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簌这般惊悚的模样,却把元枝给吓着了,她忙坐了过去,抬手就要探宁簌的额头。
“那卫姝玉喂的解药,不会真有有什么不妥的影响罢,万一把脑子给整坏了那可不妙了……”
宁簌没好气地把她的手给挥掉,她有气无力地道:“没什么影响,我好着呢。”
正说着话,外廊又来了脚步声,对方人未到声却来了。
“元枝,你又是在说我什么坏话?”
元枝立即横眉看向帘子边,开口便要回怼,见着两人的架势是又要一触即发的争吵,宁簌只觉得犹如噩梦在耳,她忙出来制止:“好了好了好了。”
她一出声儿,卫姝玉的目光就在她身上挪不开了,小姑娘亲亲热热地凑了过去,眼里还含了一丝丝的委屈:“簌簌,你可算是醒了。”
即便她不说,宁簌也能看得出来卫姝玉很是忧心,只是她不由觉着有了些奇怪:“姝玉,你为何知道我中了毒?”
要知道,为了日后好暗查下毒的凶手,她中毒之事并未大张旗鼓地宣扬出去,在外人眼中,她经日不出门只是染了风寒病倒了。
如此这般,卫姝玉又怎么会知晓?还这么快地送了解药来?
听及宁簌的这问话,卫姝玉的眼底悄悄掠过一抹心虚的暗光,只是未等她想出个由头来解释一二,便听一旁的元枝轻轻冷哼了一声。
“就是啊,卫姑娘的消息倒是颇为灵通。”
她这般阴阳怪气的言语,实在是令卫姝玉不悦,当即她便气腾腾地站起身来:“你说什么?元、枝!是我救了簌簌,难道你的眼睛都是看不见真相的?”
元枝半分不畏惧于她:“我说什么了?难道我这不是在夸你,这般恼羞成怒做什么?”
看着卫姝玉七窍生烟,偏生又唇舌敌不过元枝的模样,宁簌连忙给元枝使了使眼色,让她莫要再说下去了。
这卫姝玉好歹是堂堂一品武官的女儿,上头有个位高权重的爹不说,还有几个哥哥庇护着,元娘这般用言语激怒着她,难保卫姝玉气极之下不会用权压人。
她们惹不起的。
“元娘,别说了。”
瞧着元枝似乎没能领会到她的意思,还欲同卫姝玉斗嘴,宁簌这才急忙开口打断她的话:“姝玉是我朋友,她身份贵重,用不着花费这般心思来害我。”
她故意在话中有话,元枝同她相交多年,当即便明了,不再多说话了。
“姝玉,今日多谢你了。我看天色不早了,不若你留下来一同用饭罢?”
提点完元枝,宁簌又忙朝卫姝玉看过去,本以为小姑娘会看不上她家的粗茶淡饭,但未料到,卫姝玉听了她这番邀请,当即便欢欢喜喜地笑了,露出唇边甜甜的梨涡。
“好呀。”
…………
服下了解药,宁簌中的九机散的毒素很快褪尽,身体机能恢复,不过缓和了片刻,她很快便能下床活动了。
听到云氏因大喜大悲之下,情绪波动过甚而晕了过去,宁簌赶忙先去了云氏的屋子里。
郎中来把过脉,云氏倒是没有什么大碍的,此刻她瞧见自己的女儿活生生地立在自己面前,当即喜极落泪。
“娘本来都无望了……想着若是你真有个好歹,娘便一抹脖子随你一同去了,如此,到了地下你爹也不会怨我没能照顾好你……”
云氏抹着眼泪,把宁簌搂进自己怀里,宁簌听她这话听得心酸,声音抬高了些斥道:“阿娘——”
但随即,她又软了下来,安抚地拍着云氏的瘦削的后背,轻声道:“爹怎么会怪您?您已经做的够好了……”
“是了,簌簌。”
云氏擦着泪眼的手一顿,怕宁簌忘了地提醒道:“那位卫姑娘,可是咱们家的大恩人,你可千万要好生感谢她,今夜便留她在家里吃个饭罢?”
宁簌无奈地点点头:“我的好阿娘,您说的我都知晓,姝玉也已应下一同用饭。好了,现在阿娘该好好休息了罢?”
云氏这是情绪跌宕之下引起的眩晕,在服过了安神药,和进食过后,最需要做的,就是好生休息着。
听着宁簌应了下来,云氏这才肯被她扶着乖乖躺下,不多时,妇人便沉沉入睡。
宁簌招手唤来近来跟在云氏身旁的绵绵,示意她剪掉桌案旁的烛台的灯花,室内盈亮的光辉登时昏昏黯淡了下去,恰是十分助眠的光亮。
“绵绵,你来。”
给云氏掖了掖被角,宁簌轻声把绵绵唤了出去。
坐在外间的软榻上,宁簌冲着这个小丫头笑了笑,自成亲那日她机敏地救助于她,宁簌便对这小丫头很有好感了。
她拍拍身旁的位子道了一声:“绵绵,来坐。”
小丫头性子怯怯,此时听了这话惶恐不已,她连连摇头,结结巴巴地道:“奴、奴婢不坐,不不不奴婢不敢……”
她说到最后都快哭了,宁簌哭笑不得,只好不逼她,思忖了下措辞,她直接道:“绵绵,不若你跟在我阿娘身边罢,当个大丫头。”
宁簌说这话并非是冲动之下的言语,或许有感念当初相救,但更多的是,这些时日来她关注这个小丫头的言行举止,皆是个性子不错的。
不骄不躁,面对要事时行事稳妥,除了面对旁人有些怯场以外,基本上挑不出什么大的毛病。
其实,宁簌很早便在暗中留意府中的下人了。
早先,云氏身边的两个大丫头相继回家婚嫁去了,再后来她身边待的时间最长的陪嫁张妈妈,又在前段时间被她查出是个居心不良的,宁簌便动了这个念头了。
相看这么久,原以为她身边的秋葵和夏芝能拨一人过去,可后来又发觉夏芝实在管不住自己的嘴,这便不能换到她很容易被旁人的话所动摇的阿娘身边去。
看来看去的,也就唯有这个绵绵在此时最相宜了。
“你可愿意?”
怕这小丫头不愿而为难,宁簌又问了一句,绵绵先是呆了一呆,紧接着连忙跪下去给宁簌磕了两个响头,她大声道:“姑娘,绵绵愿意的!”
这般天大的恩赏,绵绵只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明明刚才还是个被人使唤来使唤去的低等丫头,姑娘一句话,自己就成了夫人屋子里有头有脸的大丫头。
绵绵使劲掐了掐自己的腿,深觉疼痛,可她却咧开了嘴,看向坐在榻上的宁簌,一双清澈稚嫩的眼里尽是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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