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泄了这一番,南阳王这才重新落座,平复了方才激动的心情。
“下去准备着罢。”
坐回身后的圈椅上,南阳王揉了揉眉心,他的声线又恢复了方才的平静:“堂堂宣平公世子入本王的南阳王府,自然得好生待着他。”
方禁躬着身子应了下来:“是,王爷,属下这便去备着。”
这一回宣平公世子突如其来地登门拜访,依照着往日里宣平公府并不与他们王府有什么交集来看,确实实在是有迹可循的可疑。
但既然知晓了这宣平公世子实在是不纯的心思,他们王府里头自然也不能够没有什么防备,任凭他区区一介世子来随意侮辱才是。
该盯梢的人,便是只能多万不会有少的。
…………
南阳王府坐落在京都世家繁聚之处,只不过南阳王回京已有一月有余了,前来拜会的人早已渐渐鲜少了些,这王府门前,自不如南阳王刚归京时那般地人声鼎沸。
江蕴的马车抵达南阳王府时,亲自驾着马车的安冬刚一跃下马,便见着这王府门前,早已伫立了几抹身影。
安冬一眼瞥过去,他作为江蕴的左膀右臂,焉能不提前做好功课,立在府门前的不是南阳王身边的谋客方禁,还能是谁?
只是安冬不动声色地瞥了这么一眼后,他却状若未闻地自顾自去揽马车的帘子,要先请江蕴下马车来。
江蕴下马车来的这片刻的工夫,转眼便见方禁领着人迎上了前来,青年人面上挂着温和的笑意,未蓄胡髯的面容,瞧着同边疆塞外的人很是不一样的文弱。
见了安冬看过来,对方冲着安冬客气地一点头,对着下了马车来的江蕴,他的态度是如同他家主子南阳王一般地谦卑:“见过宣平公世子,奴是方禁,是王爷特命来迎接世子的。”
“久闻方禁先生大名。”
江蕴颔首淡笑,他轻轻托了把躬身行礼的方禁,又道:“先生不必多礼。”
方禁身为南阳王身边的谋客,多少是被大梁的世族皆知的,这人的谋略,光看他在南阳王身边多年却站得脚跟稳稳当当便看得出来了。
更何况,据他所知。
南阳王驻守在疆南之境,能够凭借手头仅有的一千人马,便将那儿的作乱的匪徒收拾得服服帖帖,这其中有绝大部分的功劳都是这位方禁的。
此人,不可小觑。
江蕴也是头一回见到这人,但只不过这么初见一面,他便深觉方禁这人的心思城府之深。
都说行兵打仗中骄兵必败,可在这大梁京都的风云中,又何尝不是如此?作为南阳王身边的能手,方禁对安冬都是客气相待的,便能够窥测他的不俗之处了。
“王爷在府中等候世子您多时了。”方禁笑着迎人入了府内。
将江蕴的一行人带至正堂,方禁便招手唤来侍奉的侍女:“好生伺候着世子和一众公子们。”
侍女捧着手中刚呈上来的茶盏,连连应喏。
吩咐罢了这些,方禁这才转过头来冲江蕴笑道:“世子且先坐着,王爷许是还在书房,奴这便去唤王爷过来。”
“先生请便。”
他笑得往来迎送,江蕴自也闲得同他一起兜圈子,他神色温润地颔首,示意方禁大可以随意离去。
等方禁的身影一消失在了正堂外头,江蕴不动声色地觑了一眼正在给他们斟茶的蓝衣侍女,故作好奇地问道:“听闻王爷爱古人墨宝,想来王爷定然也是喜欢书法之人罢?”
那蓝衣侍女一听这话,竟是问着自己的,从未在这等子世家贵族面前回过话,她不免露了丝怯意,却又不敢不回江蕴这话,蓝衣侍女嗫嚅着道:“回世子的话……奴婢对王爷的喜好不敢置喙……”
闻言,江蕴眉间的笑意稍稍敛了些,他的眸子里极快地掠过一丝诧异。
他这话确实是试探的言辞,这南阳王常年驻守在疆南之地,如今他才刚回京都不久,这南阳王府中的奴才尽皆是乾元帝感念南阳王所做的贡献,而赐下的。
若是这侍女肯定了他的话,告知她南阳王确实喜爱书法,得知内情的唯有服侍在南阳王身边之人,那这人便必不是乾元帝所赐下的人。
若是不是,那这南阳王必定待他也起了疑心。
可眼下……
江蕴心里头的情绪,在面上分毫未显露出来,他状若打量这堂内的摆设之际,眼风乱动不经意地偏眸看了安冬和安凛两人一眼。
两人的目光同江蕴的对上,皆有所悟的了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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