乱动不经意地偏眸看了安冬和安凛两人一眼。
两人的目光同江蕴的对上,皆有所悟的了然。
没有露出丝毫马脚,却也更为可疑。
和这斟茶侍女在正堂内,不过相处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江蕴便见了南阳王自堂外远远地迎来,是人未到声先至的热情:“贤侄!”
闻声,江蕴眼眸中蕴着的思绪淡去,他站起身来唇边含笑地迎上前去,冲来人见了礼:“江蕴见过王爷。”
南阳王被先帝赐下异性王爷的名位时,正值当初还未被封太子的乾元帝,同先太子两虎相斗,两人都顾及不到这个因救了先帝一命而封王的南阳王。
但,与其说是未能顾及到,也不如说是对这个空有虚衔却无实名的“兄弟”,压根没人将他放在心上。
作为当今皇帝的“弟兄”,南阳王便也算得上是江蕴的叔辈,称江蕴一声“侄子”倒也是没错的。
“贤侄快别多礼。”
南阳王踏步而来,他面上挂着笑意,将见礼的江蕴一把搀扶而起。
虽说因着他被乾元帝送到了疆南驻守,这一别京都就是十数年,这也因此导致了他同江蕴并不曾见过几面,但南阳王面上却始终带着亲亲热热相见恨晚的笑容:“都说宣平公府出了位惊才绝艳的公子,多年来本王一直想见见,如今一面,倒是令本王觉得这光阴荏苒似箭。”
江蕴只是浅笑,听着南阳王这话,他便知这位王爷,定然又是要打多少年前的感情牌了的。
果不其然,南阳王顿了顿再道:“当初本王奉旨前去疆南驻守时,贤侄你不过才三五岁,如今,就成了远冠京都的世子爷了。”
“王爷说笑了,不过是些口口相传下来的流言风语罢了。”
听着江蕴这谦虚的言辞,南阳王却是笑着大手一挥,命身后的方禁道:“去,把本王珍藏的那罐陈花酿拿上来,本王要和贤侄一醉方休!”
他这般模样,倒真真是一见如故的激动情绪。
江蕴唇边带着笑意把人带上首席,他故作踌躇地道:“王爷……蕴酒量浅薄,恐不能同王爷……”
可他这才一登门,便就提了要灌他酒的心思,如何令人不生疑呢?
“贤侄。”
江蕴这话还未说完,南阳王便笑着打断了他的话:“此言差矣。你我多年难见一面,如今得见自然得一醉方休,才能息我一直未见贤侄的遗憾。”
江蕴故作眉眼带了丝迟疑,随即很快便抹去了那丝情绪,笑着颔首应了下来:“是,那蕴便听王爷的。”
说着,一众人便要往客厅内而去,可适时堂外却传来一声柔软的女声:“爹爹……”
那声音光是听着,便觉得此人大约是扶风弱柳般的软弱可欺。
江蕴微抬了眸子看过去,只见着了一身白粉色裙裳的少女微提着裙摆,姿态娴静地提步而来,只是她的目光在不经意地一抬,对上江蕴的眸光后,便明显地怔愣了一下。
“临冬。”
打破这片静默的是南阳王,他展开笑颜冲着少女招手唤她过来:“来,快来。”
见到了少女的南阳王,笑容显然诚挚了几分,整个人瞧起来父爱的光芒尽显。
听着南阳王对这少女的称呼,江蕴便已知晓,这少女应当就是南阳王的独女——临冬郡主了。
只不过,这位临冬郡主虽然跟着南阳王远在疆南之境,只不过京城中有关她的传闻并非是她随父驻守边疆,而是她自娘胎里出来便带着的心症之事。
南阳王虽正值壮年,但南阳王妃早亡,他待发妻情深义重,后院自也没有什么妾室通房,他这唯一的女儿自然显得重要无比。
“来,临冬,见过你蕴堂兄。”
南阳王笑得眼都快没了,他拉着走上前来的临冬郡主冲她示意。
少女见了生人,似乎有些羞怯,但好歹也没埋没了王府的牌面,冲着江蕴稳妥地行了一礼,少女的声调仍旧软软的:“临冬见过蕴堂兄。”
“临冬郡主有礼了。”
江蕴礼貌而不失疏离地回了半礼,他唇边挂着的笑仍旧清浅。
南阳王不动声色地瞧了瞧江蕴的面色,他似动了什么心思一般,笑着对临冬郡主道:“临冬,你也是头一回见到你蕴堂兄,他可是你远驻在北境的宣平公伯伯之子,你从前可不就是一直闹着说要见见这位名满京都的世子堂兄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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